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突然而至的变故(一)(1 / 1)
解决了胭脂的问题,我和王子寅(我与二狗约定,以后,他叫我莫云兮,我叫他王子寅)来到了曾经东江村,上次地震后,东江村如今已变成了一片汪洋,爹娘的尸体也没办法找到,上次离去前我和大姐、添娣一起为爹娘在晒草坝子边立了一座衣冠冢,因为以前这里可以看到东江村的全景,大半年没来,冢上野草丛生,越显凄凉。
“爹,娘,我、大姐、添娣都很好,大姐上个月嫁了人,那人叫尹凌宵,京都人士,他还是当今皇上亲封的护城将军,他家里有。。。。。。”
我跪在衣冠冢前,喋喋不休地和爹娘说着话,子寅默默地守在我身边,往火里丢着纸钱。
“云兮,天色不早了,这里回玉城还要好几个时辰,咱们回去吧!”子寅把最后一叠纸钱放进火里,抬头对我道。
我看看天色,点了点头,随他上了马车。
乡土路上,马车摇晃得很厉害,车轮发出极其刺耳的吱嘎声。
子寅静静地坐在我旁边,轻轻地搂着我的肩。
上车后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也各想各的心事,此去不知又要等几年才能再来,想起刚下马车时眼前所见皆是一片荒凉,这个从小长大的村庄真的是再也不复存在了。
由于担心家中的生意,第二日我便向子寅和李小云他们告辞,告别了玉城。
回程要比来时快,刘顺他们二人都是在宜阳有家室的人,归心似箭,我也能理解,于是我并没有要求他们多做停留,连吃饭都只吃些干粮。
“招娣,你可回来了。”刚一进门,添娣便含着泪扑了上来。
从没见添娣有如此表情,我急切地问:“添娣,发生什么事了?”
“大姐至今没有消息,我又去了几趟尹府,侍卫说大姐和尹凌宵他们都出远门了,为何大姐出远门不告诉我们?”添娣越说越急,一急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忙用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没事,没事,大姐不会有事的,也许只是出去玩些天,走得急,所以没告诉我们。”我心里清楚得很,尹家肯定有什么事,但嘴上却不能说。
“前些天薰染轩的李公子来过,我告诉他你去玉城了,他拿了封信叫我交给你。”添娣从书桌里拿出一封信递到我手上。
薰染给我信?为什么不叫我回城后去他府上呢?心里有些奇怪,轻轻撕开那封信。
不看还好,一看我倒真吓出了一身冷汗,上面只写着几个字:宜阳有变,我要离开几日,万事小心——李薰染(亲笔)。
薰染为何只写了这么几个字?走得还如此勿忙,宜阳有变?有什么变?越想越想不清明,脑中乱成一团。
不行,现在多想无宜,还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去问问秋墨隐。
走在宜阳的大街上,街还是以前的街,并没有因为少了尹凌宵、慕容飞絮、李薰染而有所改变,路过薰染轩,门紧闭着,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了。
我被下人领到内堂时,秋墨隐正在作画,见我进来,他轻轻拉过我的手,让我站到他身边,我低头一看,画的正是刚刚经过的庭院一角,刚刚经过时,还看见这几树蜡梅已然开放,发出阵阵幽香,忽然想起王安石的那首《梅花》,与这画中景致也很贴切,便拿起搁在一旁的笔,在右下首提道:
墙角数枝梅,
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放下笔,用大拇指沾了些墨盖了个手印在上面:“本姑娘盖了手印,这画应该可以买几两银子了。”开玩笑,这首诗是王大诗人写的,千金不换的。
再抬头看秋墨隐,却见他紧紧盯着那首诗,半晌才道:“兮儿这首诗作得妙啊,与上次做的那首《咏雪》有得比。”
“《咏雪》?”我疑惑地看着他。
“是啊,那时兮儿和慕容飞絮比诗抢那只钗,我可是见着了。”秋墨隐淡笑道。
啊?他那时也在场?并且知道我是谁?
