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决断(上)(1 / 1)
眼看已到晌午了,手中的茶不知换了几回了,仍然没有得到传唤,倒是在偏殿内侍候的小太监格外殷勤,看样子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眉清目秀,说话甚是机灵,只是不知为何,总是拿眼角偷偷的在打量着他,他当是在这宫里呆久了的缘故,养成了察言观色的习惯,并不在意,抬头对着小太监淡淡一笑。反倒是小太监有些不自在起来。
呆坐了良久,或许是伤寒未遇,倦意渐渐袭来,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心里暗笑自己多心,赵司景昨晚倘若真是发现什么,早就下旨降罪了。这玉牌或许只是侍卫不小心落下的也说不定,他日理万机,那会有空理会他呢,倒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他伸手拍了拍脑门,笑了笑,站起身来,“公公,皇上定是没空再见我了,在下先告辞了。”
小太监面有难色,劝阻道:“皇上万一传唤,那可如何是好,公子还是不要为难小的。”通传的时候皇上脸上明明顿现惊喜之色,一瞬间脸色又阴沉起来,只是吩咐说让他等着,真是圣意难测啊!
容越只得轻叹一口气,也罢,即使不是为昨晚之事,他也得见见赵司景,来要回他的承诺,复又坐下,倒是小太监机灵,忙道:“公子,若是累了,先到里屋先歇着。”他只是摆了摆手,轻抚额头两侧,又脱了鞋,盘腿坐在榻上,单手支头,撑在榻边几桌上,眼眸微闭,任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久,模糊中远远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直觉头顶上方窥视的目光,他猛的睁开眼睛,正迎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竟是赵司景,连忙下了榻,低垂着头,口中喊道:“皇上。”正欲俯身下拜,便被他按住了,见他脸色并无异样,眼神却幽黑深遂,却并不说话,片刻之后,直接抓住了他的手往外走去,全然无视一路上的跪拜的太监侍卫眼中惊诧的目光,容越脸涨通红,心中恼怒不已,急欲挣扎,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得怒道:“皇上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朕就是忘了。”回答的倒是干脆利落,分明就是胡搅蛮缠嘛?
直到进了御书房,只听他喝道:“出去!”一干人便很识趣的退下去了。赵司景这才松开了他的手,转身又将宫门一关,房内却显得暗淡起来,容越大惊,脸上却不动声色,将目光固执的落在门上,只是用眼角余光看了看赵司景,见他只是站在那里,并未上前,只是目光忽明忽暗。
赵司景背靠在门上,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打量着他,探究的眼神始终不肯离去,而对面而立的容越则目光飘散,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暗自揣测赵司景的用意,难道正应正了他的猜测,赵司景真是发现什么呢?可是,若是发现了,早就治他的罪了,何必等到现在呢?心中疑虑重重,正迟疑是否要开口打破这种僵局,却又担心冒然开口反陷入被动,只是嘴角轻扯,眼眉低垂,并未开口。
两人各怀心思,赵司景终于开口,“你进宫来所为何事?”
“这可是皇上落下的东西”容越仍然低垂着脸,伸手掏出那块玉牌,又恭敬的双手递至赵司景跟前。
赵司景只是眼角轻扫,却并不伸手去接,突然欺身上前,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站定,诡异一笑,饶有趣味的直直盯着他,道:“是朕故意落下的。”
容越心中一惊,果真是他!避开那灼灼逼视的目光,俯身跪拜道:“昨晚之事,草民感激涕零,草民一直处在昏睡之中,若有冒犯皇上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赵司景冷哼一声,竟有些嘲讽道:“冒犯倒是谈不上,只是容越你一直喃喃痴语呢?”说往袖袍一甩,双手负立,目光闪烁,落在他的头顶,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应。
容越隐隐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不快,绞尽脑汁在想,可是自己昨日睡梦中说了对他不敬的话,仍是低垂着头,并不答话。
自己照顾了他一晚上,若换作他人,别说是亲自照顾,就是前去探望一回,早就诚惶诚恐,感恩戴德,只有这不知好歹的容越,可有半分动容的样子,只怕来谢恩是假,来试探是真的。赵司景看来不禁怒火更炽,只任他跪着,
他突然俯下身来,沉声道:“抬起头来。”渐渐越靠越近,近容越几乎能感受他的温热气息,越靠近一分,他的心中反而越发清明,不管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已无可挽回,再多的担心也是多余,倒不如坦然以对,待再抬头而对赵司景时,已是一脸平静无波。
只见赵司景眼眸微眯,忽然笑道,“你不想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了?”既赵司景想让他问,他只好顺着他的心意了。
“为什么容越你会在梦中反复呢喃林谦的名字,朕都不知道你跟林爱卿竟如此熟稔呢”他突然笑意一敛,紧锁住眼前的容颜,生怕错过容越脸上一丝的表情,嘲弄道。
容越不禁一愣,复又淡笑道:“在边关之战时,将军曾救过草民一命,许是日夜想着如何报答,才如此。”
“哦,那躲在床底下,也算是报答!?”他已站起身来,脸色阴沉,恨恨道。
话音刚落,饶是再淡然的人,此该也无法沉住气了,他心中大惊,猛的抬起头,眼睛睁的大大的,难掩一脸惊诧之色,林谦重伤时,他与林谦同吃同住,林府上上下下又谁人不知,连自己那日躲在床下也没能瞒过他,他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作罢,只是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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