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二十七章、第二十八章（1 / 1）
第二十七章
半兽人是泛大陆身体素质最棒的种族，他们极其崇尚勇武。在智将临澧出仕之前甚至没有人在战场上穿盔甲。半兽人主要分为主战种族和非主战种族，主战种族例如狼人和虎人，他们大多身材高大但面目丑陋，而非主战种族例如兔人和狐人，他们有的聪明异常有的面目佼好，各有特点。
传说，半兽人历史上，曾经有面目英俊而身手矫健的狼、狐混血儿得到巨龙的垂青而破例成为龙骑士。
——《泛大陆种族面面观——半兽人篇》
长天裕重手下就两员大将最得他心，一个智将临澧，另一个就是蓦然。临澧的作用相当于银戒城城守，三年来，与我对战的都是蓦然。
失去了蓦然的半兽人好象一下子没了方向。
我召集了所有中高级将领开了一次大会，专门研究对付□□水和毒气的方法，最后还是所有冰系高级法师站了出来，说他们可以释放高级魔法“冰之世界”，只要严格规划好魔法覆盖范围，避免重复覆盖，应该可以做到将战场的所有地表覆盖上一层严冰，这样，半兽人的地雷威力就会小很多。
唯一的缺点是，这个魔法非常耗费灵力，释放过后就再也不能为战役做任何贡献了。
我们一致同意，并且主动去招惹半兽人以测试这个方法的可用性。
结果非常令人满意，半兽人的杀手缄从此作古。
盟军势如破竹，长天裕重又重新派了一位神秘主将来援，半兽人退败的步伐才总算缓和了下来。经过一连串血战，我和长天赤荧已经杀红了眼，他本来就身先士卒，如今我也不顾他的劝阻深入前线杀敌，每次哪怕是小规模冲突结束，我和他都是一身鲜血。
如今半兽人学会了狡猾地隐藏、迂回战斗，我们一时很不习惯，原来是半兽人想尽办法和我们正面作战而我们绕来绕去想给魔法师找机会，如今情况反过来了。
“霁月，你说是不是我哥亲征了？”长天赤荧的晚饭一直是在我的帅帐里用的，他说能给人类军队省一个人的辎重，跑得也快些。
我撇撇嘴：“还好意思说是他弟弟，你哥他要出来怎么会这么偷偷摸摸，就他那爱出风头的脾气，恨不得诏告天下。”
长天赤荧点点头：“这话是没错，可除了他就只有临澧了，我又觉得不会是临澧，那只狐狸领不了这么多兵，他武技不能服众。”
“我倒觉得这次半兽人的作战风格谨慎有序，很有临澧的个人色彩，但带兵却不一定要他亲自上，他可以作帅，只要找个合格的将就行。”
长天赤荧翻了个白眼：“说得容易，你想出我哥身边能有什么人压得住疯狂的半兽人？除了他自己……”
我点点头，的确，我们对敌人的主将一无所知是导致现在不死不活情况的主因。
想来想去我仍然不放心，当即决定今晚去看看，不过这话可千万不能告诉长天赤荧，不然他一定反对，烦到我出不去为止。
夜黑透，我小心翼翼地骑着黑马来到距离不远的半兽人营地。
放走了马，给自己施了高级暗黑系魔法隐身术后，我仗着夜色悄悄混进敌营。
半兽人营地果然跟盟军完全不同。
巡夜的士兵极少但个个精神抖擞，他们除了武器之外甚至还严格按照作战要求穿戴了护甲。除了在险要处立定的几个士兵之外，所有的巡夜者都不停地举着火把来回走动，十分敬业。
一样是士兵，差别咋就那么大呢？
人家半兽人的营帐十分简陋，还有半兽人睡在露天照样打呼。如果我给精灵睡同样的营帐，他们肯定跑到精灵王面前说小话说到我耳朵红得滴血。
我不安地摸了摸耳朵。
营帐不多，但所有的营帐看起来都一样，这几乎令我抓狂。
我流窜在各个营帐之间，好几次都差点被半兽人的火把照到——隐身术虽然强大，但一遇到光线就会立刻让我现形。
我想起裕重曾经教我的话，连忙将披风裹紧，身子绻成一团。
这样做被火把照到的机会倒是小了，可蜷缩一会之后，背脊便异常酸痛，走起路来很不方便。
毕竟，作统帅已经三年，作贼我还是第一次。
经过一番无头苍蝇般的寻觅之后，我终于发现有个营帐的守卫相对比较严密，料想里面的人官衔应该不低，连忙趴在火光最暗的角落偷听。
“国舅，虽然最近的战损率下降了很多，可是半兽人不比精灵，大多数主战种族的性子都很刚直，再避战下去，我怕会影响士气，”一个低哑的男音缓缓的说道。
我趴在草地上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
里面的人果然在谈论战事。
“先生，您是知道内情的，不用跟我如此客气，”这个声音我只有一点耳熟，但我能肯定他就是临澧，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国舅”，“士气的问题我也知道，可是之前的情况您也看见了，我们太被动，一直处在被屠戮的位置，士气也实在是……”
声音沙哑的神秘人被称为“先生”，我总觉得这里面隐隐有些不妥。