“其实认识一个人,只是一种感觉,就算她变得面目全非,我也是认得的。”秋墨隐命人收起画,拉着我来到院中:“兮儿,过了年你就十三了吧?”
他这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点点头,忽地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道:“我想知道,为何短短几月,尹凌宵、慕容飞絮、李薰染都从京城消失了?”
“兮儿,他们走是他们的事,为何兮儿要来问墨隐?”他摘下梅树上的一根小枝插在我只随意绾起来的发吉上,温柔地看着我,那双凤眼,风情万种,看得我的脸一阵发烫。
忙不自在地低下头道:“秋墨隐,京城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哟,向来不管闲事的云兮,竟然主动关心起京城的动向来了?”秋墨隐打趣道。
哼,还想瞒我?
“若王爷不想说,那小女子便告辞了。”
我转头就走,却被拉住了。
“皇上最近有些大动作,兮儿知道得越多越对你不利,懂吗?”
大动作?皇帝真要收拾慕容家了?那一直生病在床的慕容凤琪呢?应该还在慕容府吧?不行,为了薰染,我得去把她给弄出来。
我甩开秋墨隐的手,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他是不会告诉我什么的,再问也无济于事。
一口气跑到慕容府,却被眼前的景像惊呆。
慕容府门前挂满了青色布幔,就连门口那两只青铜麒麟的头上,也挂上了黑绸,门口并没有侍卫,我迟疑着走了进去,府里更是弥漫着哀伤的气息,四处充斥着男女的哀哭声,还有木鱼声和和尚念经声,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死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拼了命往不远处的看似灵堂的大厅跑去。
门前跪着一群头绑白巾之人,有男有女,其中我认识的只有脸色苍白的慕容凤琪,我跑过去,紧紧拽着慕容凤琪的胳膊,失声问道:“这是谁的灵堂,谁过世了?”
凤琪抬头用哀伤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颤抖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我甩开她,向厅内冲去,今我惊讶的是正前方竟然摆着两个灵位。
我凑近一看,前面的是慕容焱的,慕容焱?他怎么会?我哪有心思想他怎么会死,我只担心那个我认识的人,再扫到第二个灵牌,当看清上面的字时,终于双腿一软,啪地摔到地上,胸口一阵发闷,忙用手捂住胸口,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不会的,这是假的,这肯定是假的。”
我拖着已经瘫软的腿,爬到灵堂门口,扯住慕容凤琪的袖子,用我能喊出最大的声音道:“凤琪?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爹前日进宫面圣归来,当晚便突发心疾而死。”耳边传来凤琪微弱的声音,以及四周更哀伤的哭泣声。
“那慕容飞絮呢,这是怎么回事?”我伸手指向后面那块灵牌,声嘶力竭地吼道。
“大哥的尸首是五日前被下人送回来的,说是前往西隆国的路上遇刺身亡。”凤琪说完这句话便瘫倒在地,旁边的几个妇人忙扶住她。
我不知道是怎么爬出慕容府的,一直爬到家门口,被我这样子吓得脸色雪白的添娣将我扶进屋,问我怎么回事,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叫我怎么能相信?怎么能相信啊?
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我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已是清晨,屋内并没有人,却是窗棂洞开,窗外的阳光直照到我的床沿。
好一会,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添娣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见我望着她,她一声惊呼,手中的碗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她。
“没,没什么,你昏了五日了,我没想到你今日会醒,被,被你吓了一跳。”她边捡地上的碎片边说,却不小心被碎片划伤了手,咝地一声收回手。
我忙跳下床,抓住她的手责备道:“怎的这么不小心?药箱在哪?”
“不。。。不用了,一会就没事了,倒是你,快到床上去,医生说你气血攻心,要好好休息。”她抽回伤手背在身后,用另一只手将我推到床上去。
气血攻心?我竟然会气血攻心?
“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我重新去煎药。”添娣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几天没吃东西了,想吃点什么?”
我摇摇头,几日没吃东西,但为何一点饿意都没有?
添娣没有再说话,我看着她走出去,带上门,然后听到脚步远去的声音。
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慕容飞絮,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