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南巡(1 / 1)
送走了衣若水,他便一直呆在京里的容府,只是听青若说,他出宫的第二天,林谦便到和宣院找了“衣若水”问话,结果可想而知,自然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清静的日子没过几天,容家的大小事务象是长了腿似的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扑来,在这之前,他一般只管与各商户之间的生意往来,其他事情大都由子期打理,他一向鲜少过问,而这回他才知道,原来子期所做远远超过了他所想象的。先不说全国各地分号的大小杂事,就单是每季一次的各地掌柜帐目会对日就够他忙活半个月的,容府是魅门的根基,自然轻慢不得,只得将事接下,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倒多亏了莫叔分担了不少,才让他稍松了一口气,
只是,子期置这些事务于不顾,却又是为何?与他置气?这个想法连他自己摇头苦笑。
最近,心里总是莫明不安,难道是容府出了什么事吗?
一大早,便埋首一堆帐册中,想着近日的发生的事,越想心绪越乱,索性放下这一堆琐事,到后园中走走。
亭台水榭,碧水轻漾,绿叶青翠欲滴
斜坐在欄干,闭目而思,阳光暖溢,轻拂于脸庞,享得片刻安闲。
清然暇静间徽微响动,蓦的,神色一动,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不远处,见信鸽飞来。
仍然松散的坐于栏上,信鸽轻落于腕上,取下细下的竹筒,轻一挥手,信鸽展翅而去。
细细展开手中纸卷,细细读完,脸色瞬间一变。
“衣无恙,然,主欠安,速归。”
前半句,衣若水已送回了神医门,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让他心安。
而后半句,却又让他忧心不已,主欠安?难道子期有什么性命之忧,这就是为何将容家事务交给打理的原因?还是只是骗他回容府伎俩,倘若是前者,他若不回去,又岂会心安,若是后者,他这一回去,怕是无还之日了。
薄薄的一锦书,让他揉成团,又展开,左思右想,却心难安,起身,紧握手心,再摊开,纸屑倾掌而下,模糊了漾在湖中的身影。
“公子,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青衣端了茶盘过来,老远见他眉头紧蹙,来回踱着步子,颇为忧心的样子,将茶盏递上,忙道:“我这倒是有一个好消息,保管公子你听了高兴!”
他住了脚,微微一叹,“我还能有什么高兴的事?”
青衣眼睛一转,紧抿双唇,停顿了半晌,蓦的,唇角嫣然划开“因为公子最近都不用进宫了——”说到这里,青衣故意了顿了顿,一脸鬼笑的望着他。
他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冷哼道:“这宫里,我来去自由,还有谁能左右的了我。”
“那可未必,如果是皇上呢?”青衣轻轻摆了摆手,笑嘻嘻道,在宫里,皇上可是三天两头往和宣院跑,若是见公子不在,那回不是派人找回来后还要发一通脾气。
他轻轻掀了茶盖,轻轻吹拂着碗中一泓碧水,听了这话,蓦的停了动作,双眸狭长,沉沉转向青衣,“他!?”很快,目光又落在那被轻风吹皱的湖水中,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难道他死了吗?”
轻轻的语气,话语却如此恶毒,青衣蓦的一惊,有些讪讪道:“今日一早,皇上启程南巡去了。”
淡定的外表下却藏着深入骨血的恨意,让她有些触目惊心,只是,为公子而死的人,又何止绿袖姑娘一人,门中曾经为护他而死的又有多少,可偏偏为何?却对这青楼女子的死生此执念?
“南巡?朝中还有谁随侍前往?”放下茶盏,微微侧着脸,眼眸霍然深邃,低低问道。
“应胜倒还留在朝中暂理朝政,随侍的大臣倒是有不少,好象林将军也伴驾南下了。”
他负手信步,听了这话,住了脚,却不再言语,漠然而望,蓝天深处,流云涌动。
轻风微拂,衣袂轻飘,一缕发丝低垂,轻轻扬过脸,凝望天际深处,他似有所触动,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问道:“青衣,最近各大门派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最近倒也风平浪静。”自从那次曲和城扑了空后,各宗派虽并未打算放过魅门,联合官府追查魅门行踪,却查不到他们半点踪迹,那几宗掌教被杀案在江湖中几近成了迷案了。
他兀自低头沉吟,子期即使散了功,现在至少了能恢复了一二成,只要不泄露身份,防身是绰绰有余,更何况边有忠心耿耿的魅影在,又有谁能伤他半分,蓦的冷笑,象是自言自语低语“那这世间那还有什么可以伤到门主的。”
抬头,长叹一口气,“或许该见一见她了。”转身,大步而去。
留下一头雾水的青衣,她?那个她?
见他往门外走去,青衣又的跺了跺脚,“公子,你又去那里?等等我!”
“出去走走,不用跟着了!”白衣悠悠扔下一句话,径自转身而去。
等青衣再见到他时,已经是晌午了。
只是,容越人还未坐下,却见青衣手中抱了一堆的信函,原本一脸的悠然闲散顿时皱成一团,,颇为无奈道“好了,我怕你了。”
说罢,长叹不已,“我这不是自个找不痛快嘛,你真比别人家的管家婆还厉害,半刻都不肯让我闲着。”
无奈的接了信函,跨进了后院,远远见那檀香树下立一人影,不禁皱了眉,他早已定下规矩,这后院没经他许可,府中人等不得擅入,谁这么大胆!?
正欲开口,却见书房门半掩,心中一惊,急走上前,推了房门。
书案前,见一挺拔背影,正手持着他出门前放下的书卷而思,听到身后的响声,那人转身,一脸狡黠的笑意。
“哗啦~~~”一声,手中的物什尽数落地而不自知,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的人,因为郝然立在他跟前竟然是赵司景。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南巡了吗!?
他轻阂了阂眼,敛了敛心神,有些犹豫道:“皇…皇上,你不是……?”
“南巡”赵司笑笑接下他的话,缓缓朝他走来,慢悠悠的开口道:“刚出了这京城,朕才发现遗忘了一件事?看看容越你能否猜得一二?
赵司景带着些许探究的看着,见他茫然的摇了摇头,紧抿的双唇扬起一丝让人不难以捉摸的笑意,“这路途遥远,若是少了一个可以解闷的人,未免太过无聊?更何况是回余杭呢,岂可少了你。”
容越又是一愣,心中更是惊诧不已,赵司景难道要带着他一起南巡吗?
他想起早上的飞鸽传书,主欠安?
他想起紫衣说将来后悔莫及,然而,他却回不了头,因为绿袖死了,
可是,他更怕得偿心愿后,累及子期性命,怕与林谦刀剑相向。
伴驾南巡,细细的品味着这几个字,蓦的,心中突然滋生一个念头。
或许这是上天给他一次机会,一个可以对所有人有所交待的机会,包括他自己。
想着,心渐渐沉静,微垂首,柔长的眸子半敛,藏住了变幻莫测的眸光。
他嘴角浮一起一丝淡然恬静的笑意,蓦的抬首而望,“容越一切听从皇上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