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一章 前因后果（下）（1 / 1）
小赖和眉眉来到学校后面最偏远的大排档，眉眉说：“这儿虽然偏，胜在人少，我们在这就要几碟花生米，再来支白酒暖暖胃罢了。”
12月的夜，坐在外面，真有点冷。老板挺客气，看到这么两个女生跑来要喝高度数的白酒，开口劝道：“这么大一瓶，你俩可别倒在我这了，等会说不定学生会的出来巡视，你们要怎么了，我明天可要关门了。”
眉眉一扬眉：“今我生日，我高兴还不行，你不卖，自有人卖。”
老板忙道：“好好好，这样，我这有小半支我自个私藏的好酒，承蒙二位看得起，光临小店，就当给您祝贺了。”
老板跑进去拿了个瓶子出来，眉眉乐了，确是好酒。今天要花钱，看来真不容易。
二人坐下，一口下肚，淳正敦厚的暖意从喉咙一直下到肚子，眉眉大喜，只道：“老板，看你人不错，生意为何却这么差？”
老板说：“其实大家卖的做的差不多，我这确实偏了点，聚不起人气啊。”老板见风有点大，又拿了块门板，档在风口上：“你们慢慢喝，我再去给你们炒点吃的。”
几杯下来，渐渐有了点醉意，眉眉的话多了起来。
“子华，我真想我奶奶，她对我可好了，自已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生病了也偷偷瞒着。以前在家每年过生日，只有我奶奶记得，用她一分分攒下的钱，给我做身新衣服。她走那天，给我手里塞了个小包，里面放着三百块钱，她为了省下这点钱，一二块钱的药也舍不得开。她说眉眉可怜，说眉眉比她年轻时还漂亮；她自已不舍得五块钱弹床新棉絮睡得暖和点，却托人从城里给我带回五块钱的一朵头花。要不是她拼命，我高中也上不了。她说我比三个妹妹一个弟弟都聪明，将来一定有出息。为了她这句话，我也拼了命。”
“子华，我其实不聪明。能考上来，全靠下苦功夫，拿起书，从第一页背到最后一行。你不信，子华，你随便考，历史，政治，就现在，我也能给你说出是课本的第几页码。哪一本书不是被我眉眉最后翻烂的？”
“子华，奶奶不在了，子华，看，现在眉眉我，一套化妆品就要上千。我每天都想，奶奶最喜欢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我这样，她准高兴。可是我心酸啊，子华，奶奶为什么不对自已好点呢，我恨啊，子华，三百块，早一点看病，可以换奶奶一条命的。。。。。。子华，别太高尚了，高尚的人给身边的人太大压力了，呵”
“子华，你知道么，我从家出来报到的那天，是被我妈用扫帚赶出来的，她骂我，说我的学费都是借的，弟妹们饭都吃不饱，我还非要偷偷借钱去城里买新衣服。子华，我就是爱漂亮，小学有一次演出，我把脚扭了，疼的休克了，我也不哭，怕把脸上的妆花了，不好看。扫地出门的那天，我也没哭，我发誓，子华，我绝不在外人面前流泪，我眉眉做事之前，必想好所得和所失，想好了，再怎样的结果，我也认，笑着认。”
“子华，今天我拿到苏艾给的卡，马上就去给买化妆品，自已给自已庆祝生日了，你知道么，等我选好了要结账，柜台小姐说，苏家有吩咐，当是生日礼物，免单了。呵呵，子华，你看我们今天，真有意思。”
“子华，你猜昨天我给家里寄了多少钱，呵呵，足够我四个弟弟妹妹以后天天吃鱼吃肉，每个有都有自已的新衣服，每个人都能读完书。。。”
“子华，我就是想我奶奶，没有人再能帮我，我顶不了家里的压力太久，我等不了白马王子，我等不了同甘共苦，我爸爸现在就病着，我不想他和奶奶一样，子华，张董他真的很好，真的，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什么，也许有一天，我真的会以身相许，子华，等我想明白了。。。。。我真羡慕你，子华，亲人就在身边，可以疼你，可以倾述，可以分享你的幸福和痛苦。。。。。”
眉眉真有点喝多了，喝得又急。九成的酒，都被她一杯杯灌了去。说着说着话，趴到了桌上。
真的倒下了？小赖和老板面面相觑。再晚一点，宿舍关门，又要被门口值班的骂了。
“同学，还好，你还立着，”老板往远处张望着：“今这么冷，你们学校的谭主席还真的亲自巡查呢。”
小赖定眼一看，远远向这边走来，领着几个带袖章的，不正是谭风。
小赖跑上前，谭风看到，走近了说道：“子华，怎么在这站着呢。”
小赖指指后面：“眉眉醉了。”
谭风瞪了一旁的老板一眼，吓得老板一跳，小赖忙道：“不管他事，是我们自已兴起喝多了。”
“小张，去小胖那把他老大的摩托开过来。”
小赖回到排档，看看呼呼睡的眉眉，拿出钱包准备结账，老板硬是不收，正推着，“突突突”车到了。
“嘿，江浩，怎么你亲自来了，不好意思啊，帮我们送个同学。”大家和来人熟络的打着招呼。
“子华，你夹着她坐在后面。你抓紧江浩。”谭风将眉眉扶上车。
江浩并不出声，将小赖想，要是眉眉醒着，一定要说帅呆酷毙了，没想到，兜了一圈，今晚还是这样又见了。
江浩开得很稳很快，小赖圈着眉眉，抓着江浩的皮衣。臭眉眉真重，为了扶稳她，小赖只得将重量全转到江浩身上。小赖发现，自已用多大的劲，江浩倒也偏都不偏，平衡掌握得极好。
被风一吹，到宿舍门口，眉眉终于醒了五分，一睁眼，发现眼前居然是江浩，一下连那五分也去了三分。
二人下得车来，看看眉眉能自已走，江浩坐在车上，一提轮了掉了个头，看了二人一眼，准备离去。跑出十来米，又突然停下，回头说道：“下次别去那么偏的地方。”落了话音，人已飞驰而去。
