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五章 青楠之怅（1 / 1）
小赖从有记忆以来，一直是一个人占着一张床。突然间第一次有人相伴而眠，却觉得很舒服。抱着惜杨的感觉，要比抱着枕头，好的多吧。不过惜杨又拎了一床被子过来，两人各钻了一个被筒。惜杨说，要是抱着小赖，这觉就没法睡了。
两人道了晚安，小赖避开惜杨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小赖还没有缓过神来。
兴奋的劲终于渐渐平息了，困劲上了来。小赖努力驱赶着磕睡虫，想考查一下惜杨的睡相，可是不知不觉，还是睡着了。
清晨，生物钟还是在五点半准时唤醒二人。小赖先睁开眼，恍忽了几秒钟，记起昨晚的事。再看看一旁，枕边人，也醒了。
惜杨伸了个懒腰，道着早安，微笑着侧身在小赖额上轻轻打了个啵，从床上立身起来。
小赖一下记起来，边起身，边轻轻道了一声：“生日快乐，惜杨。”惜杨听到小赖的说话，立住了。黑漆漆的眼睛，闪着笑意，回头抱住站在床边的小赖。
惜杨清晨的血气方刚，顶着小赖。
欲望之门，一经完全打开，变成了干干的树枝，只需要一个眼神的加温，便要飕地冒烟了。
惜杨在小赖的颈边磨蹭，终还是松了开来，摸了摸小赖的脸，一手拉开了窗帘。
雪停了，天色渐渐亮起了，应是个不错的睛天呢。
“赖，走，堆雪人去。”惜杨在窗边往下探头看了看，说。
六点多钟，小赖妈妈带着二个人还有青楠，不约而同的到了。小赖和惜杨热火朝天地早扫清了路上的积雪，在店门两旁各竖立起一个大雪人。
跟着小赖妈妈一起来店里帮手的，是一直和妈妈相熟的福利院一起长大的好友，小赖叫陈叔叔和朱阿姨。小赖妈妈被爸爸点名当媳妇让爷爷抱走后，从小，便清楚自已是被丢在福利院的。再往前的故事，无法追寻，但总有说不清的感觉，牵引着小赖妈妈，一有空就往福利院跑，和一众同人，自小混熟。从福利院出来的陈叔叔和朱阿姨，虽然现在各有了家，因着文化和身体的缺陷，零散打着工，日子过得艰难。陈叔叔的厨艺，却是不错，同命相怜也好，互帮互助也好，小赖妈妈那日便和惜杨敲定了，二人是再也合适不过的好帮手了。
妈妈在店里熬粥,煮豆浆，蒸包子。。。，叔叔阿姨帮着手，扫扫抹抹。三个大皮孩，跑到外面打起了雪仗。
三个人先是互打着，很快青楠和小赖成了一边，围剿惜杨。惜杨手大，两手一抓，不用搓搓揉揉，便速成炮弹两枚。只见惜杨左右开弓，打的又快又准。青楠和小赖四只手，竟无招架还击之力。小赖打不着吧躲的还快，偏青楠，胖胖的一团，目标大，移动笨拙，没一会，简直可直接当第三个雪人摆在门口了。
青楠不干了，哇哇叫，说惜杨你偏心，怎么就打我一个人。惜杨无奈，转移目标，追上小赖，趁其不备，塞了一小团雪球在小赖的脖子里。
小赖冷的叫起来，这硬来是搞不过了，索性撒起姣来。小赖搓了个大雪球，抛了个眼神，让惜杨自已乖乖过来。两人眉来眼去，这一夜之后，神情与往已大大不同。两人犹不自觉的情深款款爱溺嬉闹着，把个青楠看呆在一旁。
青楠睁大眼瞧着二人，终忍不住跑了过来，立在两人中间，气势威严的两手一叉：“老实交待，什么时候暗渡陈仓的？”
惜杨笑，小赖脸红。惜杨搂住小赖的肩，答曰：“栈道明修，陈仓未渡。”
嗯？青楠琢磨。
“开饭了。。”陈叔叔探出头来叫着。
小赖松开惜杨，挽了青楠的胳膊，向门口跑去。小赖脸上的甜蜜，感染了青楠。青楠想着，这，这恋爱的滋味真的这么好么，比最好吃最好吃的东西的滋味还要好么，如果是的，真的是，有点，流口水啊。
