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倾城芙殇 师兄（1 / 1）
云淡风轻的日子。湛蓝的天，澄澈的湖水，绚烂的百花。。。
望着圣湖出神的伽兰轩，以及望着伽兰轩出神的墨殇，都是如此静谧美好的画面。
墨殇的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仿佛又回到了年幼的时光。
那黑色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一切吞噬。墨殇的心不由得抽搐。他就象将要溺死的人一样，眷恋着难得的空气。墨殇是矛盾的，他不愿想起那段日子，如草芥一样被人鞭打，丢弃，被万人踩在脚下的日子。却又不想忘记，只因为，那个画面中有他。。。他珍惜所有和他有交叉点的时光。就象空间的两条平行线，突然有了相交的一天，如此的，让人难忘。年少的画面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在那个黯淡无光的年代，幼小的墨殇早已看透生死，甚至是生无可恋。他不信命，可是，却又绝望，单薄瘦弱的他连三餐都不济，如小草一样，一阵风都能将他连根拔起，苟延残喘的活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他还活着，只是活着而已。如果不是还有呼吸，谁都不会相信他还是个生命体。空洞的眼神，皮包骨的瘦小身体，褴褛的衣衫，破破烂烂的已经不能蔽体。没有人会给他买一件衣服，一件新衣是奢望的，但是，连一件旧衣都不会有，真的是人心冷漠啊。。。所以，幼小的他，只能向老天祈祷，期望冬天不要太冷。
是谁说上天最有怜悯之心的？
这个冬天，比墨殇出生以来所有的冬天都要冷，呼出的空气都能够瞬间变成冰流。衣服已经变的如寒铁一样硬且寒冷，更不用说早已僵硬的四肢，小墨殇不敢睡，好多伯伯，叔叔，哥哥们，都是这样子，一睡再也没有醒过。
他们为什么那么能睡，也不知道吃饭，不会饿么？小墨殇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直到，他们被无情地丢了出去，被鹅毛大雪掩埋，小墨殇的世界里才有了死亡的概念。那年他多大？不记得了，只是好小吧。那些人，就仿佛从来没有过这个世界一样，来得时候无人知道，去的时候只有雪花陪葬。那些昨天还一起去乞讨的人，那个在自己被欺负会帮自己出头的哥哥，那个在自己讨不到吃的时会把本不富足的食物分给自己一大半的叔叔，还有那个。。。那个会讲很多好听故事来哄自己睡觉的善良爷爷。。。都随着一场大雪，消失了。。。有的时候，小小的墨殇都会想，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去找他们呢？他们去了哪里了呢？人死了以后会去天堂吗？如果天堂有温暖，那，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吧。
出生就是紫色眼眸，皱皱的小脸，小小的身体象小猫一样，睁着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只是，紫色眼眸，紫色眼眸。。。只因为紫色眼眸，打碎了墨殇所有的梦。只因为紫色的眼眸，他的父皇，那个昏庸无能的皇帝便听信国师的谗言，说这个孩子是来亡国的，是地狱的使者，来讨债的。于是，老皇帝害怕，怕祖宗基业毁与一旦，要毒死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子。墨殇的母亲，月贵妃，老皇帝最宠幸的女人，如水一样温婉的女人，拼尽全力让亲信送墨殇出宫，送到远离宫廷的地方，永远不再回来。得知幼子已安全，写下绝笔，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死亡。当老皇帝赶到的时候，月贵妃早已经香消玉殒。抱着爱妃冰冷的尸体痛苦许久，老皇帝看了月贵妃的绝笔，沉默良久。后来，老皇帝开始调查其中原委，查出皇后外戚，为了巩固太子地位，才与国师出此毒计。老皇帝悲痛欲绝，奈何，错误已经铸成，无法挽回。废了皇后，赐鸩酒一杯。清除外戚党羽，一时，血流成河，惨叫声三日不绝。。。这就是史上著名的闵月案（闵是皇后家姓，月是月贵妃）。而那个可怜无辜的孩子就是墨殇。
都是宫廷争斗造成的惨案，稚子无辜，只是到了皇宫这个大染缸，只要和权势挂上勾，无论是谁，都不会无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垒起的白骨，流成江河的血液，就是为了能够攀上那个宝座，真是讽刺。。。奈何，这就是宫廷千百年不变的争斗。
