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1 / 1)
司徒慧观察了一下客厅,心里暗暗赞叹,虽然是在深山峡谷之中,却不失书雅之风。
尤其墙上挂的横轴上,上面提有“昔年怀壮气,提戈初仗节。心随朗日高,志与秋霜洁。”表达了主人的胸中大志。
“怪不得那康德仗着几分歪才欺负药店老板,原来得自康王的真传。”司徒慧替这对父子感到惋惜:“大哥,看来那康王爷是个饱学之士,等会摸清他的底细后,我们想办法劝劝他,看他能不能罢手,这样对大家都好。”
“这劝人的事,还是你来吧,我不行的,等会儿我不说话,一切全听你的。”东方寅笑笑说。
“这倒不必,该说什么还是要说的。”
粉衣丫鬟又来请:“请二位移步,我家王爷和郡主在膳堂恭候大驾。”
他们跟着丫鬟来到膳厅,见膳桌上已有四人在等候,其中一人就是整装一新的康虹。另外三人均是四五十岁的男人。
见他们进来,康虹忙指着其中一个较富态的男人介绍:“这就是家父康王。”康王向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康虹又指着另外那个清秀精明的男人说:“这是家父最看中的龙师爷。”龙师爷倨傲地向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最后康虹指向高大魁梧男子介绍:“这是我们田青田将军,掌管虎军。”
龙师爷和田青见到东方寅都忍不住大吃一惊:“赵祯。”“皇上。”二人同时喊出。
“二位眼力很好,他的确就是当今皇上赵祯。”司徒慧索性将错就错。
“哈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我千方百计诱你来你不来,想不到今天自己送进了罗网。”康王一阵轻率的狂笑:“你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蒙王爷所赐,没有被王爷的滚木阵砸死,从鹅颈湾上来的。”司徒慧不慌不忙。
“爹你不是说,从鹅颈湾上来的队伍,只要拦着不让他们上山,不出一月,就会粮尽不战而亡吗?”康虹不解:“他们是怎么上来的?”
军队被困,就是暂且没事,司徒慧暗暗高兴:“我们买通了你的兵士才上来的,不自量力斗胆劝阻王爷,如果王爷愿意化干戈为玉帛的话,我将为天下苍生感谢王爷今日的善举。”
“我为何要听你的话?”康王拖长了音。
“岂不闻:有道则人推而为主,无道则人弃而不用。我适才在客厅见墙上所书秦王所作《经破薛举战地》,对王爷的大志虽不敢苟同但对王爷的才情还是佩服的。”司徒慧对有才情的人一向很尊敬。
“东方兄原来是皇上,奇怪,那家伙不是说皇上没进埋伏圈,已逃回京城了吗?”康虹不解了。
司徒慧装做漫不经心地问:“谁瞎说啊?”
“他是……”康虹突然打住,意识到司徒慧在套她的话:“哎哟,我脚好痛。”
司徒慧暗叫可惜,但仍不动声色:“郡主,你的脚没事,我包你一月以后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来,先不忙说话,二位远道而来,尝尝这里的山味。”龙师爷打断了她们谈话。
菜肴很丰富,不乏于飞禽走兽,席间,最活跃的当然是康虹,她嘴里招呼司徒慧,手不停地给东方寅夹菜,弄得东方寅食欲全无。
“说来,我还没有好好谢谢司徒姐姐的救命之恩呢。”康虹舀了一碗山鸡汤:“天寒地冻的,喝晚汤暖暖吧,这山鸡人参汤很补的。算我向姐姐道谢吧。”
东方寅看汤没有什么热气,就放心让司徒慧伸手去接,司徒慧手刚碰到碗时,她发现康虹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笑,暗道不好,待要将手缩回,已来不及了,康虹把碗一翻里面的汤全倒在司徒慧的手背上,原来汤上面漂着一层厚厚的油花盖住了汤的热气,所以东方寅一时不察失误,只见司徒慧疼得说不出话来,白嫩无暇的手背上顿时起了一大窜水泡。
“你!”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康虹早死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康虹强词夺理。
“我不碰女人,并不代表我不杀女人。”东方寅脸阴沉得可怕,他掌风劈向康虹。田青忙出掌相阻。
“算了,就当她不是故意的吧。”司徒慧知道东方寅真的会杀了康虹,她不想现在就把事情搞得太僵,更不想搞出人命。
东方寅发出的掌力改向康虹坐的红木靠背,只听的“哎哟”康虹随着一堆散了架的椅子框架,摔倒在地上。
“我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你这么恶毒的女人。”东方寅冷冷地说
“王爷,你陪郡主先回房休息吧。”龙师爷提议。“这里有我和田将军陪皇上就行了。”
“不。”康虹还不想走。
“来人,侍侯王爷、郡主回房休息。”看来龙师爷很有威信。
上来一大群下人,拥着他们去休息了。
东方寅低头检视司徒慧的手,烫得可不轻,他从自己贴身衣袋里拿出一个葫芦瓶,从里面倒出二颗白色药丸,用手指碾成粉末均匀地撒在伤处,司徒慧顿时觉得一丝清凉,疼痛减轻了不少。
田青将军看见药丸时,脸色顿变:“敢问皇上,这是不是天山雪莲丸。”
“算你识货。”东方寅哼了一声。
田青看到东方寅把如此难求的天山雪莲丸用来给司徒慧治烫伤,就知道康虹惹麻烦了,当时江湖中人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万两黄金易得,天山雪莲难求”天山雪莲丸对重伤之人有起死回生之力,东方寅居然连用二颗给司徒慧治一般烫伤,说明司徒慧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大,而最令人害怕的是练此药丸的人是江湖第一怪侠璇玑子和他的师妹静芸,谁敢去惹他们,就是不想活了。不要说田青,就算是他的师父天机道长也不敢惹他们。