众人用过了早餐，主点是白粥，包子和和豆浆；小菜是香喷喷的荷包蛋、火腿肉片；配菜是小赖妈妈密制的泡菜和辣椒萝卜伴猪肉丁；再加一个水果沙拉拼盘。 早点准备了五十来人用的份量，就着早一个月便贴了出去的广告，小赖妈妈却没敢准备太多，冲着住了三成的住户，第一天，先摸摸底吧。
八点钟，太阳暖暖的照着，两个大雪人精神抖擞的站着。小赖张开双手，仰起头，闭着眼睛享受着冬日里这令人温暖的睛朗。空气是冰冰的，地面是冻冻的，阳光，却无处不在的照耀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鞭炮声响起，在一旁洁白的雪地上，夺目光芒灿放，红屑满天飞起，硝烟如雾散开。
小赖捂着耳朵，又怕又爱的站得很近。惜杨点完火，立到小赖身后，松开长长的白围巾，轻轻绕过小赖的面庞，替她遮挡着扑面的烟雾。小赖靠在惜杨的怀里，体会着什么也不用去想的清醒的空白。
是的，鞭炮声音太响了，所有的听觉被满满的充斥着；视觉的效果太强烈了，目光眯着在火光中聚集了唯一的焦点；当听觉和视觉消失时，触觉和感觉会补偿得加倍的敏锐。当听觉和视觉被用到极限时，触觉和感觉变得无知觉。小赖片刻迷失在这空白中，就象迷失在倾盆大雨中，电闪雷鸣中，狂风大作中……一种沸腾的激情和冲动，热血涌上。
“赖，赖。。”惜杨摇了摇小赖的肩膀。
啊，小赖回过神来，听到青楠跳着拍着手。回头，烟散开着，每个人的笑容清晰了。
看着大家的喜悦，小赖的眼睛悄悄有点湿，从心底升上一股暖暖的温馨，是啊，虽然有遗憾，此刻，却更应是快乐的。
不知是不是鞭炮把大家都从暖暖的被窝里叫醒了，一会儿，开张了呵。
第一天的生意，不错呢。五十份早餐，不到十点，卖光了。附近没有餐馆，有现成的美味，冷冷的天，大家都懒的自已动手了。陈叔叔笑呵呵的说，小赖妈，明早可以加多二十份呢。
吃过早餐的人，三分之一，又来吃了中餐。小赖妈妈的家常菜，看着菜名家常，价格家常，做法却十分独道，不逊酒楼名厨的风味，食客啧啧称赞，眼看着这回头客只一餐，就攒下一批了。
青楠和小赖，客串端盘子。惜杨站在门口招呼客人，中午的天，又暖和了一些，但终是还有点冻吧，惜杨却只穿了牛仔裤和毛衣，系着围巾，在外面招呼着客人。一点多钟，忙完了早上的回头客，大家正要喘息一下准备自已用餐了，只听外面一阵喧哗。青楠和小赖正在厨房，听得外面热闹，青楠去外瞅了一眼，回来急急报告：“不得了，不得了，小赖，惜杨的花痴们来了。你们家惜杨正在大展神功，说他走了，餐馆就靠大家以后多多关照了。小赖，小赖，不得了，不得了，看来这以后，生意不只是小好，而是很快要中好了，这附近还有一个学校呢，等一开了学，那不立马就是大好了啊。啊，那个，要是惜杨不走，天天往门口一站，天啊，那还不是。。。。”
“好了，好了啦”小赖打断青楠的无边的憧憬，向外张望了一下：“继续开工啦。”
呼啦啦的妹妹们进来三光了一番，好不容易走了，大家累倒在椅子上，饥肠辘辘。
惜杨“啊啾”，打了个大喷嚏。小赖瞪了惜杨一眼，倒了杯热水过去，眼光中似乎在说，看看，冻了吧，这出卖色相出的。
惜杨收到小赖的目光，委曲的回了一眼，似乎在说。。。这，这，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嘛。
