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懊侬曲 > 20 笛乐

20 笛乐(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淹死的鱼小说集 痞子女惹上拽校草:戒爱 于眼波交汇处相爱 琴梦手札 青春是一条地下狗 年代 三国演义之我佐刘备 花开的幸福 鲁莽小姐别生气 大传说中勇者的传说

有三、四日功夫,我没再见着石崇,虽说这崇绮楼乃他平日处理公务之所,但夜间自有娘子服侍,并不一定宿在此楼。且乍然出使回国,朝中自然事多——人情应酬、官场走动、公务杂事,事事皆需亲为,连膳食亦不曾在园中多用几顿,连日访亲拜友,不得消停。我自在二楼厢房呆坐,不敢随意走动,只是每日到茹娘处寒喧,与诸娘子谈笑打发时光。

这才渐渐识得众人,除茹娘外,那日携我入园的娘子名唤丛萱,人称萱娘,原是石崇嫡夫人之侍婢,早年收在房中,膝下曾有一女,不幸早殇。此人身材微丰、圆脸善目,观之可亲,又因年纪颇大,茹娘以下,以她为尊。另有二八佳丽惠娘,为去年皇亲送予石崇,貌美体健、妙语连珠,因此得宠最多,难免年轻气盛,事事争先。园中以此三人地位最尊,此外另有思薇、采萍、简韵、蔓姬等丽人,年纪俱在二十上下,姿色各异,性情不一,一时难以相熟。

众人对我,也是客气疏远,态度以审视居多,并不亲近。幸而从前在倚红楼,虽亦属热闹温柔乡,可众娘子关起门来各过各活,倒似互不相识,我自小在此环境中,寂寞惯了,却也不觉凄清,只是每每长夜,必然思念家乡,欲思梦中与阿母、阿姐重逢,偏生她二人从不入梦,只有清湖畔的桃林,夜夜伴我沉睡,那落英缤纷,恍若一生都落不完至美的桃红。

这夜又不曾入眠,披衣走至窗前,窗外月朗星稀,天幕四合,月华倾泻人间,分明万丈柔光,却显孤单冷寂、清高落寞。不由念及妩娘,她亦如这明月,高悬于上,不肯轻易俯就。现在,她是否已到檀郎府中?从此伺候檀郎与嫡夫人杨氏,不知怎生处境。

不过十数日前,我犹在小城博白,起舞以供人欢愉,以为此生终了于红尘烟花巷,而十数日后,我居然站在这洛阳城郊的金谷园崇绮楼中,极目远望,家乡已离我千里之遥,包括那倚红楼中陪笑卖艺的生涯,亦似乎模糊黯然了。

“天色已晚,娘子早些休息。”侍女烟霞,是茹娘分派来伺候我的丫环,今年不过九岁,比我入倚红楼时还小,倒难得言语谨慎、行事稳重,想来亦是府中□□甚严之故。

“今夜月色甚美,睡意全无,汝去将吾的短笛拿来。”

“诺。”

小小的短笛握在手中,心里没来由踏实了许多。多少往昔岁月,都有它相伴,从全然不通乐理,到娴熟吹奏小曲儿;从十岁时面黄肌瘦的伢女,到十四岁上为檀郎吹曲助兴的绿珠。时光看似短暂,四年转瞬而过,却又长得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与心志。

前尘如梦,亦如这悠长凄凄的笛音,清越的,穿透静谥的夜,隔着那些模糊的树影水波,笛声婉转迂回,似诉不尽心中的思念与寂寞。

“娘子,主人回府了,正往崇绮楼而来,快迎。”正自尽兴,烟霞上前催促,唇边乍停,那乐音犹似萦绕耳边,良久方散。

这边还未回神,那边已听见仆役们恭迎石崇入园。勉强敛神,随手将早已披散的长发以发簪挽起,又抿了抿嘴角,妆容早卸,连衣裳也只着家常粉色长裙,此时仓促,将腰间束一石榴红腰带,急忙忙赶往楼下,正遇上他掀袍跨入正厅。

“绿珠见过侍中。”

“起身吧。”石崇虚扶一把,抬眼时,他的目光虽依然清炯,神色却带些疲惫。

“侍中连日乏了,此时夜深,可要添补些小食?”

“小食?”他若有所思,眼角上瞟,嘴角突地上扬,似乎这才发觉面前的人是我。“几日未见绿珠,渐显清逸。”

“让侍中取笑了,今日夜色已沉,本欲安寝,未料侍中此时归府,来时仓促,不曾换衣,失了礼数。”

“吾道是谁夜吹短笛,原来绿珠亦,难得汝年纪还小,技艺却熟,更难得情思切切,融于笛声,令听者动容。”

他如此说,我亦不由心中暗喜,垂首俯身行礼道:“绿珠逾矩了,扰了静夜清雅。”

“罢了,既已归府,不用如此拘紧,此崇绮楼既为汝之居所,自然随汝兴致所为,乐声亦为大雅,何来相扰之说。”他说着走近前,整日在外奔波,衣上已然染尘,我犹豫着是否要唤人为他更衣洗浴,却听他笑道:“及至今日,绿珠犹不自知已是这金谷园之人。”

“嗯?”

“替我更衣。”他张开双臂,仿佛轻易将我掌握在他的臂腕之下。

微一迟疑,我抬起手,小心解开他脖颈处的盘扣,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我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一颗一颗盘扣松了,又解下腰上的佩饰,松开的绣有暗纹的腰带,递予一旁恭候的侍女。

再转向他已敞的衣襟时,双眼已如蒙上一层雾汽,看不真切眼前的男人。缓缓抬手至他胸间,欲替他退下外袍长衫,指尖微动,石崇突地一把握住我的双手。

“肤如腻脂、指似柔胰,好一个温婉佳人,不知可愿伴君共渡良宵?”

