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歌(1 / 1)
鱼深深颤着手,再次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地拨开人群,而后对躺在地上某毫无知觉的雄性物体进行全方位、立体扫描。
泡过水的脸,惨不忍睹;
浸过水的衣服,服服帖帖;
吃饱水的人,胸口略微起伏。
很好,人还没挂。
鱼深深目光在见到地上人腰间垂着的那枚今早还被她把玩在手的同款玉佩时,这才状似肯定的点头,“打包、带走!”
“慢!”偏有人不识趣地在这时候跳出来找茬。
呦,她鱼深深办事哪个敢不长眼的出来阻挠?
压下心头不断爆闪的霹雳火花,鱼深深回视之。
阻拦者是名女子,长着一双眯眯眼,内里光芒忽悠不定,一看此人就属地痞下九流之类。
“敢问姑娘可是与……”来人摇头晃脑地说到一半,忽然顿住,想是见了地上那团几乎埋入绸缎堆里的人形物体不太确定其性别,是以有所迟疑,等到再发现地上之人喉间有突起时,她才续道:“……这位公子相识?”
鱼深深冷笑,挑眼:“依你的意思,不相识就不能出手相救?”
“不不不,我可不是这意思,只是,”女子见这主仆二人衣着光鲜,知是大户人家,于是忙换上副讨好的嘴脸凑到鱼深深耳旁,压低声道:“姑娘既不与他相识,不如我们将他卖到倌馆,虽说以他这样的姿色得不了几个钱,但到底算是白捡的,您看……”
女子见鱼深深听后嘴角向上弯出个优美的弧线,以为对方意动,不禁喜上眉梢,这下晚饭又有着落了。
未料,下一刻女子却惊觉自己胸前衣襟忽然那么一紧,紧接着她只觉得自己仿如腾云驾雾般‘噗’地一声——从众人的头顶飞过去,一直飞到湖面上,然后……
“扑通——”
“又有人落水了!”看热闹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哗——
原本围在秦家公子周围的一干人等麻溜溜地快速后撤,与鱼深深及她身旁看起来娇滴滴实则身怀绝技的丫鬟更是拉开一丈远的距离,惟恐城门失火央及他们这些无辜的池鱼。
环顾四周,鱼深深对众人惊悚的表现甚为满意,赞赏地在鱼盈脸上摸了一记,“干得不错,回头去鱼总管那领十两赏银。”
鱼盈面露喜色,从小她便屈服于鱼深深淫威之下,主子随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不须多说,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得了自家主子夸奖的鱼盈,心里那个激动啊是不肖说了,暗自庆幸着总算自己还有些眼力劲,没把事情办砸了,希望主子赶快忘掉她刚才对其大吼大叫那档子事。
谁想,鱼盈才刚想把从方才起就一直捧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给放下,腰还没弯呢,鱼深深下一句话又让她立马将石头又提溜溜地拎起来,抱到胸前,捂了个严严实实。
“不过功是功,过是过,鱼府历来都是赏罚分明的,鱼盈啊,刚才……”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属下保证,以后一定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回去我就找总管大人缴上二十两罚银。”
鉴于鱼盈童鞋认错态度良好,鱼深深满意地将手放到其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鱼盈耷拉着脸,狠点头,内心大滴血啊大滴血。
呜……
不待这样地,她还被主子倒扣十两月钱,这日子……没法过了。
鱼深深对自家丫鬟的苦瓜脸自是视而不见,转身离开前嘴里不忘督促:“行了,再磨蹭下去人就不用你救了,改去收尸吧。”
但闻‘咻’的一声,鱼盈连同地上躺的那位立马消失。
待走到一条僻静小街后,鱼深深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道:“去查下刚才围观人群中盯我的那个人。”
片刻后。
鱼寅回:“那人轻功卓绝,除了秦家的秦鹤翎,不做第二人想。”
“秦鹤翎?”谁?
鱼寅最见不得少主斜着眼瞪你,脸上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忙补充说明:“是秦府管事小姑三大爷家的四表舅他大姨家的远房亲侄。”
“哦。”看他装扮成小媳妇样,原来真是男性啊。
“……”
完、完了?
鱼寅等了半晌,见少主半天没吭声,理所当然地想再次隐身,却被鱼深深突然冒出的下一句话惊得脚下一个踉跄。
“你俩刚才谁追谁?他被你强了,还是你被他攻了?”
“……”噼里啪啦,啪啦噼里,巴拉巴拉……
望着自家暗卫仓皇逃窜的狼狈身影,鱼深深摇头,觉得实在有必要对全体暗卫人员再来次加强、升级版的心理抗打击力特训。
绕着心里的小九九,鱼深深转过几个弯,沿着主干道再走两步路,熟门熟路的走入一家药店,这药店也是鱼家在戊陇国的立足之本。
店名曰‘百草集’。
鱼深深初初得知她家闻名戊陇国的连锁药店竟取了这么个俗名时,曾对其郁闷了好几天。
换吧,却实已深入民心;
不换吧,看着闹心!
索性她给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故,但凡鱼深深来,那是从不看头上那块木头滴。
这一次也不例外,鱼深深进门就问:“那送来的人呢?”