神秘人重重叹了口气。
“先生，我没有诋毁霁月小姐的意思，”临澧似乎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解释。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到神秘人站起身的声音，“但是这些话让有些人知道可能就有麻烦了！”
我最靠近营帐的头部猛然一痛，显然有人隔着一层厚布踹了我一脚！
奶奶的，这个神秘人怎么可以这么警觉，难怪是武技能让半兽人心折的勇士。
我连忙爬起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半兽人侍卫听到异响早就拿着火把赶了过来，在强烈的光照下出现了影子，我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顿时无所遁形。
我想抽霁月弓，该死，不能抽，霁月弓一现身大家都会知道我是敌军主帅，那就真的跑不了了！
尖厉的哨音唤醒了沉睡的夜莺，越来越多的半兽人涌过来，我几乎每跑两三步就要放倒一个半兽人。半精灵的身体毕竟孱弱，再这样下去我会力竭！
第二十八章
临澧，白狐族，瞳孔天蓝色，发棕。
自幼父母双亡，无亲无故，与小其四岁的妹妹相依为命，14岁就已经是附近几个部落中有名的美少年。曾经假扮自己的妹妹被人类贵族收入府中，半年后逃出，时逢解放王与韩冷夜被妖精森林追杀，救两人一命，王感其恩，娶其妹为后，尊其为国舅。
后又因其足智多谋被王所赏识，半兽人尊称其为“智将”。
临澧终身未娶。
——《名将》
身后突然出现了空气被撕裂所形成的气流，我闪身避开。
“好身法，”嘶哑的声音低低地鼓动着我的耳膜。
我在转身时抽出霁月弓横在胸前，一张苍老的脸跳入了我的眼帘。
他的全身好像被抽干了灵力一般干瘪，佝偻着背脊，整张脸皮都耷拉下去，原本深刻的五官变得如同枯柴，眼睛深深凹陷，眼窝发紫，挺拔的鼻子更加挺拔了，却带着深深的悲哀。
爹爹……我在心中忍不住惊呼，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被硬生生地卡在喉咙口。
他已经不是爹爹了，他是神秘人，是半兽人的主将韩冷夜，是害死妈妈的凶手！
尽管如此，我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模糊了几分。
我一直很怕他，他在我印象中是严厉而英俊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最终选择抛妻弃女跟随长天裕重去半兽人部落，但这终归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以为再见他时，他会一扫从前的郁郁不得志而变得意气风发。
面对他时我才发现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如今的他哪里像是四十多岁的壮年！
“霁月，”他下垂的脸皮因为笑容而全部缩到了颧骨上，阴森恐怖，“已经长大了啊……”
我觉得浑身的血液全部都不屈不挠地朝大脑冲去，不待他说完就直直地将霁月弓刺向他的胸口：“还我妈妈，你这个凶手！”
“霁月，你听我说……”他格挡开，我第一次看见他显得有些紧张。
“我不要听！”我回手又是一刺。
他认真起来了，双手持剑迅速将霁月弓挑开再顺势斜向上扫向我肩膀。
我毕竟是弓手，远程火力，这样近战对我是十分不利的，况且对手又是我一直深深畏惧的爹爹。
稍一滞，肩上就见红了。
他明显楞住了，我迅速为自己施了个漂浮术急速向空中蹿去。
下面的半兽人□□手飞快地将□□对准我，手脚并用地张开，整装待发。
“住手！”他骇人的脸皮又重新堆积到了下巴，乃至喉结，脸似寒冰。
就在□□手楞神的一瞬间，我迅速将灿灿召唤了出来。
漂浮术的最大离地高度仍然在□□的射程之内，但巨龙就完全不同了。灿灿虽然是我用灵力塑造的召唤体，但是已经凝结成生命，可以说它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召唤起来自然毫不费工夫。
“放！”我刚刚翻身上了灿灿的背脊，就听到有人大声指挥着，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我猛地按了下灿灿的龙辔，灿灿带着我如同自由落体一般垂直落下，我甚至可以听见□□在头顶上呼啸着飞过。在快要着地之前灿灿猛地改变方向，水平向□□手处狠狠扫去，金黄的龙身在火光的照耀下异常刺眼，□□手根本没有四处逃窜的机会就被我扫落一大片。
