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家出走】（1 / 1）
“小姐一直都是这么美呢。”拿起木梳，香儿轻轻地理着她的秀发。
无瑕傻傻地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嘿嘿，如斯美人，她还真舍不得移开视线呢。目光游移着，最后落在白白的颈上。
只见上面系着一块娇巧剔透的美玉，修长婉转的玉身竟是只挥翅的凤凰，素雅却自有一丝仿佛天生的贵气。
“香儿，这玉……”
香儿笑着叹了口气：“小姐忘得还真是干净呢。这玉啊，可是贺公子赠予小姐的定情信物哦！”
“哦，信物啊……”无瑕一手把玩着颈上的玉，一边茫然地说道。
贺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呢？何以定情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是始乱终弃的花花公子？还是……另有苦衷？可他的馨儿已经不在了啊！碧玉虽在，香魂已逝。如果他还记得那个他曾赠予美玉的却早已香消玉殒的人，他……又该情何以堪？
无瑕的心里掠过一连串疑问，心情不自觉地低落下去。难道，有情人终究都不能相守白头吗？元枫与她如此，贺公子与馨儿亦是如此！上天，还真是残忍呢！
不知何时，香儿已帮她梳好了头发。镜中的人越发地美了，她却没了欣赏的兴致。空有一副好皮囊又如何？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又能怎样？她的心，早已千创百孔了啊！
虽然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无瑕却并不觉得饿，草草地吃了点儿便放下了碗筷，一个人坐在桌边呆呆地望着天上的浮云。
“香儿，我想出去走走。”
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她都还没有出过这个房间。
“恩，香儿扶你。”
走出门去，一股泥土的香味和着草木的气息迎面袭来。她不禁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看来不管在哪里，自然的气息都一样让人觉得舒畅呢。
看季节，应是初春吧。沿着长廊一路走过去，满眼是清新的绿色和一些粉粉白白大大小小的花儿，如此情景，真真是春色满园。
一座高低嶙峋的假山旁，赫然开着一树白色的花。脚步不自觉地移过去。细细一看，竟是玉兰！大大长长的花瓣，静静地，静静地享受着春风的抚摸，周围泛起一阵淡淡的香气。
心里的阴郁蓦然间被扫走了许多，白玉兰……是她前世最喜欢的花呢。
慢慢地移开脚步，继续往前走去。不愧是开银行的，这宅子还真大呢，无瑕漫不经心地想着。
“小姐，前面就是老爷的书房了。”一旁轻轻扶着她的香儿指了指前面一排房间，说道。
心里闪过一丝不自然，不知是为什么，她发觉自己从心里面抗拒馨儿的这个父亲。脑海里浮过那一抹奸邪的眼神，她不禁瑟缩了一下，心里微微有一丝害怕。
害怕？怕什么呢？怕这个父亲也像她前世的父亲一样么？一样只当她是工具，是棋子？
“香儿，走吧，我不想待在这里。”下意识的想逃离这个属于那个人的空间，无瑕加快了脚步。
香儿也跟着快了起来。小姐心里，该是怨老爷的吧。即使失忆了，那个曾让她伤心欲绝的父亲，她也是抗拒的吧。
“老爷，我求你，你放过馨儿吧！”
刚经过书房的窗外，里面传来了妇人哭泣的声音，无瑕不自觉地停下脚步。这个母亲，又为她的馨儿掉眼泪了啊。
“放过她？夫人，你也为我想想，好不好！如果再得不到钟离老爷的资助，我的钱庄就完了啊！你为了那个不成气的女儿，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手拼搏来的基业就这样毁了吗？妇人之见，哼！”
屋内传来男人的呵斥声，无瑕从心底冷笑一声，多么熟悉的对白啊！果然和那个逼死她的人，一模一样呢！一样的冰冷，一样的绝情，一样的……自私！
“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不好？一定还有的，一定有的……难道已经死了一次还不够吗？上天保佑，馨儿总算醒过来了，还会说话了，你忍心吗？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养了十七年的女儿啊……”
妇人带着央求的声音传入耳朵，无瑕心上终是有了一点温度，她庆幸在这个时空还有一个为她着想的人。
母亲终究都是关心孩子的，她前世的母亲也是这般维护她的呢。
母亲？现在过得还好吗？无瑕不在了，你……过得可好？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的东西。
“十七年！你也知道是十七年啊！我白白养了她十七年，现在就让她为我做一件事都不行吗？”男人的声音依旧是刺骨的冷。
“你这是要断送她的幸福啊……”仿佛已经支持不住，妇人的声音变得无力起来，“你难道忍心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后半辈子不开心吗？”
眉间滑过一丝讥诮，无瑕的心里却有一股凉意。商人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利，亲情？呵…算得了什么？
“你别想摆布我！从前的馨儿早已经死了，我，决不会让她再为你死第二次！”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她一脚踹开门，对着屋里的人恨恨地说道。她是宫无瑕，不是姚芷馨！
妇人错愕地看着她，竟忘了拭去眼角的泪。