墨殇是不知道这一切的，只因年幼。所以，他一出生就是孤儿。即使流淌着最高贵的血液，他也是个在街上乞讨的小乞丐，随时都会卑微死去的小乞丐。多么讽刺的身世，多么烂俗的情节，不过现实往往残酷。
忘记说了，据传说：那个悲剧中的孩子，也就是墨殇，紫色眸子的墨殇，是神之子。神子下凡，就是为了结束千百年割据纷争的。结果，皇帝听信谗言，处死神子，触目天神，终遭国倾。那件不怎么光亮的事，早就随着时间，湮没在历史中。那个小国，也十年内被破。随着国破，消失的无影无踪。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墨殇的思绪。
又该出去讨食了吧，这样的日子重复单调，永无止境。
“唉。。。”小墨殇叹了口气，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相符的沧桑无奈的叹息声。
快速起身，拿好工具（讨饭的碗）跑了出去。去的晚了又什么都没有了。有总比没有好。
今天运气不错，有个象仙女一样的姐姐看自己可怜，给了自己几个肉包子，香喷喷地还冒着热气。多久没吃到热的东西了？居然还是肉包子。从小长这么大吃到肉的次数屈指可数，其实，墨殇是记不得肉的味道的。他不敢记得一切美好的东西，因为，他不敢去奢望什么。美好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
将肉包子紧紧抱在怀里，身体已经被烫的通红。可是，小墨殇喜欢这种真实的感觉，将好吃的抱在怀里的感觉好充实，象做了一场美梦一样。只是，美梦突然变成了噩梦，几个比墨殇大的乞丐将墨殇围住，逼他把肉包子交出来。墨殇抵死不给，被一个乞丐“啪”的一声推倒在地，肉包子也滚了出去，落到雪地上，冒着热气的肉包子将雪融化，雪水浸到了肉包子上，就象肉包子流出的眼泪。别的乞丐哄抢肉包子，瞬间将包子哄抢一空。一个象乞丐头头的稍大一点的孩子，拿着肉包子在墨殇眼前晃来晃去，象炫耀一般。墨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奋力爬起来，要去抢回肉包子。
“那是我的，那我我的。。。还给我。”墨殇喃喃地说着。
拿着肉包子的乞丐，将头高高扬起。墨殇用力跳着，挥舞着手臂，想要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只是，螳臂当车，他还太小，根本就够不到近在咫尺的肉包子。别的乞丐在他身边嬉闹，起哄。他恨。。。
如果。。。如果我长大的话。。。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呢？墨殇头一次这么憎恨自己的弱小，头一次渴望长大。
大乞丐象逗小狗一样，逗弄着墨殇。玩的够了，就准备打道回府。只是，既然当墨殇是小狗的话，那么他似乎忘了一句话，狗急了还会跳墙的。墨殇不允许别人拿走属于他的东西。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奋力扑倒大乞丐，用力咬着他的胳膊，那么用力。。。直到血腥的味道充满全口，那么的另人作呕。此时的大乞丐，抱着胳膊大叫着。。。其他的乞丐仿佛傻了一般呆站在一旁看着，墨殇捡起刚才撕扯中掉到地上的包子，就着满口的血腥大口吃着，即使如此，味道也是如此美好。也许墨殇，天生就是噬血的修罗。
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地上，形成鲜红的血花，妖艳绝美，就象只在地狱盛开的彼岸花一般，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墨殇抬起头笑了，妖娆的笑着，别的乞丐瞬间尖叫着跑开了，只留下在一旁嚎叫的大乞丐，以及，在一旁满嘴血腥吃着肉包子的墨殇。。。
就是这样的场景，墨殇第一次遇见了师傅天机子，还有师兄伽兰轩。
伽兰轩穿着一身白衣，红彤彤的小脸，晶莹剔透，象个小天使一样美好。天使冲墨殇友好的笑着。。。墨殇感到有阳光照进蒙尘的心田，心里一阵悸动。
墨殇以为自己到了天堂，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美好的人，美得那么不真实，象梦一般。一阵恍惚。。。
伽兰轩走近墨殇，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擦去墨殇嘴角的血渍，油渍。白手帕很快就变得黑一块，黄一块。
墨殇别扭地扭过脸去，他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条手帕。自己和那个白衣比自己稍大的男孩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如此美好，而自己却是如此卑微。
