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猫与小乖（1 / 1）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我已经十二了，在乡下呆了六年。萨婆更加老了，脸上的皱纹刀刻一般，连走路都有些摇晃。

我已经学会了帮萨婆干活，糊纸盒、拣菜叶，还养了一群小鸡。小鸡很难养，山里有野狗、野猫，晚上经常来叼。萨婆年纪大，到晚上就由我把小鸡关进家里。

那天放学回来，萨婆坐在门口叹气，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小鸡又少了一只。这已经是第四只了。平均每天晚上丢一只，十只小鸡，只剩下六只了。小鸡们躲在笼子里瑟瑟发抖。我气愤地说：“萨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抓住那贼。”

晚上，萨婆睡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心惦记着要把那偷小鸡的贼抓住。月光清冷地照进来，我蹲在墙角里一动也不敢动。

到了半夜，我被一阵细微的簌簌声惊醒，看见院子里一只黑色的大猫轻巧地蹿进来，它围着院子转了一圈，然后轻轻跳上了窗台，脚掌一扒拉，窗户纸就被它捅破了，它蹭地一下跳进了屋里。小鸡们一声也不吭全挤在一起，大黑猫并不忙着抓小鸡，它的眼睛在黑夜发光，有一股凌然的气势。然后它仿佛发现了我，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眼里似乎还有些嘲讽的笑意。

我毛骨悚然，被它盯着头皮一阵阵发麻，村里人都说黑猫是不吉利的，看见黑猫要远远避开，但现在不是我不避开，而是它不让我避开。

我对自己说，怕什么，它不就是一只猫吗？黑猫白猫敢偷我家小鸡的就是坏猫、贼猫。想到这，我拽紧了手里的棍子，人也站了起来，尽管有些哆嗦，多少还是有了些勇气。

那只猫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像宝石一般闪闪发光，带着嘲讽的笑容。看我站起来，它忽然偏过头“喵”地叫一声。我听见它的叫声，也不那么怕了，真是一只猫，怕什么。

黑猫噌地跳到鸡笼边，拨拉一下打开了鸡笼的门，然后居然大模大样地把爪子伸了进去，小鸡们一动不动，任凭它把自己抓过去。我气坏了，这只猫也太嚣张了。噌地一下打开灯，我的棍子就朝它打了过去。

灯光下，我看见它的身子一纵，轻巧地跳上了窗台，嘴里还叼着一只小鸡。它优雅地转过身去，冲我晃晃尾巴，我的眼睛陡然瞪大，心脏砰砰乱跳，我看见了什么，天呢，三根尾巴，棍子当啷一下落到地上。萨婆在屋里迷糊地喊：“冰啊，怎么啦？”

黑猫扑地跳出屋，转眼就不见了。只有我一人呆呆地看着窗户上的破纸，满脑子都是三条尾巴在晃动。一只猫竟然有三条尾巴，这，这是什么猫啊？

后来问萨婆，萨婆说那是修炼成精的猫。百年修得一条尾，那是一只三百年的猫妖。萨婆还说，以后不要把鸡关进屋子里，就放在外面，让猫大仙可以吃的方便些。

我哭笑不得，只是萨婆很坚持，只好听她的话把小鸡养在了院子里。但是，那只黑猫却从此没有来过。

我跟小翠提起黑猫的事，小翠呸了一声说：“那一定是只残疾猫，上次我家的母鸡还生出了一只三条腿的小鸡。我爸把它带到城里，城里的老师说了是残留农药吃多了，变异了。”她说这话时，头抬得很高，一副真苯的模样。我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我上初中了，初中离萨婆家又远了一些，本想住校，但住校需要钱，还是省了。我每天起得更早，来得也更晚。不过人大了，山路走惯了，对那些鬼鬼怪怪的事也开始不在意。老师都说，那都是封建迷信。

晚上回家，和平常一样背着书包顺着山路往家走。走过山坡，忽然看见草丛里有一个圆圆的东西，还一动一动的。

我好奇地走过去，看见一个毛茸茸地小家伙，圆圆的小脑袋，两只小耳朵，眼睛圆溜溜的，看上去像小狗，但又不是小狗。它有些惊恐地看着我。

我蹲下身子，试探地伸手碰了它一下，它的喉咙里发出低吼，好象有些不高兴。我急忙把手举起来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它安静了一下。我看见它的身上有个伤口，血把周围的毛都打湿了，贴在身子上。我伸手说：“别怕，我看看你的伤口。”

它果真不动了，任凭我抱起它。我说：“我带你去我家。”抱起它，它安静地躺在我怀里。

我把它抱回了家，萨婆不在，我找了些棉花和纱布，替它洗干净伤口包扎好。它很舒服地躺在棉被上，一双眼睛还好奇地看着我。

我给它找了些吃的，它吃的津津有味，边还抬头冲我龇牙。我笑了，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乖。小乖很懒，总是蹲在萨婆脚边睡觉。我从学校回来，它会冲过来迎接我，有时候还会跑到山路上去找我。

发现小乖的厉害，是在早上。一只野狗跑到我家，小乖忽然一改常态冲了出去，那只野狗一看见小乖，发疯一般狂叫着跑了。我笑得几乎要趴下，回头却看见萨婆的神情，似乎很吃惊。

自从小乖来了以后，我家养的鸡呀鸭呀再没有丢失过。只要小乖往院子里一躺，所有的狗经过我家都饶道而行。小翠特别羡慕，总吵着要我借给她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