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一章 惊雷一声因入梦(下)（1 / 1）
晚一点的时候，丞相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月碧儿醒了。于是我立马让盈儿备轿，去丞相府拜访。
柳夫人听说我要去丞相府，又气又急，说我刚醒不能乱动，但我还是坚持要去。其实想想还挺奇怪的，本来是生死冤家，现在我却坚持要去探望……还好柳夫人没发现什么端倪……
看来，要想在这里混好，还是很容易的事情——这个娘，太好说话了……
轿子到了丞相府门口，我就听见隐隐传来的哭声。下了轿进了门，那哭声尤为明显，而且我听清楚了——“都是那个柳如歌不好，害得我们家碧儿现在这副样子……我的碧儿啊……”看样子是月夫人。
喂，关我什么事啊，那道雷又不是我玩“急急如律令”啊“雷电招来”啊劈中她的，何况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啊？我特地跑来看你家碧儿你不来迎接，把我这个将军府千金撂在门外就算了，还把这罪名按在我头上，真是妇人之见……想着想着，我突然发现，我已经把自己当成柳如歌了呢……没想到我的适应能力这么强……
“夫人，你冷静点，这件事碧儿也有错，何况柳如歌也出了事。”
还是月丞相明白事理啊，我有什么错？
“柳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身后突然有人叫我，语气冰冷。
我回头，只见一名年轻男子站在身后，一身青色长衫，身形高俊，一表人才，神色之间有几分焦虑。只是，他略带惊讶的目光里，那一丝轻蔑却怎么也掩埋不住。我心里哀号一声，怎么人家都这么看我？看来要改变形象，还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月公子。”身边的盈儿当即欠身行礼。
我立刻知道，这男子是月丞相的大公子，月碧儿的胞兄月恒。来的路上我就和盈儿打听好了月家的情况，她行礼，就是提醒我他是什么人。
“月公子，如歌听说碧儿醒了，所以特来探视。”我摆出一副贤良淑德的大家风范，还不忘面露关心之色，“不知碧儿的情况怎么样？”
改变形象就应该从身边的人下手，先让我看看能不能改变月家人对我的偏见——当然了，按照原来的那个柳如歌，这也不算什么偏见就是了……
月恒有一瞬间的呆愣，过了一会儿才说：“听家父说，碧儿现在记忆全失，之前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
我强压下上翘的嘴角，看来小瑶子就是没我反应快，还是玩了失忆这一招。也罢，让我来帮你“寻找记忆”吧！
抬眼看了看月恒，那副困顿又困惑的表情让我更加忍不住想笑。想必他本来打定主意要把我拒之门外，现在却连冷声说话都不好意思——看到没，有礼貌才是处世之道啊！
“那么，如歌能否入府探视？”我不屈不挠，再接再厉，我就不信有人能拒绝这么有礼貌的美女。
果然，月恒愣了愣，又愣了愣，神色之间的疑惑越来越深。肯定是在疑惑我怎么突然转性了……别吃惊太早，你妹妹也会转性的，到时候再吃惊也不迟。
“如此多谢如歌小姐关心，请随我来。”
FUFUFU……连称呼都变亲切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我朝盈儿抛了个眼神，而她正用无比钦佩的眼光看着我。我更加得意，看着吧，一会儿让月丞相和月夫人也对我甘拜下风。
进了丞相府，直奔大厅，月夫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哭个不停，丞相月昇在一旁好言相慰。看到自家儿子领着柳家大小姐进来，都瞪大了眼睛。
月恒凑在他父亲耳旁低声说了几句，月昇先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尤其我现在还一副极其关切的表情，脸色更加怪异。
“如歌见过月大人，月夫人。”我又很礼貌地行礼。
这下连月夫人也愣住了，本来她一肚子怒气要发在我身上，现在却只好自己咽下去，又不好表现出过多的惊讶，那张脸实在要多扭曲有多扭曲。我为了掩饰笑意，只好低头轻声问：“不知碧儿人在哪里，可否让如歌入内探视？”
“世侄女多礼了，碧儿在房间里。”月昇第一个回复状态，“来人，带柳小姐去小姐房间。”
“多谢丞相大人。”我又欠了欠身，跟着一个丫环走进内室。
最后又瞥了一眼月家的三个人活见鬼的表情，我再也忍不住，回过头背对着他们，朝着盈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进了月碧儿的房间，只见一群丫环伏在床脚边低声啜泣，床上坐着的小姐，估计就是月碧儿了。
话说这月碧儿也是个大美人，尤其是那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浑身上下由内而外透出一股子高贵气质。
通过柳如歌和月碧儿两个实例，我深刻地理解了“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含义。
