31 番外 恰如彼时似水流年(下)(1 / 1)
但其实有时候,喜欢的心情是没有必要隐瞒的。这是月碧儿的人生信条。
如歌总说被人知道了这种事就是被抓住了弱点,百分之百地会受到牵制。但是月碧儿觉得自己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如歌那样说其实是害怕自己会动心——
所以当安皓阳看到月碧儿踮着脚尖凑到自己耳边说“安皓阳,我喜欢你”的时候,感到了格外的吃惊。
他没想到柳如歌是这么个不坦率的性格,她的朋友却可以如此率性。他在第一次见到月碧儿时就知道她喜欢自己,却从来没想过会收到这么直接的告白。喜欢他的女人很多,但绝对没有一个有勇气当着他的面说“喜欢”,他大都没有放在眼里。可是月碧儿彻底颠覆了他对女人“见识浅薄感情肤浅”的认知,一针见血地点出最关键的一条——
“因为我看得出来,除了我,你没有把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放在心上。”
换句话说,月碧儿其实是确认了安皓阳的心情,才来告白的。她也有着非常敏锐的观察力和洞悉力,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其实安皓阳当时的心情说吃惊是很不准确的,应该叫惊喜才对。他喜欢她,这不可否认。他喜欢那种能直视人心的眼神,喜欢她爱了就勇敢说出来的直接,喜欢把她抱在怀里的真实感。
感情一旦明确了就会进展得很快,安皓阳甚至不记得中间的过程,印在脑海里的只有颐心殿后门外的那片星空,以及月碧儿两杯酒下肚后绯红的面颊。
“皓阳啊,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月碧儿很明显是有些醉了,连尾音都扬了起来。
“因为你很美。”没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了出来,“你的眼睛很美——能包含很多东西。我见过很多人,他们的眼睛大多很混浊,一看就知道很肮脏。”
她闭上眼睛,声音好似从某颗星星上飘下来,“就连如歌的眼睛也没那么好看呢……她藏的太多了……可是为什么皓阳的眼睛就那么清澈呢……明明也不是特别坦白的人,明明那么腹黑,怎么就可以像什么都没有隐瞒一样好看……”
她倚在他身上吃吃地笑,伸手去抚他的睫毛,“连睫毛都这么好看,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他浅笑着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修长的手指扣入她的指缝间,然后握紧。“我今天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男人,如何?”
月碧儿的丹凤眼里流转着异样的光彩,“你都敢要,我自然没什么不敢给的。”
安皓阳笑了,笑得如满天梨花飞扬落地,“碧儿,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他的声音温情无限,“你坦白,却并不单纯。你知道想说的话可以说给谁听,所以你的交际面虽然广却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他的唇越凑越近,几乎就要贴在她的脸颊上。在温热的气息里,连那个耳环也挂不住的小耳垂都泛起了潮红色。“你会伪装,却不虚伪。你不像如歌一样扮演娇弱的大小姐,却也能很好地藏住野心。你比如歌更容易看穿一个人,因为你的目光更加犀利。”
他终于蹭上了她的唇,轻轻噬咬,“你让我觉得真实。”
在这个尔虞我诈官场里,习惯了虚伪的他,没有办法抵抗那么真实的月碧儿。
而原本笑着的月碧儿,嘴角却失了弧度。“真实么?我还以为我是我们四个里最虚伪的呢——人家小玲子和小璐子好歹都是商人家庭啊……我就是正宗的官家子女,天天跟着老爹打官腔,摆张官方脸出去应酬……你都不知道那些政府的人,什么□□人大代表,一个个表面看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实际上腐败的不行,举着清正廉洁的牌子狂收红包……不是大包头就是半秃顶,脑门贼亮贼亮的,笑起来要多虚伪有多虚伪,真恶心……而且他笑我还要陪笑,更恶心……”
月碧儿说着说着声音就飘了起来,像是借着酒劲发牢骚,连说什么安皓阳都听不明白了。
“你已经有点醉了,该醒醒酒了。”
他苦笑着扶她回到颐心殿里,要了被醒酒茶给她。月碧儿喝下去之后确实清醒了不少,不然也不会在后来柳如歌出事的时候发挥出那么逼真的演技。
那一晚月碧儿送了柳如歌回去后,其实并没有回自己家。她直接去了溅水阁,和安皓阳在一起,整晚。
年轻的身体交缠一起,密不可分,彼此都把自己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对方。
爱在心中流淌,奔涌过所有的血管,刺激着每一根兴奋神经。
噬咬、吮吸、拥抱。在突破最后的界线以前,他们享受着极致的甜蜜。
言语在那个晚上完全失去了作用,只留下彼此契合的呼吸和心跳,沉淀在回忆里,经年不息。
安皓阳和月碧儿从一开始就是光明正大的,而云潋和柳如歌,直到很久以后才脱离了那种相互试探的状态。在那之前,云潋让安皓阳试探柳如歌,通过盈儿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柳如歌揪出盈儿,背着云潋利用管家拉拢势力,都很能说明问题。
直到柳如歌搞出了惊天动地的“失身”事件之后,云潋才下定决心要表明心迹。
他需要积攒力量的时间,可是他决不再让他的女人用这种方法来争取时间。
在柳如歌眼中看到真实的眼泪时,云潋的心情是得意的。他隐约能猜到柳如歌的过往,说到底她也是个孤独而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云潋了解她,所以无论她再怎么坚强,那层伪装也会在包容和宠溺里彻底崩塌。
柳如歌怀着一份超出常人的欲望和追求,策划着人不能见的阴谋。
她比任何人都懂伪装,比任何人都会隐忍。
然而她也比任何人都脆弱,一旦心底有一处沦陷,就会坍塌得彻彻底底。
那一晚,压抑的感情就如决堤一般,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想到自己陷的那么深。
柳如歌的身子如云朵一般柔软,恋上了便欲罢不能。
云潋的吻如春风拂面般轻柔和煦,换了谁都抵挡不了。
爱便如酒,藏得越久越香醇,也越容易让人迷醉。在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里,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感慨着,原来一个人要沉沦,真的是太容易的一件事。
爱真的是太奇妙的东西,可以令不择手段的人不自觉地为在心底为那个人存一份温暖。
周全地算计着大局,把所有能利用的人都拉入局中,却唯独对心底的那个人深信不疑。
携手追求着权力,嘴上讨论着阴狠的计策,心中最柔软的那部分,却早已交托给对方。
从未说出口的“喜欢”二字,其实早已刻在心底,和心跳呼吸一起,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
流年往事,在少年们的记忆里烙下太深的印记,深到很多年以后,当少年们已站在权力的最高点时,仍然会追忆彼时。
“你当年的动作也未免忒快了,闷声不吭地就做了爹,我到现在还是很佩服你。”
“那是如歌她太不坦率了,你们绕了那么久才互相表态。不然以你的手段,早就儿女绕膝了。”
“爱的太轻易多没意思,总要自己发现她爱我才有趣。”
“……恐怕也只有你们两个相爱了才能找到这种乐趣吧。”
“你们两个少说点有的没的,有时间还不来把这些折子批了。”
那一份心境,恰如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