小赖妈妈从厨房跑了出来，喜从带忧，忧中带喜的说着：“抱歉啊，惜杨，青楠，今天的菜，竟备少了，大家等着晚上吃大餐了啊，这中午，只能委曲委曲，还有一点挂面，只能给大家下碗面条了。”
行啊，行啊，面条也行啊，真的饿了，吃什么都行呢。
陈叔叔和朱阿姨要再出去买些晚上送惜杨的大餐的原料，先给他们和惜杨端上了吃了。这三人，吃得真不少，眼看面条也要没了。惜杨和二人很快开车出去了，小赖妈妈走到青楠边上，悄悄说：“楠丫头，今天累坏了吧，阿姨给你加点料，单独特制一碗最好吃的。”
青楠忙说：“阿姨，阿姨，我早上吃得多，还不饿呢，那个，那个，您慢慢做，给我弄份最香的噢。”
小赖笑，青楠你等着吧，我吃我的阳春面了。
青楠撑着腮帮子，眼巴巴的翘首期盼着。啊，香味出来了，青楠使劲闻了闻，不错，赖妈妈还给我留了点牛肉。啊，香味又出来了，不错，还是鸡汤底的。。。。
青楠的口水要装不下了。
上来了，就要上来了，青楠抓起了桌子的筷子，盯着厨房门口。
正在这时，大门又开了，静静走进一人，小赖迎上前，抱歉的说：“不好意思，用餐的话，还需要等一会。”
来人闻言眉头轻扬，一眼看到端出面来的小赖妈妈，开口道：“那就来碗面吧。”
小赖怔住，青楠呆住，牛肉面在空间运行的轨迹停住。
青楠咬牙再咬牙，武装起似笑非笑的脸，缓缓起身，走了过来，将来者上下打量。只见来人，七零出头的身高，胖瘦适中，五官虽不及惜杨俊俏，却平稳中带着份霸气。看年纪，约莫比自已大，却仍分明是个学生模样，青楠三二下心中想到，哼哼，大学生吧，和我抢饭来了。
青楠皮笑肉不笑：“客官，这碗面的，倒是卖的，只不过呢，稍贵一点，要不，您再稍等等，还是等会吃饭吧。”
来人却也瞧着青楠，见这小胖妞，面若桃花，漆眉杏眼，长得十分明艳，胖嘟嘟笑中带刺的样子，越看越觉有趣，不慌不忙，往椅子一把坐下了，哼道：“贵啊，这个贵。。。要不，就先付了钱吧。”说着，从钱包中拿出一张一百的新崭崭的票子放在桌上：“随意找噢，不够吱声。”说罢轻轻一拍桌子：“上面。”
小赖一抖擞，那个威严，怎么觉得象拍着惊堂木，叱喝着“上堂”。。。
青楠的脸色变了又变，这一百的人民币，也发行了四年多了，不是没见过。想想自已的钱包，钱也有一叠更厚的，只是每张，少个零。
青楠把口水，还有那个气，使劲一吞，轻描淡写的甜言蜜语的哝哝跟着叫道：“上面。。。”。一手抄起红红的钞票，心想，哼，此时此地，不与你一般计较。
青楠走到小赖妈妈那，接过面，背着来人，闻了闻，叹口气，又悄悄“噗噗噗”喷了点口水上去，心才略平了。
这厢，小赖和妈妈看着青楠的小动作，瞪大了眼睛。
那厢，来人却拿起面，三下五除二干光了，道一句：“好面，好面，别有一番滋味啊。”也不再说，转身竟出了大门。
青楠瞧着人出了门，想了想，再想想，终推开门，追了出去。
追了五十来米，那人立着回头看着青楠跑来，青楠跑到面前，将找的零钱一把塞在了他手里，转身便走。
没走两步，那人却跟紧上来，握住了青楠的衣衫，说道：“我叫谭风，X大经管系的。”
青楠抖了抖衣服，看了他一眼，又往前走。
谭风急步又跟了上来，笑道：“口水都赏给我了，敢问芳名？”
青楠一听，暗暗叫苦，老天，难得我气急不淑女了一回，竟砸了自己的脚。
青楠顿步，迎着谭风的目光，瞧着那眼中闪烁着的一些不寻常的意味，青楠的心，乱跳了一个节拍，一丝茫然，一些惊呀，一点点好笑。青楠不答他，两手一握：“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