“你们，别哭了。”娇滴滴的声音。
我轻咳一声，那群丫环连同月碧儿一起看向我。
“柳、柳小姐……”一个眼睛红肿的丫环好歹是认出了我。
真是，有什么好哭的，我就不信月碧儿那种脾气会对丫环好吗？用得着这么伤心吗？之前在将军府也是，那些丫环看到我醒了，居然高兴成那样，真让我有些无所适从。难道柳如歌和月碧儿对丫环那么好？
“你是……”月碧儿一双凤眼流露出足以乱真的迷茫。
“你们先下去吧。”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和你们家小姐谈谈。”
那群丫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知所措。
月碧儿轻轻一笑，超级迷人，“你们下去吧。”
“是。”丫环们鱼贯而出。
我让盈儿到门外看着，自己则挑着眉毛打量这个小美人。
“这位姐姐……”月碧儿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可惜再怎么藏，眼底的那一抹亮光也瞒不过我多年来对小瑶子的了解。
“我今天是来看你的，听说你因为‘触电’而‘失忆’了。”
我特意加重了“触电”和“失忆”两个词以试探反应，而她只是眼皮动了动，并无其他反应。还在装，小瑶子的演技也真不是盖的，难怪月夫人哭得那么伤心。
可是接下来，她的动作让我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左手支肘，右手食指在嘴唇上来回游走——这是小瑶子冒坏水儿的时候的惯用动作。
“别装了小瑶子，”我笑着揶揄她，“你骗骗那些没知识的古人绰绰有余，可惜就是骗不过我。”
她斜拉起嘴角，尽管脸不一样，流露出来的却完全是瑶的气质，“这种说话的口气——没想到在这里也可以遇到小玲子你。”
——瑶，不，现在应该改称呼——碧儿的本性毕露……
“本小姐现在失忆中，如果你有了解到什么，麻烦告诉我先。”
碧儿自顾自地坐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我坐到她旁边架起腿，“关于现在的我和现在的你，就是柳如歌和月碧儿的详细情况，你可以在以后了解到，我不想多谈。”
“呃？”碧儿皱起眉头很疑惑，“为什么？”
“唉……”我不想回忆我所知道的柳如歌和月碧儿，这对一向很女王的我实在是个不小的打击，“因为，柳如歌和月碧儿，其实是靖城里最最出名的刁蛮小姐，不学无术，无法无天，太有损我们两个的形象。”
“啊，这样啊……”碧儿黑线了一下，又立刻反应过来，“不过也好，我刚刚正想着要学点琴棋书画什么的——坏女人总是多才多艺的嘛。”她摆弄着手里那只玲珑剔透的小瓷杯，目光斜斜地向我投来，凤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那双眼睛，此刻怎么看怎么像狐狸眼……
“英雄所见略同。”我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既然我们穿到这么好的地方，不做点事情怎么行。”
越想越得意，碧儿继续补充：“刁蛮任性哪里是我们的风格？坏女人的第一步——从大家闺秀做起。”
相视而笑，我们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越来越明显的，异样的光彩。
“会议结束，我先回去了。”我站起身。
“我送你。”她也站起来，和我一起走回正厅。
回到正厅，月家三人还在一脸疑惑地讨论着问题。我暗笑，肯定是在讨论柳如歌转性的问题。不过，很快月碧儿也转性，你们还有得讨论呢。
“碧儿？你怎么出来了？”月夫人一脸诧异地迎上来。果然古代做娘的都比较没远见，这月夫人肯定也是个宠女儿的，结果宠成这么个样子。
“娘。”碧儿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小鸟依人般往我身上蹭，“我和如歌姐姐，好像很投缘呢，是不是？”
“投缘？”月夫人的脸已经扭曲得不成人形，“你，和柳如歌，投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质问——你是不是给我女儿洗脑了？
啊呀——我忘记告诉碧儿我们之前是势不两立的情敌了……不过，她失忆嘛，可以谅解的吧？
碧儿似乎也感受到周围气氛的不对，暗暗扯扯我的衣袖，示意我赶快解围。
“月大人。”我欠欠身，“今日多有打扰，现在天色已晚，如歌也该回去了。”
月昇点头示意：“承蒙如歌侄女挂心，你自己也要多休息。”
“多谢大人关心，如歌告辞。”
刚跨出门槛，月夫人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尽管声音低，但我还是听见了：“碧儿，和这个女人要保持距离，我告诉过你多少遍？”
我“噗”地一声笑出来。
傻女人，和全世界一起看着好了，我和你女儿，是如何蜕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