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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第十五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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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风是熏热的,夹了一丝颓败。鸿雁划过飞檐殿角,义无返顾向南翱去,男子勾起一侧唇角,笑意刻进深痕。这偌大一座宫宇,连只鸟都留不住,何况春草暮生人事飘蓬。

“先生里边请。”侍女褪去他脚上屐袜,恭身退到一旁。陈平略微颔首,欠身迈进殿门。四壁悬着天青色纱幔,风吹过,似夜来春潮层层叠荡。明纱后的人绰约一晃,他便觉得呼吸迫紧,连心绪都难以控制。她像多年前那样,站在日光底下,岁月静好如初。

“坐罢。”云兮挽起轻薄裙裾,促膝跪下。细腰在眼前摇曳,像一纫蒲柳轻柔有致,逼得他别过脸去,任由那些无法言明的情愫在心中暗自汹涌。

“经久不见,先生可还好?”她低头,兀自去斟壶里的酒。

陈平黯淡一笑,眼尾平添不少细纹:“有什么好不好,自从迁到长安,人心都散了。”想当年风云齐聚,眨眼间都已经浮生过半,老啦。

“韩信被贬到淮阴,曹参去了齐国,萧何忙着编纂律法,子房……”如他预料的那样,她微微颤了下,“子房自从你生产后深居简出,一向少有音信。哦对,这是他临别前托我捎给你的。”陈平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打开,里面安然躺着块玉佩。

云兮只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淡漠地说:“这玉我不认识。”陈平听罢不露痕迹地笑了,将盒子推到她手边:“东西带到,哪怕砸了毁了都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她端起面前的酒,却被男子给按住。“少喝点,心里不痛快的不止你一人。”

隔了许久,云兮岔开话题:“和匈奴的仗进展如何?”

陈平揉着眉心,叹道:“一塌糊涂,韩王信被包围在马邑,他恐猜忌投降了匈奴。陛下引兵亲征,中了冒顿的圈套,被四十万骑兵围困在白登山。我本想贿赂冒顿的阏氏,可她胃口很贪,一般礼金根本满足不了。”

“陛下…会死么?”她抬头问他,陈平默然颔首。

云兮踱到镜前,从奁盒里取出一支钗,上面嵌着颗黑珍珠,潋滟光华映亮了面颊。这还是当年在东海,龙王赏赐给她的。她托在掌里,回身交给陈平:“这个拿去,但别说是我的,就当欠他的还清了。”

陈平接过珠钗,苦笑道:“有些东西一辈子也还不清。人老了只想要点虚情,你都不肯敷衍他吗?”

从昭阳殿出来,已是西风吹晚,氲色里有一点伶仃烟光。他没有回去,而是沿着曲静幽廊向更深处的长乐宫走去。步履缓缓浊重,柔软织锦垂在地上,拖出长长一匹朱砂红。这样明暖的颜色,投在灯影里却有些血腥。陈平压低头,不敢看十枝灯下的女人。

“你干的很好,事成我会让陛下封你为户牖侯。”吕雉拈起钗,于昏暗中无声无息地笑了。他却将头埋的更低,屈服在女人脚下:“臣不求封侯拜相,只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生路?”吕雉扬高眉梢,回身斜睨着他,“先生向来机关算尽,当年的反奸计让两千女子无辜丧命,你诬告韩信排挤张良,处心积虑讨好主子,不惜出卖周身所有的朋友,哪一件不是手段阴毒?韩信是条会咬人的狗,你是条会咬人的蛇,而我愿意把蛇养着,替我去咬别的狗。”

“谢,皇后。”陈平坦然起身,内心激烈的撕扯被生生泯去,他表演的无懈可击。女人漠然看着他迈出殿门,最后补了上句:“记住,不要轻易对别人手软,你才能放自己一条生路。”

汉军还朝的时候,已经逼近隆冬。从平城至长安仅有千里,却足足走了三个月。旌旗招摇,太子刘盈率领刘姓诸王,跪在霸城门外的雪地里恭迎。凛凛风中铁蹄声纷至沓来,老人颠簸在马背上,白发乱糟糟的,风雪压的身躯已经严重佝偻。

“父皇……”刘盈伏在地上,已经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刘邦冷淡地哼了声,朝他身后的如意走去。孩子怯怯向后缩着,刘邦一把箍住他的腰,拎上马背:“乖儿子,你娘呢?”

“我娘在熬汤,她说父皇喝了就不冷了。”如意揪着他下巴玩了一会儿,好奇问,“父皇,你胡子上的雪怎么擦不掉呀?”

刘邦低头看见自己衰白的须发,苦涩一笑。他终于无可挽回地老了。

从那之后,刘邦经年累月留宿在昭阳宫里,甚少临幸别妃,偶尔去长信宫也是匆匆吃完茶就走,与吕雉已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人都传,戚氏心机深重借儿子走了一步好棋,他日扳倒东宫,朝野内外也不过是姓戚的半家天下。

然而五年过去,戚夫人依旧是戚夫人,昭阳宫亦唯有一个皇子如意。高祖十年,紫阙宫薄姬断出喜脉,仅月余就莫名滑掉,刘邦知后也不甚悲恸,宽慰过薄姬两次只好作罢。他派人私下究查,来人回报安胎药里多了味麝香,薄姬服后半个时辰□□出血,孩子便没了。

四月,以不可违逆的势态来临。新染的烟罗纱晒在架上,轻薄似一层水绿。透过纱障,隐隐照见几许凉白,那是风中散漫的柳絮。一只纸鸢落下来,坠入混沌碧影中没了踪迹。

刘邦望着孩子欢快奔跑的背影,眼底渐渐呈出一丝忧虑。他爱这个孩子,爱到惶恐不安,然而年岁并不饶人,他现在活着,不代表能庇护一辈子。等到哪天撒手人去,这样幼嫩的苗在血染深宫中能长到几天?

“朕想等着如意长大,等他也生个儿子,可来不及了,朕甚至活不到他懂事。哎…这一辈子杀孽太重,要是报应到儿孙头上,让朕怎么闭上眼呐。”

女子动了动唇,故意岔开话题道:“陛下头发乱了,臣妾替您重梳好不好?”

日光下的发白得有些刺眼,捏在手里不过少许,经梳齿一寸寸篦过,越发显得稀薄。刘邦眯起眼,像是渐没了精神,可他的心思却一直不曾涣散过。“薄姬肚里的孩子是让娥妁弄掉的,朕以前真看轻了她。可朕毕竟老了,管不了太多,死就死了吧,省得日后遭罪。你知道韩信怎么死的吗?”

云兮指尖一颤:“不是被赐死的?”

刘邦摇头叹道:“朕是动过念头,可下不去手。是萧何将他骗到长乐宫,娥灼用竹刀捅了他。她不但杀了韩信,还将彭越剁成肉酱,才保全了朕这一双手。可这女人未免太歹毒,她不让朕的儿子活,朕岂能让她的儿子爬上龙位去。”

“不让盈儿让谁呢,他那几个叔伯兄弟又不在,臣妾看他合适。”

“怎么没有?如意啊。这大汉江山都是朕一人打下的,就算毁,也要毁在自己手里。谁要是敢反对,彭越便是下场。”刘邦感到头皮蓦然绷紧,便笑着抚了抚她的手背,“放心罢,认定的事理不会变,就像明知你心里藏了个无底洞,朕还是相信有填满的一天。”

云兮僵了僵,将噙着的龙首簪子取出,迅速□□绾紧的髻里。不让他觉察,那一瞬她眼角滚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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