时过晌午,店内客人本就不多,跑堂迎客的小姐儿也不在,掌柜的正眯着眼打盹,听到熟悉的问话声,抬眼一看,鱼深深顶着张陌生脸孔正冲她笑着。
“哟,少主子,您怎么亲自来了?人在后堂呢,小的这就领您去。”
穿过拱型门,绕过一天井,总算是到地方了。
店上掌柜将鱼深深引至一间客房前,一眼瞧见房门口萎靡蹲候着的一尾鱼。
进房后,严掌柜让人给鱼深深备上茶水,而后自己躬身退出门外。
客房空间不大,倒是啥都不缺,东面墙上甚至还置了个书架。
架上多是医书、药集,偶有几本杂书也都是异志类的。
鱼深深取出几本翻了翻,粗粗看了几页,实在觉得无趣,这才偏转视线,向床那方看去。
褪去一身俗不可耐的花花绿绿,被换上身干净清爽的淡绿暗纹长衫,再加上脸上淤泥被收拾齐整,一头青丝如泼墨山水般披在身上,衬得那张本不是十分精致的小脸硬是有些勾人的意韵。
不得不说,这个严掌柜确实比鱼盈更有眼力劲。
瞧瞧,拾掇一下,还是个小美人呢。
鱼深深匝巴着嘴观赏睡美人呢,冷不防,身下的小美人颤了颤睫毛,睁眼了。
倏时,大眼对小眼。
鱼深深首先回神,问:“好端端的干嘛学人投湖自杀?”
秦枫茗立即予与驳斥:“我没有。”
“就有。”
“没有!”
“还敢说没有??”鱼深深也来劲了,伸出爪子,一抓一按,将秦枫茗压在床上不能动弹, “说,有没有?”
小美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凡是秦枫茗能想出的招都被他一股脑的使出来。
抠、抓、挠、揪、掐、扯、压……
最后的最后,
鱼深深头发,乱了;
衣服,破了;
胳膊,青了;
大腿,紫了
……
这还不算,那秦枫茗挣脱魔爪,呼地一下鲤鱼打挺,将鱼深深反压在他身下,猛吸口气,一手插腰一手指向鱼深深,河东狮吼道:“我说没有就没有!!!!!!!!!”
额的娘……
鱼深深忙用双手捂住自己耳朵,她现在终于明白秦鹤翎为毛要丢弃秦枫茗了,敢情是怕了他的狮吼功和悍功啊。
那厢鱼深深还没感慨完,秦枫茗又说话了:“喂,饿了。”
眨眼,再眨眼,鱼深深不确定她是不是听错了,此刻她耳朵被摧残得到现在都还有些幻听:“饿了?”
秦枫茗不语,直勾勾地盯着鱼深深看。
那眼神威胁她说,如果不立刻解决他的温饱问题,他是不介意让鱼深深以后也不用再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要说,自打鱼深深一战成名后,周围除了两只想躲却没法躲的哼哈二将外,其余人老远地闻着她味都是贴墙绕~~~着走,谁还敢如秦枫茗这般红果果地威胁她的?嫌命太长了么?
正当鱼深深琢磨着她该说句哪样的话才能搬回劣局时,上头秦枫茗却小脸一垮,嘴角一撅,拿出看家本领,猛然发飙:“哇哇哇……呜哇哇哇哇……你,你欺负人……不给饭吃……哇呜呜……”
哭得那叫个撕心裂肺、山川崩裂、湖水流断、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鸟兽飞绝……
鱼深深太阳穴猛跳,她头疼,她想掀桌!
“停!”
“哇哇哇……”
“够了,给我停下。”
不理,继续。
揉揉太阳穴,鱼深深无奈,败下阵,冲着门外大喝:“鱼盈,上吃的!”
刹时,震天雷雨立时停住,真真做到收发自如,半点气不带喘的。
门外久候的鱼盈一听号令,欢快地蹦进屋来,喊了句响亮的口号:“是,主……子?”
一句口号愣是被她生生改成上升调。
床上射来两道愤怒目光,又狠又准地统统扎到鱼盈身上,“谁让你进来的?!”
她知道她被自家主子迁怒了。
谁让她见到主子……呃,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呢?
鱼盈绷着嘴,忍住强笑的冲动,可是,不行了,她……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哎哟喂,笑死我了……啊哈哈哈哈……”鱼盈发誓自打她出生以来,从没见过主子这样狼狈过。
顺着鱼盈目光看去:
鱼深深被一淡绿背影压坐身下,头顶鸡窝发,衣领横斜,肩上那副瘦削细致锁骨正对着她欢乐歌唱着,两只袖子在鱼深深的玉臂上作垂死挣扎,今早才换的紫色衣裙下摆处凌乱灰常,因她家主子嫌热不喜穿裘裤,故一双玉腿似露非露地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此情此景,太……销魂了!
鱼盈还真没见过谁敢在她家太岁头上动土!
咳咳,那些已死的不算。
这么一想,鱼盈眼内立即爆发出灼人亮度向那淡绿身影看去。
秦枫茗在两女含义不同的灼灼目光下,从容起身,优雅地理顺些许额边散发,一个飞旋起身,稳稳落到椅上坐下,慢条斯理地举起鱼深深刚用过的茶杯,轻抿一口,那悠然自得,世家贵公子样俨然与方才泼夫打架的悍样截然不同。
润了润嗓子,秦枫茗这才觉得好受许多,挑眉、斜视,对一旁的鱼盈嗔道:“你还杵这干嘛,上菜去!”
“鱼盈!!!!!!”
“……在,在!……”看着鱼深深那双闪着火花的勾人杏眼,鱼盈这才知道后怕。
“半年!”鱼深深咬牙切齿地吐出两字,哼,敢看爷笑话,爷要让你笑不出来!!真以为爷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
半年耶,半年哦……
鱼盈笑容僵在嘴边,惨着脸,抹泪……
完了,她半年的薪水啊,这下彻底完了。不过,鱼盈眼珠转了转,暗中窃喜,仅用半年月俸换得今天看到的一幕,怎么说还是灰常值得的。
她一步三挪地飘出门去,等飘出段距离后,再次爆笑出声。
顷刻后,畅笑声响遍百草集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
笑得真的是人畜皆知啊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