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惊悟(1 / 1)
静静的坐在致林苑,木讷的看着亭周的忍冬,这个冬,终究熬不过。
青衣坐在身旁,“小猫,难过就哭出来,不要憋着。”言语中带着祈求,可是,哭不出来。只怕,一旦开闸,就再也无法关住了。
“小猫……”此时此刻,听不见任何声音,默读伤悲。
深夜的虞县,街道亦显凄凉。刚才,在青衣没有防备的下,多日没有表情的我,突然对他凄然一笑,然后起身,轻轻的说道:“放心,我不会出事的。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一下。”留下被点穴的他,在凉亭吹风。
夜,原来可以那么长。空旷的街道,走了许久,都似不见尽头。
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人,眼泪不依不饶的滚落。
原非看着在街上边走边流眼泪的女子,这不是先前自己所见的她,没有一丝活力。短短几日,她竟遭遇如此大的变故。
一声闷哼,也不管撞着了谁,易安没有抬头,只是准备绕道而行。
见她如此,原非心底莫名的一抹疼惜。
拉住易安的手:“你怎么这般沉沦?这定不是你母亲所愿见到的。”
如果刚才只是一抹疼惜,在看到易安抬起的脸时,原非的心已是被深深的划了一道。满脸泪痕,这般无助,生生的扯动了作为杀手早已尘封心底的感觉。
“不要吵,让我好好难过一下。”
原非一怔,看着女子,没再多言。只是随着女子慢慢走着,直到前方的身影缓缓滑落。原非伸手接住,看着心力憔悴的人,这些天,她过的确实很苦。一切原来都是往美好的方向发展,怎知会突然变的如此结局,任是何人也难以接受。
“醒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原非!
没有看他,又闭上了眼。
感觉他在床边坐了下来,虽闭眼犹能感知那正打量着自己的视线。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女人,你这样子真不可爱。”
无言。
“也不聪明,脑袋里尽是浆糊。”
没有心情理会这只麻雀,当初还曾觉得是个冷酷少语之人,失算。
“更如了他人的意。”
眉微皱。
“该发生的没有发生,不该发生的却发生了,”说话之人略微停顿,“本该活下来的,却都死了,不想想为什么吗?”
眼睛睁开,瞪着他。
狭促的双眼正盯着我的脸看,在我睁眼的那一刹那,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变化。
“错不在你。” 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谁知他转说这个。
他怎知我心里难过,责怪自己。一下子被道出多日心中的所思,心里更加难过,背过他转向床里边,身子蜷缩。眼泪压抑不住的自右眼,顺着眉脚滑至左眼,齐齐滴在枕上。
“徒自悲伤,掉落无用的眼泪,却让亲人枉死!这不是我之前认识的易安,口口声声要保护亲人的易安!”
身子猛的一震,亲人枉死?
一直沉浸在母亲及柏叔叔的突然死去,神智也浑浑噩噩,今却被一语惊醒梦中人。为何母亲会突然选择死去?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吗?柏叔叔的病就要好了,为何她却抛下了他?
脑子不再浑噩,却也无头绪。
一抹眼泪,转身看着原非,“告诉我!”
见我转身,原非眼里一松,道:“我是个杀手,一个生意人。”
“你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恩。”如若母亲真为他人所害,定不顾一切代价也要手刃仇人。
停顿许久,“等以后再告诉你我要什么。”
“告诉我,我母亲是被谁害死的?”
“应该是自杀的。”
咬牙看着他,“我知道,我是问是谁逼她自杀的。”
“我也不知道。”
刚才沉浸在悲伤中,也许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此刻恼怒却满溢胸口,猛的自床上跳起,伸手就要抓狂的掐住原非的脖子。
“不知道为何说我母亲应是为人所害!”