“孩子，你愿意和我走么？”伽兰轩一旁的老人家开口问道。
墨殇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傻傻地问：“能和他在一起么？”
“呵呵~当然可以，他是我大徒弟。如果你和我走的话，你就是我二徒弟。他的师弟。”老人家肯定的答道。
“恩！那我和你走。”墨殇坚定地点头，紫罗兰般地眼中闪着耀眼的光。伽兰轩看着墨殇的眼睛失神许久，好漂亮的小男孩。就象被泥沙埋住的珍珠，洗去泥沙，就会发出璀璨的光芒。怪不得师傅千里迢迢的来找他。小伽兰轩静静地想着。
对上墨殇大大的紫眼眸，伽兰轩又有一瞬失神。
牵着墨殇脏兮兮地小手，和天机子一起回了乌兰山。
命运的齿轮转动，墨殇迎来了新生。
后来拼命习武，只是为了能追上师兄，那个永远绽放光芒的温和的人。
一晃山中数十年。现在，他已经可以和他站在一平的地方，不需要仰望，接受众人羡慕崇敬的目光。可是，在心中，他，永远是自己最崇拜的师兄。幼年的经历，使得墨殇对所有人都冷漠疏远，只除了他的师兄。只有在伽兰轩面前，墨殇才会不吝惜他的笑，令天地失色的笑。
总是会想起和师兄的初遇，想起师兄伸出的手，想起师兄滴给自己的白色手帕。。。那条陪伴自己多年的手帕，从不离身的手帕。。。
手帕。。。墨殇紫色的眼睛刹那变得深邃，手帕不见了。。。惊慌的神色一览无余。
原来如冰块一样的墨殇也是有紧张的东西，这是我紫荆芙颜一旁“偷窥”得出的最有价值的信息。不知道那死小子在那想什么那么出神，盯着伽兰轩，一会皱眉，一会傻笑。这个表情，除了恋爱中的人还有谁会有。。。恋爱。。。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靠。。。难道他们两个是那个关系？谁是攻？谁是受？？？？两个画一样的美男子，得让多少女人心碎啊。。。不过两个美男那什么的画面也是很养眼的啊。。。幸好。。。幸好。。。前世的记忆让我有免疫力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剑已经搭到了我的脖子上。冰凉的感觉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额。。。我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对上了墨殇那深不见底的紫色眼睛。
“说，谁让你来的？你要做什么？”冰冷的问话，不带一丝感情，甚至还有一丝厌恶，没错，是厌恶。
“那个。。。那个。。。师兄啊，先把剑拿下去好不好？很可怕的。”我讨好地商量道，心里这个后悔。早知道就不应该把尔蝶甩掉自己回来玩了，回来还看到这幅画面。难道真是我的报应？我这么善良个孩子啊。。。（呸，你善良就没有不善良的了~~）
墨殇盯着我的眼睛看，没有要把剑拿下去的意思。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出绝招的，我屡试不爽的绝招。
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我侧过头，眼泪滴到墨殇通体乌黑的短剑上，顺着短剑滑落在地，绽开晶莹的泪花。哭得好不伤心。。。
墨殇也是一阵错愕，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我这尊神仙（是瘟神吧），犹豫了一下终于拿下了架在了我脖子上的剑。
得救了。。。呼。。。我真TMD是个天才啊，我臭屁地想着，嘴角微微扬起。
墨殇看到了这不合时宜地笑，有种被骗的感觉，眼底又浮现出深沉的颜色。。。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人果真是不能太骄傲的啊````
“那个。。师兄，我不是故意的啦。我走丢了，就看到你在这一会傻笑一会皱眉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呸，我都想砍死我自己，我说的这是什么。
果然，墨殇又换上那副吃了大便一样的神情，那眼神。。。就象我是那坨大便一样。好不爽。。。
墨殇不经意地看到我手里拿的东西，突然爆发了。“把你手里东西给我！”命令的语气。
手里。。。？我疑惑地看向手里，是那条刚才捡到的白色小手帕，旧的可以，本来不想捡的，是他的么？再看到他那副嘴脸，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也爆发了。俗话说的好：不蒸馒头争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没错，我多年养成的大小姐脾气被墨殇完全引爆。