“混帐！”男人气得眼睛都瞪了起来，“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娘，我们走！”扔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无瑕上前拉着妇人转身就走。
“来人啊，把小姐给我关起来！”男人愤怒地吼道，像一头发怒的豹子。
刚刚门外明明没有人，却突然间闪进来两个家丁，架住她向房间走去。一旁的香儿早已不知所措地泪流满面。
“放开我！放开我！”虽然明知道挣扎无用，她却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发泄满心的恨意。
两个家丁的气力竟是如此之大，弄得她两臂生生的疼。
“小姐，对不起了！”把她推进房间，两个家丁看了她一眼，转身便把门锁上了。
揉了揉被弄疼的手臂，无瑕愤恨地坐到床上。
“真是可笑呢，我宫无瑕凭什么要做你的棋子！你的钱庄，与我何干！想折磨我？哼，我才不怕你！”心里苦笑，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不是吗？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还会怕什么呢？
无瑕静静地闭上眼，与其做无畏的挣扎，还不如好好养足精神，找机会开溜。
“小康哥，你让我进去一下嘛，小姐都还没有吃午饭呢。”
迷迷糊糊地听到香儿的声音在门外向起。她睁开眼，没想到竟是睡着了呢。
“好吧，香儿你可不能耍花样哦。”
“呵呵，当然，当然，谢谢小康哥。”香儿开心地说道，“来，这是香儿送给你的。”
推开门，香儿一脸兴奋地走进来。关门的时候又向外偷偷地看了看，然后满意地关上门。
走到床边，推了推还有些朦朦胧胧的无瑕：“小姐，不要睡了，快起来，快起来。”
“干嘛啊？”无瑕一脸问号地望着香儿。
看着小姐如此白痴的样子，香儿真想泼给她一盆冷水。
“干嘛！当然是逃走啊。”香儿埋怨自己，真是有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
咦？逃跑！这香儿还真是积极呢，自己都还没有开始行动，她就开始了，真是个……贴心的好姐妹！
“可是，怎么逃啊？外面有人守着呢。”
“嘿嘿，小姐放心，外面的人已经被我给迷昏过去了。”香儿一脸坏坏地笑着。
刮了一下香儿肉肉的鼻子，“你真聪明！”无瑕笑着说。
“小姐，趁现在老爷不在，快点走吧。与其留在这里等着嫁给那个钟离公子，还不如去找贺公子呢。”服侍无瑕梳洗完，香儿说道。
“恩。”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出去？她是想逃出去啊。她不喜欢这样冷清又没有自由的生活，她相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总会有她的容身之所。总感觉到有一处未知在等待着她，可究竟是什么，自己也说不出来。
“香儿，走之前，我想先去看看娘。”她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那个妇人……该会很伤心吧。
“夫人就在房间了呢，我扶你过去。”
一路上也没人阻拦，却也奇怪。莫不是这“父亲”料定了她不敢轻易逃走？
“娘。”来到门前，无瑕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忽的被打开，妇人憔悴的容颜出现在眼前。不过半日不见，竟仿佛苍老了许多。
一看到眼前的人，眼里便泪光闪闪，“馨儿！”语气竟是说不出的心痛。
扶着妇人进屋坐下，无瑕亦有些心酸，多可怜的一个母亲啊！
“馨儿，你怎么出来了？”用手拭了拭眼角，妇人关切地问道。
“娘，这个不重要。女儿，是来给您道别的。”抑制住眼里的泪，无瑕握着妇人的手说道，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告诉这个慈爱的母亲，她的馨儿其实早已……
脸上不知何时已湿了起来，妇人说：“走了也好，走了也好啊……走得远远的，不要让你爹找到……”
“可是，娘舍不得你啊，娘舍不得馨儿！”
“娘，您放心，馨儿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会的！”她坚定地说道。在这个异世界，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女儿走了以后，您要照顾好自己！有机会，馨儿会回来看你的……”
又是离别！为何离别总会让人心痛？
“来，这些东西你带上，”妇人从梳妆台上取过一只精致的檀木盒子，里面装的尽是些珠钗之类的东西和一些银子。“娘在家里也用不着，以后一个人在外面……”泪水越发地汹涌，“没有些银子是不行的。”
“谢谢娘！”接过盒子，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小姐快走吧，待会儿老爷回来就走不了了。”香儿焦急催促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无瑕转过头，“娘，女儿走了，您要保重！”
妇人颤抖着身子，心撕裂般痛着，养在深闺的女儿，从今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啊！她这个做娘的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能不心痛，能不难过吗？
大门外，深深地看了一眼泪眼朦胧的妇人的香儿，她转身大步地向前走去。
“小姐……保重啊！”身后传来香儿抽泣的声音。
“我会的，香儿！好好照顾娘，我……走了！”一滴清亮的东西终于滑落下来。
姚芷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