忘记了自己功夫不及他,手还没近他的脖子就被制服了。
“那是旁观者都看的出来的。至于那个比我还甚,杀人都不用亲自动手的人,我会查出来的。”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此刻却让人有势在必然的感觉,虽然他的目光仍和初见时一般的冷。
悲伤仍紧扼心口,脑子却已清醒。一切的变故都太过突然,当时竟没有想到。
手下用劲的抓扯着被褥,却如此无力。他,何时在我饭里下药了?心里不乐,为何让我不能行动?
正气闷中,一双黑色长靴已至眼下。原非的功力究竟多深厚,让人心底蓦的一惊,昨日离去无声无息,今日突临亦是如此。
“你要留我?”当下心里所想只有如此。
原非看着我,未置可否。
“为何?”心急回去,更欲亲自查明母亲的死因,怎能这般软弱的待在这里。
“你没忘记当初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相遇的吧。”
全身一震,睁大眼看他,不知为何,心里相信当初他没有取我性命,现在也不会。难道?
“还有人要杀我?”
“天下不只我一个杀手。”
“你知道是谁?”我看向他,却见他微偏向一边。明白了。
不想再问,也不思考为何他救我,因为,心里已有打算。躲着,不能一时,不可一世,总要解决的。母亲和柏叔叔都已离去,太奶奶重病,我成长的柏府,现在需要我。还有青衣,他会一直等我回去。
闭眼躺下,将身子挪进里头不看他,不管他出于何意,其实也是在以他的方式护我的安危。
也许是错觉,在门掩上的那刻,还掩上了一声极轻的叹息。那么轻,轻到几乎察觉不出那淡淡的疼惜。
不知原非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后会有什么表情,这次是我第二次自残了。上次是为了救他,这次是为了自己。果然,疼痛的刺激,缓和了不少软骨散的药力。虽然身体还是感觉虚弱,但行动已比较自如。
偷偷出门,才发现原非和玄越的习性很像,诸如都习惯一个大院只住一人,也对我很放心,没有旁人在守着。
看着那个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离去的身影,原非的眉脚悄悄隆起。该走的,留也留不住。
2008年神经外科住院部
床上躺着的人微微抖动手指,怎么全身这么酸!缓缓睁开双眼,阿木看着熟悉的环境,以及在眼前猛然放大的几张脸孔,心中莫名悲喜交加。
“爸、妈、楚飞……”话未说完,眼眶已湿润。
“别动,小木。”楚飞哑着嗓子说,脸上既欣喜又紧张。
阿木这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是绷带。
“我怎么了?”
“一个月前急诊出车时发生了车祸,不过现在都好了。”阿木的母亲忍不住又掉了眼泪,如果再没有醒来,今生都将成为植物人了。
“车祸?”阿木茫然,一脸不记得的样子。口中喃喃:“怎么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想不起来,心里却好似空了一块。
“妈,我想喝茶。”不愿父母及楚飞看到自己不快乐的样子,阿木弯眉笑着,“多久没喂我喝水了啊?”语气稍嗲,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妈,我想喝忍冬味的。”不知为何,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便说了出来,好像自己以往并不常喝忍冬茶的。想着,阿木蓦的鼻子一酸,却不知为何,心里无比悲伤。
不敢让家人知道自己突来的情绪,阿木闭上眼道:“真累,我再睡一会会吧。”
虽是如此,眼角的泪还是不禁悄悄滑落。是梦?为何记不起,却如此心伤?
楚飞看着阿木眼角的泪,伸手轻轻拂去。目光落在她那合眼休息的面庞,她,似乎和从前不同了。这一场车祸,让他明白,原来她在自己心里已是不可缺少的一份。目光移至阿木的脖颈,上面挂着一块修补过的墨玉,虽是修补过,却看得出原是块成色极好的上等玉。多年来从未见她有佩戴饰物,为何这次她的脖颈上会有这块玉?
看出楚飞的疑思,阿木的父亲轻轻拍着他的肩,“孩子,也许是这块玉保护了她。”
1月后,阿木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