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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自请(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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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申时至,晚膳已送至外间。”

“已知,放那儿吧。”

……

“娘子,酉时三刻亦,饭菜早凉。”

……

“娘子是否梳妆?”

“去吧,吾自有道理。”

……

“娘子,戌时已过,将近亥时,鸨母前来催促数次,可否动身前往雅室?”

小翠已来了数次,每个时辰,都有不同的事。原来从前的我,每天的每个时辰都做着相同的事。今日却不同,今日我已呆坐镜前整个下午,有琴师曾来督促学艺,有膳房送来晚食,有小翠数次传话……众人来往,而镜中的我端坐于此,恍若入定,只看向身后的影像来去匆匆,而我,仿佛可以如此下去,直至永远。

然而不能,天色晚了,倚红楼的热闹刚刚登场,我抹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意,冲镜中的自己微笑。一指动,全身活。片刻功夫,我又是那个众人口中眼波流转、妩媚动人的绿珠了。

“小翠,把那件薄衫丝质长裙拿出来。”

“哪件?娘子不穿昨夜那条青衫?”

“岂有连穿之理,况且今日我自有用途,却配不上那件衣物精贵。”

“娘子说笑,昨日一舞,世人惊艳,连妩娘、丽姬都比下去了,今日两位公子送礼越发贵重,如何连件衣裳也配不起了?”小翠一面抿嘴而笑,一面转身替我寻衣。我也扬了扬嘴角,却不知其中甘苦味道。

“可是这件?”她从箱底翻出一身桃红色裙子,我摇头,又一身,又摇头,如此反复数次,这才开口,“年上,鸨母替我做了一件象牙黄长裙,丝质轻透,肤理若现。”

“娘子不是不喜那件衣裳吗?送来当日就命小翠收了,从没穿过。”

“取出来吧,是时候穿了。”

“诺。”连小翠也查觉我的异常,不敢再问,只从角落中寻出那件已有些折皱的衣裙,顺手展了又展,有微尘伺机扬起,惹得我不禁打了串喷濞……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从未如此穿过,那层层叠叠的纱,隐着虚虚实实的人,裹得再多也如同虚设。可又有别于卑贱的卖身娘子,这衣裳用料精细、丝质半透半明,襟前身后绣有兰花,连开数朵,姿色各异,一直蜿蜒至膝前,枝叶浓密有别、分布疏陋不同。花势烂漫,看似随性,实则将身体遮盖严实,再衬上如肤色般的象牙黄底质,就如同,一枝兰花,从我身上生根、发芽、抽枝、结苞,然后盛放。

难得鸨母亦有如此巧妙心思,难怪世人说:人靠衣装。我已认不出铜鉴中那个带着丝丝媚态的女子,她眉目间那点轻愁早被姿色掩盖,如今,她也可以撩动人心吧?而不再如从前稚嫩,稚嫩到……只适合做檀郎的阿妹。

每次念及他,无须费力,心下便有隐痛。这世间,是否只有公子一人,无需修饰,仙姿卓越,已然超然于世。这世间,是否只有公子一人,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偏又风华绝代,只需一个眼神手势,已然令观者心折、抬眼仰望。这世间,是否只有公子一人,独自抚琴,眉梢带笑,眼角含情,长袖拂动,如清风划过人间,看似无形,却又惹人瑕思、余有暗香……

不愿再往下想,抑或不敢,再多想一步,都不敢穿上那身衣裳。

“娘子,鸨母在门外候着,催……”

“知道了。”我笑,插上最后一枝富丽的攒丝镶贝发钗,点上最艳红饱满的胭脂水粉,抿嘴一笑,笑在昏黄的铜鉴中扭曲,如同哀凄。

“绿珠,还不快些,潘公子已至雅间。”鸨母自隔门相催,微一顿,我稳住自己有些飘荡的神思,“让妈妈操心了,却不知石公子可否已到?”

“已着人去请,却还在后厢房歇息,应是白日公务沉重之故。”

“妈妈先去,绿珠□□琴音,既刻便到。”

“如此莫再拖延,怠慢了二位公子,倚红楼担当不起。”崔氏说着自去亦,她脚步声才远,我已踏上绣鞋,回身吩咐小翠,“后房候着,莫贪玩走了火。”说时推开门,屋外夜色沉寂,我跨了出去,如同跨进深沉的墨黑。

雅间烛台尽亮、有如白昼,各处伺候的伢女皆在外围侍立,各房各有姿色才艺的娘子俱前往前厅雅间。后院倒空了,而我,独自走在后院小径,心境已与清晨大相径庭。

此间与檀郎居处相邻,听闻今日午后,石公子命人将行囊尽数搬于此,今夜定然宿在这里。因而鸨母早已安排妩娘相伴。我走近前,楼内的下人并无一个,只有石公子的随从,约有七、八人,站在院外,见我来了,众人陪笑上前,“娘子不在前厅候着,却到这里相寻,莫不是想走些捷径?”

“公子可还在屋中?”无意与他们计较,这样的话,本就应该说给青楼的娘子,卖身亦罢、卖艺亦罢,终归逃不过被人拣择的命运。

“自然还在,只是公子吩咐,无事不可相扰,娘子若进去,公子怪罪,怎生是好?”