千钧一发！
这样优美而几乎违反了空气动力学的飞行动作只有与骑士心心相印的风系巨龙才能完成！
我丝毫没有被眼前的小小胜利所迷惑，重新将灿灿带高。
秃鹫骑士！
半兽人唯一的飞行兵种，鹫人，他们本身就身轻如燕再配上驯化的巨型秃鹫简直如虎添翼，历来都是盟军在空中的劲敌。
我怎么可能忘了他们？
地上残存的半兽人□□手也迅速补位。
无数秃鹫骑士围着我和灿灿，一找到机会就冲上来狠狠啄一口甚至用□□直接将我挑落，我不停用爆裂气团将他们冲远，但马上又会有更新更猛的骑士冲过来。
□□似乎无尽地从脚底心往脑门子蹿，我刚在脚下放好的护盾，马上就会被过多的□□插得遍体鳞伤而碎。
“技术和巧劲在绝对的暴力之下就显得可笑了，蒙娜什维拉殿下，”临澧背手站在那里，衣袂随风而动，瘦弱的身躯在白色的宽衣里显得异常单薄，如同少年。眉目与我初见他时有很大差别，漂亮得简直无法形容。
“我真是小看你了，临澧。”
“哦？在我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之前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言之过早？”临澧鬼魅一笑，“药水队上！”
“临澧你敢！”就在爹爹准备上前阻止的时候，两个孔武有力的高大侍卫上前一坐一右按住了他，显是早有准备。
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觉得浑身被淋湿了，灿灿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哀号，转眼消失了，我直线向下坠落。
完了，是腐烂药水！真他妈的狠啊临澧！
灿灿比我先一步淋到药水，情况也严重得多，恐怕……
我一想到灿灿头脑好像清醒了些，疼痛一下子都消失了，只是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失去功能，唯有眼睛还有一丝光。坠落的身体本能地迅速调整，张开霁月弓，对着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我放出了此生的第一支用自身灵力化成的生命之箭。
箭矢破空而去。
“都不要动！”就在我几乎认命地以为自己要变成一滩肉泥的时候，有人为我放了个漂浮术。
“临澧在我手上，你们谁敢动我就杀了他！”长天赤荧冷冷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只是我此刻的听力实在有问题，那声音似乎从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
临澧没死吗？
如果说这句话只是让我失望的话，那下一句话直接将我打向地狱：
“蒙娜什维拉殿下果然是猛将，连自己的父亲都下得去手啊……”
临澧的声音不阴不阳地传来：“他背负上害死自己妻子的冤枉罪名已经够悲惨了，最后居然还死在亲手培养的女儿手上，还真不知道让我说什么好呢？殿下大义灭亲的做法真是万古流芳呢。”
“住口！冷冽，还不去扶殿下！”
我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冷冽迅速地用披风将我包住，抱起来跑向长天赤荧，也就是爹爹的方向，那若有似无的喘息声萦绕在脑海中几乎将我撕碎，“爹爹……爹爹！”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叫喊出来，却只能听见自己沙哑得几乎不能分辨的声音和含糊不清的口舌。
“临澧大人，恐怕要委屈你送我们出营了……”长天赤荧学临澧，语气不三不四。
一路上临澧不停地说我爹爹是如何深爱着妈妈和我，当初他只留下了未成年，一定出不了妖精森林的我，带着妈妈一起奔向半兽人部落的，谁知道精灵们对所有在妖精森林的人类都防着一腿，在出妖精森林时，妈妈被强行送到哨所，不知道将会受什么处罚，而爹爹则被抽干一身灵力，几乎成了废人。
他是靠裕重定期输送灵力才能活到现在的。
虽然武技依然出众，可是灵活强健的体魄没有了，勉勉强强带兵算是报答裕重的知遇和救命之恩。
我很想让他住口，可我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恨你吗韩霁月？”在放走临澧之前，他驻足说了这样一句话，“你毫不犹豫杀掉的那个人，是我活着的理由。哪怕是将你千刀万剐我都觉得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