愿不愿,亦能由我选择吗?其实还谈不上愿与不愿,只是乍一提及,总觉突兀——我始终,不曾把他,当作肌肤相亲的夫郎。藏于心底的那双明蛑、那个淡笑,此时亦变得模糊,而我,尚未准备好,做任何人一生一世不相离的妻。

“侍中~”

“府内妻妾皆唤老爷,汝却还以官职相称?”他语中带笑,松开一手,托起我的下巴,四目相对,他的眼中有一个双眼朦胧的我,肤色如牙,眉目自清。

张张嘴,老爷二字有形无声,石崇笑了,心情似是大好,“怎生别人唤来如此悦耳,绿珠所唤却甚别扭?”

“吾~”

“随你高兴。”他接口,顺势揽住我的腰际,拔下我发上的轻钗,任一头长发散泻,清风微拂,发丝纠缠于二人之间,他的眼底似亮起一团灯火,素日的清冷亦被点燃。

屋内侍婢皆退身而出,诺大的正厅,只余我二人相拥,可他越热情,我越退缩;他越急切,我越迷茫。亦不曾反抗半分,只是如此拥着他的后腰,那些我不熟悉的男人的肌肉——结实、有力,仿佛亦是一种命令,不容人拒绝。可当他的手滑过我的肩头,我还是忍不住微微挣扎,瞬息,他已查觉,笑犹笑着,也依然热切,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狠绝。

闭上眼,由他去吧。刹那间,阿母恍若在对我微笑,我听见她对阿姐说,“温顺柔和,方为女子处世之道。汝既嫁作人妇,当通其中道理,凡事不可任性,皆以夫家为先。”

嘴角不由微微扬起,阿母,这也是你想对我说的吧?如今,我亦“嫁人”了,却还不如阿姐,连一席酒宴皆无、一场仪式亦无,随了这大富大贵之人,做了这不明不白的身份,愧对阿母生前所教。

石崇的嘴唇落了下来,四处寻找着我的,他的唇边有新修的胡茬,扎得人又痒又疼,我错身欲躲,却被他擒住脑后长发,不容我左右摇晃。

“侍中~”我低唤他,不经意还是以官职相称,以手抵住他的胸前,不想抗拒,还是抗拒。拥住我的人明显一窒,眼中清冷了几分,刚欲开口,屋外有仆役隔门高唤:“主人,惠娘子有事相邀。”

“何事?”石崇压抑着怒气,他盯着我,眼神狠决,似乎是我打断了他的兴致。

“小的,小的不知。”那仆役惧他发火,声音已开始轻颤,却又犹豫着继续道:“惠娘子今日未用晚食,怕是身上不爽,且又等主人回府染了夜寒,只怕还得请主人移步前往探视。”

好一个娇娘子,亦可见素日宠纵非同一般,连仆人也不敢小觑。如此正好替我解围,不动声色旋身离开,略整衣裳,替石崇复系上腰带。

“既是惠姐姐身体抱恙,侍中还是去看看方为稳妥。”

“稳妥?绿珠倒是心胸豁达之人。”石崇冷笑,“既如此,当初何必自请赎身?”

我愣住了,猛的抬眼,适才皆无泪意,此时泪水却急速涌上——他在提醒我,我不过是个替代品,却白白费了他十斛珍珠。十斛珍珠,换不来一介倾城娘子,甚而换不来一个识趣妾侍。我不值,不值他如此破费。

两相对峙,他是怒了,而我,如受人一刀,直戳在身体最痛处,情何以何堪?

“哼~”不待我诉说辩解,石崇甩袖而去,只余一个决绝愤怒的背影。

我立在厅中,强忍泪意,薄裳不耐夜寒,冷得僵了,反而挺住了。良久,烟霞上前劝,“娘子,晚亦,今夜主人不会再回崇绮楼,回吧。”

不说也罢,一提又是笑谈。于旁人眼中,我如此狼狈,却是为了惹石崇生气之余,又被惠娘夺爱,又羞又怒之下,几番涌上的泪意终于控制不住,决堤而出。

“娘子~”烟霞劝亦不是,走亦不是,替我披上一件外袍,身形尚小的她,如同幼年时的我,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做事如履薄冰。不知数年后她,是否亦会同今日之我——委屈不甘,做小伏低。夜色浸上来,将我包围其中,无止尽的黑暗与轻寒,伴着滴不尽的委屈与心酸,那夜……吾不曾寐。

那日后,又是数日不见石崇,众娘子对我亦有了些微变化——茹娘似放心了,眉目舒展,待我反比往日亲热;惠娘目中不屑,嘴角轻蔑,从不与我多说言语;萱娘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可亲,似诸事皆不放心上。其余佳美人儿,见我并不得石崇欢心,有背后偷笑的、有轻视诋毁的,更有暗合心意的,不可一一而论。

我越发思乡了,整夜整夜坐于窗前,遥望南方能看到的最远一点,回忆如潮,几乎将我淹没,从不悲切自苦的我,也开始啼哭伤怀,前路茫茫,再不似从前般坦然,倒觉迷雾满天、前程坎坷、波澜渐生。

目 录
新书推荐: 不正经事务所的逆袭法则 至尊狂婿 问鼎:从一等功臣到权力巅峰 200斤真千金是满级大佬,炸翻京圈! 谁说这孩子出生,这孩子可太棒了 别卷了!回村开民宿,爆火又暴富 我在泡沫东京画漫画 玫色棋局 基层权途:从扶贫开始平步青云 八百块,氪出了个高等文明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