卫星撞地球，毁灭性战争瞬间爆发。
“给你什么？这是你的？”我问道。
“是。”很简练地回答，咬牙切齿地回答。
“谁能证明这是你的？写你名字了？”我反问。
“你。。。。”
“你什么。。。说不出来就不是你的。你偷的？”
“你。。。你瞎说。。。”脸红了。。。
“切```我看是你暗恋哪家小姑娘，所以偷了人家手帕睹物思人吧。”我不依不饶道。
“就是我的，你还我。”象小孩子一样。其实逗逗他还是蛮有意思的。我在心里偷偷想。
“那你就来抢啊。。。”我冲墨殇说道。说罢，挥舞着手里的手帕。
墨殇抢，我闪。。。再抢。。。再闪。。。这场景。。。很象情侣间调情的啊。。。我一阵失神。。。
墨殇只觉得幼年抢夺肉包子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这个该死的女人，他要杀了她。。。
趁着紫荆芙颜失神中，蓄力瞬间出掌。。。那个奇怪的女人就象蝴蝶一样飞了出去。。。手帕也飞舞到了空中。墨殇没有去接手帕，只是怔怔地看着飞出去的白色身影，复又盯着自己的手发愣。多年的隐忍，真的抵不住那个女人的恶作剧么？该死。。。墨殇有想要杀死自己的冲动。没错，他在后悔。那个奇怪的女人，是他师妹。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是也是他师妹，是他和伽兰轩的师妹。当年伽兰轩也是很细心的照顾自己的。自己究竟在怕什么？是怕她抢走师兄的关爱么？墨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便被自责，懊恼占据。当墨殇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再看向那个身为他师妹的女子，此时正蜷缩着身子躺在盛开的百花从中，象折翅的蝴蝶，挣扎着，痛苦着。。。我见尤怜。
看不到她的脸，但是，能从她颤抖的双肩中感觉到她的痛苦。自己，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她连自己的一掌都接不住么？墨殇混乱地想着，愣塄地站在那。
伽兰轩听到响声回过头，看到的就是紫荆芙颜飞出去的身影，还有呆站在一边不可置信的墨殇。
伽兰轩提气，施展轻功，瞬间站到了墨殇身边。俯下身，在紫荆芙颜的鼻翼下探了探。还好，还有气。。。伽兰轩松了一口气。刚刚，他真怕这个小仙女一样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就这样死在墨殇掌下。墨殇使尽全力的一掌，连自己都很难全身而退，何况是这个看着就很孱弱的女子呢。唉。。。
搭了搭脉，伽兰轩的神情有倏然紧绷。
墨殇站在一旁焦急地看着，看到师兄露出的神情也吓了一跳。原来那个永远象春风一样的师兄也会有这样的神情，可惜，是对那个被称为师妹被自己误伤的女人。是自己让师兄担心了么？该死。。。
MD。。。我是不是要挂了啊，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啊，墨殇。。。谁让你让我死的这么丑，一点美感都没有。（众人：寒，你都快死了，还想死的有美感，果真是虚伪的女人啊。。。叹气）我在心里咒骂道。可是，好痛苦啊，喘不了气，全身血气翻腾，要死了，要死了。。。
微微的刺痛感，让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伽兰轩如天神般的身影，拿着银针在我身上扎着。如闪电般地出手，却只有轻微地刺痛。好厉害。。。我花痴地想着。。。口水啊。。。（靠，鄙视你）
“师兄。。。。”我虚弱的开口。事实证明我真的很弱。
“别说了，等一下就好了。”师兄温和地说。不过我能听出他语气中地担心与焦急。真难为他了，还要拼命扮冷静，要是我，早就崩溃了。555。。。
“师兄啊。。。。”没等我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我吐血了。。。不知道我会不会挂啊。。。这是我昏迷前唯一的想法。
其实，我是想告诉伽兰轩，你很适合当医生，这个有前途的职业，非常适合你，实在太帅了。可惜，我晕倒了。。。晕倒前，好象还隐约听到有人焦急地叫我的名字。。。朦胧中，还有一双紫色的眼眸。。。墨殇，老娘和你没完。。。彻底昏迷。。。
如果就这样结束，其实也挺好。
寂寞的活着，很痛苦。
狂欢，是一个人的寂寞；寂寞，是一个人的狂欢。
也许，此刻，我只需要睡一个好觉。醒了就什么都消散了，我的忧愁，我的烦恼，我的难以割舍。。。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