“龙师爷,小王爷回来了,王爷请你去一下。”下人来报。
“老夫失陪一下,田将军你陪一下皇上。”
龙师爷走后,田青见左右无人,赶紧说:“皇上,你们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很危险。”
“你是虎军的将军,居然不听从皇上的号令,去帮着康王谋反,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司徒慧指责他的不忠。
“姑娘有所不知,这些年康王待我们如兄弟般,我们这些虎军将士早就被他收买的服服帖帖死心塌地了,稍有异心的人都无缘无故失踪了,将士们权衡利弊一边是死路一条,一边是有吃有喝,你说还有几个人能守得住自己的心。”
“所以你就投诚了。”东方寅不屑地说。
“皇上,人心都是肉长的,康王爷待我不错,给我娶了妻,还生了一双儿女,又把我父母也接到此地享福,不要说让我倒戈,康王爷有事为他舍了这条命也在所不辞。“
“康王爷不舍得要你这条命的,你自己留者吧。”龙师爷笑着走了进来。
“情况想必田将军已和二位说得很清楚了,我想将王爷的意思转达一下”龙师爷说:“二位既然从鹅颈湾上来的,就应该知道,你们二万军队能支撑几日,不用回答我,让我猜猜看,最多十天半月吧”龙师爷很有把握地说。
“这就足够了。”东方寅沉稳地说。
“我们王爷为什么不和你们交战,他只要让你们的人饿上几天,再让虎军的弟兄去现身说法,游说他们,你们说是愿意饿死的人多,还是愿意投诚的多。再说我岂会不知寇老儿的大军在后山堵住了我们的出路,但我们兵精粮足的坚持个一年半载的是没问题的,只要你们耗得起我们就奉陪到底。问题是你们能耗得起吗?“
“你不怕我调大部队强攻吗。”东方寅的傲人气势是天生的,这点恐怕连赵祯也不如他。
“喔,”龙师爷作沉吟状:“这点我们没想过,如果从边关调大军回来么,那恐怕只能硬拼了。”
“这不正是你的目的吗?你计划了太久,不就是要把边关的军队调回来,让辽军乘机攻我大宋?”司徒慧一语击中要害。
“我计划的……”龙师爷有些语塞。
“你以为我们看不出你这个冒牌的师爷。”司徒慧笑他自不量力。
“冒牌的……那我是谁。”龙师爷故作糊涂。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才是真正的康王爷。刚才的康王是假的。”
“何以见得,是田将军告诉你们的?”田青摇头否认。
“第一:你一眼就认出皇上,脱口而出直呼赵祯。除康王爷外,谁敢如此放肆。”
“喔”
“第二:那假王爷说话畏畏缩缩,明显底气不足,夹菜时碰到了你的筷子吓得忙不迭将手缩回去,最好笑的是康小姐待他不象是父亲,倒如同下人一般。”
“这任性的丫头坏了我大事。”康王无奈地摇摇头。
“还有一点,那假王爷露出的袖口油腻腻的,喝汤、吃菜的样子根本不像王爷,倒象是……嘿嘿。”司徒慧想想好笑,不好意思说出来。
“像什么?但说无妨!”康王很想知道司徒慧笑什么。
“像一个厨子。像厨子在煮菜时品尝味道全不全。”司徒慧忍不住笑了出来。
康王和田青都笑了,田青边笑边埋怨:“我就说这家伙不行,这不,连老底都让小姐给揭穿了。”
康王也乐了:“我看这家伙,做菜有一手,没想到,叫他假冒本王,一下子就让小姐给拆穿了,那像这位公子,假冒皇上还这么神气。”
东方寅感到意外:“你凭什么说我是假冒的。”
司徒慧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怕王爷他们笑话,赵祯应该认识康王,怎会看不出厨子是假冒康王的,你刚才看出来了吗?”
东方寅:“这……”。
司徒慧敏捷的反应,周密的推理让那康王非常佩服,如果自己那个不屑子康德能娶到她做媳妇,自己何愁后继无人,对自己的霸业将会有多大的帮助,可惜这株名花早就有了主,便宜了那个傲气凌人的东方寅,他暗暗叹息,偏偏康虹对那个东方寅一见钟情,死心塌地的痴迷,这笨丫头,这么沉不住气,哪象是干大事的人,没看到刚才伤了司徒慧就象挖了东方寅的心一样,靠这样是拆不开他们的,这东方寅的气势、外貌、年龄都和皇上如此相象,只有一个人,就是失踪了多年只做了七天太子,当今皇上的孪生胞兄赵郢,如果真的是赵郢,那么自己手里倒有张王牌可以派上用场了,想到这里,他觉得要尽快查清东方寅的真实身份才好。
“司徒小姐,本王为小女的卤莽表示歉意,希望你可以原谅她。”
“算了。”司徒慧大度地说。
康王暗暗称颂,好一个胸襟宽阔的女子,单凭这份气度,那个任性、刁蛮的康虹就望尘莫及。“你们刚才劝本王和解的事,容本王考虑几天,这几天你们先在谷里住下,让田将军带你们四处看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希望王爷为苍生着想早作决定。”司徒慧不卑不亢地说。
一个丫鬟急急来报:“王爷,郡主又在摔东西了,谁也劝不住。”
“让二位见笑了,唉!都怪我把她宠坏了,我去看看,天色已晚,田将军,请他们到客房休息。”康王交代了一下,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二位要不要跟我去四下参观一下?”田将军邀请他们。
“慧儿的手被疯狗咬了,请你带我们去客房休息。”东方寅还在生气。
“那就跟我来吧,”田将军不敢得罪他们,再说,这件事确实是康虹做得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