“如此便劳小哥儿报予公子,即说绿珠有事相求。”

“娘子莫非此间头牌?”另一人恍然,拨开他人上前问,态度竟有些恭敬。

心下微明,并不答言,只是淡笑。

“便请娘子多候些时,容小的前去禀明。”

“头牌?”其余几人窃窃私语,想来已知他家主人欲买下妩娘之事。只是他们无从分辩,因此倒给了我便利。

只得须臾功夫,院门尽开,连房门也早早开启,我深吸气息,一步步走近,近到能瞧见犹自俯案的石侍中,身着玄青色常服,并未抬头,兀自描画。

“绿珠不请自来,还望公子恕罪。”我俯身,他嗯了一声,应了,却还是描画着,看不见神色。

“公子事忙,可否容绿珠说上数语。”

“何事?”声音一如既往冷漠,不带一丝波澜。

要说什么、从何说起,其实连我也未理清。我呆坐的整个下午,不过下了一个决心。只是这决心实在难以启齿,此刻话到嘴边,反而千头万绪,分寸未失、态度已乱。

“小娘子何事相求?”良久,石侍中抬头,乍见我那眼,有些惊异,立刻又恢复了常态。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略一稳神,我走近半步,缓缓道:“昨日席上,公子愿以十斛珍珠买下倚红楼头牌娘子,此话可当真?”

“如何?本侍中所言小娘子竟不信?”

“非不信也,唯求公子之事,但因此事而生。”

他深深看我,从席间起身,目光直视,几乎将我身上那件衣裳看穿。“吾所知之娘子,天真稚气,又胆大豁然,究竟何事让小娘子如此心烦意乱?”

我笑了,想起我们的初遇,在那片桃林深处,我趴在阿母坟前痛哭,并不知他已走近,更不知他瞧了多久。

石侍中也不自觉微扬起嘴角,似乎与我想起同一天、同一件事。

“说吧,但凡吾能应之。”

“公子自然能应之,却不知是否情愿。”

“哦?何事如此之难?”他挑眉,我跪了下去,跪在他的脚边,顺势让一滴泪落之于地,却无人知晓。

“潘公子才情甚高,仙姿难比,自视非凡,却视侍中情同兄弟,侍中与之同否?”

“自然相同,我二人相交年深,早有默契。”

“既相同,侍中为何倚仗财势,夺其所爱?”

他没说话,站在我跟前,脚步踏实、衣角纹丝不动。可我已隐约查觉他的怒意,透过中间无形的隔阖,那气焰生生把我压得更顶,只敢看自己撑地的双手,紧紧握住,仿佛握住继续下去的勇气。

“抬起头来。”

“嗯?”

“抬头说话,吾不喜与人背影交谈。”他的声音淡漠,可比刚才低沉,似乎压抑着怒火,然而我抬头,却看见他的双眸在笑,难得的,人虽没笑,眼睛却在笑。

“小娘子何出此语,何来证据言我夺人所爱?”

“侍中不知妩娘对潘公子情义深切?”

“妩娘?”

“不错,妩娘乃倚红楼头牌,本欲以三斛珍珠自赎身价,随潘公子同去家乡。奈何昨日侍中当众人之面,以十斛珍珠棒打鸳鸯,夺人所……”

“行了。”他打断我,眼底的笑意慢慢退去,竟显狠决。

“侍中大量,可否容绿珠说完?”

“说完?话已至此,还没说完?”

“话虽至此,事却未尽。绿珠十岁丧母,自投倚红楼门下,众人嫌吾面黄肌瘦、不容一观,皆不肯收留,唯妩娘大度,不但留吾做贴身侍婢,更教绿珠习字练琴、做人道理、行事举动、待客接物,情义日深,非比寻常。”

“那又如何?与吾有甚关联?”

“自与侍中无关,但绿珠在妩娘身边日久,从未见她伤怀情牵,直至遇到潘公子,情之所牵,令观者动容。侍中既为公子良友,情同兄弟,如何会横插一棒,扰人前程?”

“你~”他急了,终于急了,却也只是一瞬,随即冷笑,“小娘子口齿灵俐,观人甚微,既如此,娘子可知安仁心意?是否亦与你那妩娘相类?”

“这……”我为之语诘,檀郎心意难测,可他对妩娘,亦自不同,当真只为红颜知己?我想不透,也不愿想透,思量半晌,方应道:“公子待妩娘,就算不若妩娘深重,亦非寻常,侍中怎能仓促决定,令二人俱伤。”

“仓促?”石崇反问,语带讽刺,“买一名艺妓罢了,也需三思而行?”

“艺妓如何?”我心有不甘,猛然直视他的眼眸,两人都有怒意,对峙片刻,仍是我软语相求,“侍中位高财大,自然不将一名艺妓放在眼中,既如此,莫不收回昨日所言,许妩娘一个轻松自在身如何?”

他笑,笑容复杂,带着怒,亦带着嘲讽。我无瑕深思,复叩于地上,一下并一下。

“汝到情深义重,但不知旁人可否领情。”

“此有何干?绿珠但求问心无愧。”

良久,石崇似恢复了往昔的淡漠,自走回案前,凝视几上所画之物,久久不曾开言。

“侍中……”

“吾成全他人,谁人成全吾?”他缓缓道,一字一句,语气似平静,却暗藏波澜,逼得我不得不与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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