宿舍的窗口，早探出了好多脑袋，“天啊，江浩，帅呆了。。。”一片议论声，象雪花，飘飘而下。
眉眉搭在小赖的肩头，进了宿舍，宿舍的室友纷纷中蚊账中探出头来：
“眉眉，什么时候认识了江浩了。”
“眉眉，利害啊，江浩这个冷面三郎还从没听说送哪个女生回宿舍呢。”
眉眉半醒未醒，嘟嚷：“我沾子华的光罢了。”一头倒进床里呜呼。
小赖有些好奇，“怎么你们都知道江浩？”
“子华，谁象你啊，周末都不在学校的，平时也不和我们出去玩，谁不知道江浩啊，他和卓飞号称冰火二人组，一个酷，一个粘，唷，你们怎么遇上的？”
小赖忙道：“没有，是眉眉喝多了点，刚好有巡纪的，顺便请他帮个忙。”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那么多兄弟，亲自送你们，也不简单了。”
小赖爬上了床，睡着前，小赖想着眉眉在排档说的那些话，小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管张董是不是个好人，小赖还是不能接受。但又能怎样呢，小赖嘲笑了一下自已，头痛医头，能先顾上眼前也许已不错了，光讲大道理又有何用。
帐子上的洞，被小赖用一寸见方的布已补好了。小赖在布上盖上了长脚鸡的章，小赖用手指尖轻轻在布上摸过，在睡意来临时，心中念着，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惜杨，你还好吗，要是寒假或是明年暑假你能回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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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杨很好，在休斯顿的惜杨，短短半年多，长成了很多。
新环境的新鲜劲过去后，浓浓的思乡开始萌发。
学业不再象高中时那样随心所欲，惜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修完学分，提早毕业。叔叔劝自已毕业后可考虑留下来先发展一段时间，再回国会更好，这是条不错的路。也是妈妈给自已指明的必须完成的规定动作，她大人说，这一辈子，她给自已定的规定动作已七七八八了，接下来，就由自已开始自选动作了，她也不会多管了。是啊，她相信，能将她的那套规定动作做完，总分怎么也靠谱了。
惜杨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小赖联系了，不是没有时间，不是没有想起。这期间，小赖身边的人，惜杨每周都有联系，不是EVA，便是谭风，给小赖妈妈，也去过几次电话；甚至还有不请自来的，苏艾的。
惜杨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小赖编排到妈妈的规定动作中去，这仿佛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许最初，惜杨并没有这个想法，惜杨妈妈也没想过，这个最关键的动作，会有什么难度。几位世家的女儿，样貌品行都不错，和惜杨从小认识一起长大，也一直玩得来。就算不再这几个中挑，另有条件相当的，也是可以的。惜杨妈妈想，自已条件放得够宽了，婚姻非儿戏，条条框框总是得有的。时间长了后，这些条条框框，就是长久过日子的基础。杨家，林家，也算是有些身份的，象二儿子那时非要找的叫什么EVA的，一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女，如何上得了台面。现在二儿子和媳妇，不也挺好么，听妈的话，总是没错的。
惜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的想法，要想想怎样将小赖，从自选要调到规定中去。初初的她，并不能让人一见钟情。相处久了，却象几朵干菊，在水中慢慢的滋润舒展开来，出了颜色和韵味。
小赖现在怎么样了？爸爸说，手术效果非常好。
惜杨没有去想象小赖会“好”成什么样，重要的是帮助她建立自信，而不是取悦谁。
不过，谭风说，学校里，有人把她叫“茉莉”。
不，惜杨微笑，摇头。
“ 小赖，茉莉只是你的一面，你心底隐藏的热情，如果一直压抑，总有一天，要脱缰而出。
小赖，我不希望你换一种方式，还象高中时那样，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你不必因为我，而封闭自已。”
惜杨有些矛盾，自已不在小赖的身边，也不能承诺什么。时间和距离，足以消淡一切。
命运的安排，谁能预料？
苏艾打了三次电话来了，他说，他不会为了这件事，再打第四次了。
第一次， 他要自已得有个明确的态度，被他骂了一顿。
第二次， 他说，小赖，可能是苏家需要的人。
第三次， 他说，愿赌服输。每个人，都是。
小赖会是苏家需要的人？惜杨感叹，或许真有可能。
惜杨想起那一晚小赖的味道，想起EVA提过的苏家的故事。。。
也许每件事，真的都有着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