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星沉海底当窗见(1 / 1)
几日来颜萧都将自己锁在房里,琴缳、江南行、慕容海棠来,他也不见客。他似乎是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与世隔绝。
由于琴缳的奔走和慕容海棠的高超医术,他们已经找到了解毒的方法。虽说蛊与毒相融,但只要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解毒成功的可能就会大一点。不过,慕容海棠说还有一味关键的药引尚未找到,现在只能控制毒发的次数和程度,延缓死亡的时间。
可如今颜萧将自己封闭起来,其他人根本见不到他,怎么让他看诊吃药。大家都聚在颜萧房门前着急,江南行忍不住开腔:“这样等下去到何时才是个头。反正劝他也不听,不如我们把门撞开,然后强行给他灌药算了。”
“不行,你别看颜萧平时文弱的样子,其实他的脾气倔得很。你这样闯进去说不定劝不了他反倒把他给逼死。”琴缳出言反对。
“有那么严重吗?本公子就不信这个邪。”说着便上前做欲撞门的姿势。
“还是我来劝劝他吧。”一个温柔而清丽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曲苑锦见他们一脸焦急的样子,自己亦是十分担心颜萧,也不顾自己去见颜萧会发生怎样的后果,下定决心即使死也要去劝他一劝。她轻轻地扣着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她不死心继续敲着。过了很久,门里依旧没有响动。
江南行突然跳到院中指着那几缸荷花嚷道:“颜萧,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拔了你的荷花去喂猪!”
这一招果然有效,只听“吱——”的一声,门开了。一个单薄惨白的身影镶嵌在门框里,只是两日不见,颜萧已经被折磨得形容枯槁,满面的憔悴,仿佛是一张纸一触即破。他只是幽幽地说:“阿南,别胡闹。”声音不大却有一种震慑力使人自然地不敢妄动。
琴缳微微皱眉,这样的颜萧是她从未见过的,至少是这五年来所没有见过的。她心中有一种预感: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变得越来越复杂。
颜萧没有理会众人的眼光,转头对曲苑锦说:“你进来一下。”
其余三人看着曲苑锦进屋,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这至少说明一点颜萧还不是排斥所有人的,那么劝他服药的机会也大了一点。三人盯着紧闭的门,不知门的背后会有什么事酝酿着发生。
“颜萧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美人的?我竟然不知道。”江南行随意地坐在台阶上,全然不顾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金丝云锦袍,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茴香豆吃起来,“不过,这曲姑娘长得可真像小荷妹妹。昨天乍一见,我还以为诈尸了呢。后来一想这人都死了三年,尸骨都该腐烂了,怎么诈得了尸。”
“你当时一定是撒腿就跑。”慕容海棠在江南行的旁边坐下来,顺便逗弄着梨花。
“臭海棠,关你什么事,要你插嘴。”
“就你这怕鬼,怕妖的胆子。想也不用想定是一早逃得无影无踪。”
梨花惬意地躺在慕容海棠的怀里打盹,现在看来梨花对慕容海棠更亲近些。反倒是给了江南行这个正牌主人巨大的冷落。江南行从慕容海棠怀里一把抢过梨花。梨花发出了几声不满的哼唧,但迫于主人的淫威,只好顺从地躺在他怀里生闷气。
“死海棠,你到底给我家梨花吃了什么迷魂药。弄得它好端端的一条狗竟然不吃肉,不认主人。这事你一定要说清楚。”
“这个嘛。肯定是某人的人品问题。”慕容海棠漫不经心地答道。
江南行正欲反驳,忽然背后的门开了。颜萧和曲苑锦从里面出来,神色平静。江南行凑上前说:“怎样,不闹别扭了?颜萧,我说你就是太多愁善感。中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海棠他已经想到解毒的方法。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颜萧颔首没有反驳,在他们看来自己一定是因为知道自己身中奇毒,然后心里无法接受才会将自己锁起来。哼,中毒算什么,中蛊又有何,对一个经历过巨大苦难的人来说这根本无关痛痒。现在没有人能了解他。哦,不,或许有一个人懂他。颜萧看向安静地站在一边的曲苑锦。
刚才,曲苑锦听到颜萧让自己进屋,心下很是诧异。他不是认为她是害死纪小荷的罪魁祸首,恨自己入骨吗;他不是彻底地厌恶她,永生不愿再见吗。为什么让她进来,难道……
颜萧颓然地坐在一边,双眼盯着曲苑锦眼神空洞,却有森森然的寒光透出。曲苑锦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再看这屋里门窗紧闭黑黝黝的更觉阴森。曲苑锦下意识地搓搓双臂。
“为什么不问我为何叫你进来?”颜萧开腔,声音如同从冰窖里出来一般。
“你是想回辽国,对吗?你要为曾经拥戴你,支持你的人报仇。我差点忘了,还有那个互相深爱着的纪小荷,那个因为你的懦弱而死的女人。你要替她或他们讨回公道,不,应该是为你自己夺回曾属于你的一切。我说的对吗?”曲苑锦将自己心中所想道出,她看起来如此镇定,然心中却是虚地很。
颜萧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曲苑锦竟能道出他的心事。他不动声色地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让你进来。”
“回辽国夺回天下,你需要我的帮忙。”曲苑锦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你不怕我害你?我可是他的手下。”
“一个爱莲花的人是不会一直助纣为虐的。更何况你身上有绝心丹的毒,我可以为你解毒。这样你就不用再替他杀人了,可以重获自由。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助纣为虐!呵呵,我若帮你又何尝不是为虎作伥!”曲苑锦冷笑。
颜萧轻轻拊掌,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个弧度:“说得好!真不愧是他得意的杀手之一。那你是否愿意‘为虎作伥’呢?”
“你真能解绝心丹的毒?”
“信不信由你。”
“好,我们成交!”
……
琴缳、江南行、慕容海棠齐齐看着眼前两人。琴缳一脸的凝重似在沉思,慕容海棠则一脸的迷惑不解,只有江南行一副我了解的模样。江南行上前凑在颜萧耳边小声说:“以后哄女孩子的事可以请教本少爷。”然后对大家嬉笑着,“小两口闹别扭,早说嘛。害得我们以为出什么大事,担心半天。”
“谁和她是小两口。”
“谁和他是小两口。”
颜萧和曲苑锦异口同声道。只不过颜萧是冷言,曲苑锦是嗔言。
“还说不是小两口,连说的话都相同。以后再吵架就来找本公子,一定包你们满意。”江南行摇摇手中的描金折扇,潇洒地说。
慕容海棠在一边笑道:“你能替他们调解?”
“那当然。想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的植茗茶行大少爷,那可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什么样的女人搞不定。”
听完他的话,琴缳突然笑出了声,“恐怕这位风流公子别说花丛就连花朵都没有碰过吧。呵呵……”
江南行被她这么一说竟然脸红了,一张俏脸霎时成了猪肝,好不可爱。
“原来你只是逞一嘴之能。”慕容海棠也跟着笑起来。
正当大家取笑江南行之时,颜萧忽然开口道:“我和曲姑娘有事要离开一阵。这铺子就交给你了,琴缳。”
众人闻言一怔,不知颜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