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试探(1 / 1)
自从赵司景遇刺后,云州城的守备明显加强了,城主已经下令封城,正派人四处捉拿凶手,城中人人自危。
他本意是想回余杭,然而赵司景重伤在身,暂时是动不了身的,南巡的事也得至此搁浅,朝廷的御辇不日将抵达云州,那就表示林谦也要来了。
林谦已经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了,倘若找到了无涯,必会查到他身,想到这些,他更没理由再呆在云州了。
那天之后,他也没再见过赵司景了,只是从下人的口中,听说连夜传了御医至此,伤势已经无大碍了。
即使他百般不愿承认,但赵司景的确为救他而伤,他没法无动于衷,可是因为绿袖,他永远没法感激,他的仇还在,他的恨也还在。
赵司景为何要救他?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一想想这些便让他心乱如麻,陷在了迷雾中挣扎着,让他喘不过气来,他需要一个他可以喘息的地方,那便是余杭,那里有子期。
此刻,他才发现,原来真的没了子期,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想念过余杭,没有如此想念过子期,他恨不得此刻立马能飞奔了回去,
赵司景在那天已经在咆哮中下旨让他可以离开,这倒也好,他连请辞的事都免了,一路与关海相伴,至少还是道个别再走。
只是,他才把来意刚刚说明,关海的眼中就如同长了刺般凌厉逼人,“不行!”
自从赵司景受伤后,关海好象便恨上他了,对此,他倒也颇为无奈。
“关兄,你这又是为何?”容越一怔,浅笑的眸中已有些寒意,“我要走,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吗?”
“没有皇上的旨意,你不能走!”关海急了,猛一拍桌子。
他双手环胸,不为所动,半倚在窗边上,懒懒散散的笑了笑,“皇上已经下旨了,那天你不是也听得真切。”
“他那是气话,并不真想你走。”关海的话音低了低,扶着桌子又重新坐下来。
“君无戏言,岂能朝令夕改。”他有些迷惑的笑了笑,朝关海走来,眼中闪着几分恶毒的意味,轻声细语道:“那天皇上气成那样,你也看到了。”他略顿了一顿,饶有兴致看着关海慢慢变得难看的脸色,“难道你就不怕,他看到我,再气得背过去?”
关海看着眼前的笑的灿烂的容越,狠狠的咬了咬牙,恨不得当场掐死这没心没肺的东西,难怪皇上要被他气的吐了血,“你是铁石心肠吗?他是为了救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无动于衷!?”
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俏,“我有没有心,对他的伤也没任何帮助,我又不是郎中。”
关海有些恨恨的瞪着容越,“皇上的心意,我就算是再愚笨也该明白了。”突然间话峰一转“不过,容公子你好象不明白。”
他愣了愣,明知关海这是话里有话,却也不愿得细细深究,故作无奈的摊了手,坦然的笑了笑,“我本就是愚笨之人。”
“我话已到,多说无益,就此拜别。”他一拱手,转身已朝外走去。
关海身影一晃,已经拦在他跟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道:“我本不想说的,奈何你执意要走,林将军已知会城主,在他来之前,不许给你出城。”
他一怔,为什么他的屋外一直有人把守,出府半步就会有人跟着,他起先以为是城主加强戒备,为护他周全着想,原来这才是缘由,静静默然半晌,蓦的,唇角漾起一丝莫测的笑意,眼中积起了的却是寒霜,“他还真是瞧得起我啊!好,我便留下,成全他!”
关海看着他甩袖而去,能留下他的果然只有林谦,只是,看着那眸中阴森森的寒意,不由得全身寒傈。
幸亏他不是女人,否则皇上岂不是更要失了心魂,倒真会祸国殃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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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体明明疲累之极,可是,只要微一颔眼,好象林谦冰冷的脸就在跟前,无声的指责着他,扰的他心烦意乱。
他索性起了身,出了院门,往园子走去,月色明媚,照的青石板的路上幽光连连。
这是一个很清雅的园子,连接着城主府的前院和后廷,此时已经子时了,人们都已经睡下了,他没有打灯,守夜的侍卫看到他仿佛见鬼一样的表情。
他沿着回廊走到亭子再走到水榭,来来回回,放任着,散去一切思绪,独留下一人躯体在园中游荡。
幽幽的湖水中突然出一抹灯火,他抬头望去,东院方向有两个人影正园子这边走来,此时,府中各院都一片漆黑,唯他们身后的屋子依然灯火惶惶,他才想起来,这是赵司景住的院子,自那日之后,他就没再踏进而那里半步了。
即使他不挂怀,却总会想起赵司景那日的盛怒,为何只是转眼之间,竟会暴怒至此,难道已看出些许端倪吗?
借着微弱的宫灯,隐隐可看清二人的身貌,前面一引路之人作管事打扮,走在后头的三十四岁的模样,一身官服打扮的中年人,深更半夜能出现在赵司景房里,想必此人就是云州城城主林城了。
眼见两人很快便至了跟前,饶是如此,他却丝毫没有寒喧的兴致,很快别了眼,栏倚坐着身子转向湖面。
“谁!”管家举起了灯,喝道。
林城一抬手止住了管家的话头,正上下打量着他,“你是容越吧?”
话已至此,他只好起身,拱了拱手,一脸正色,“正是,见过城主大人”
他曾在赵司景进府之日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日太过匆忙,倒没来及细瞧过,现在才发觉他兄弟二人竟反差如此之大,林城身材高大魁梧,轮廓分明,一脸刚毅硬朗,一看便是练武之人,而林谦清俊儒雅,一身书生之气。
林城朝管家抬抬手,示意他离开,“容公子,何以深夜难眠?”
他嘴角滑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说了大人可别见怪,这府中虽风景秀丽怡人,可在下却极爱这府外的姹紫嫣红,在下听闻四季如春的云州城里,有一个歌姬唱歌能引百鸟同乐,容越心生爱慕,日夜想着能一睹方容,只是我见这府中守卫甚严,想是大人为皇上安全考虑,已作安排,故不敢随意出府。”
林城起先以为容越定是因皇帝震怒,惶恐不安,难以安寝,听了容越这番话,他怔一怔,眉头皱起,他早听闻容越行事风格古怪,但想皇帝如此赏识之人,必是一个才情兼备的怪才,竟没想到只是一个风流浪荡,贪图享乐的富家公子而已,却不知少游要留住他又是为何?
林城摇头笑了笑,眼中已有些淡淡不屑,“容公子多虑了,除了出城,你在云州城中大可来去自由。”
“那就多谢大人。”他一脸欣喜的谢过,心中却忍不住暗笑,官场之人大都虚伪圆滑、装腔作势,这林城性格倒是耿直爽朗,对他冷淡不屑已经摆在脸上,毫不虚与逶蛇,光这一点,他对林城凭添了一份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