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两枝红杏出墙来(1 / 1)
太阳照样升起,生活还得继续,爬高窜低上墙钻地扯线架网短期内是小白生活的全部,工期太紧,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这次的项目本来就只是楼宇综合布线,其他的没能吃下来,所以打进场,李传再没露过面,整个丢给了小白。小白要负责和装修方协调,和甲方协调,还要监督方案实施,综合布控,每天累得像条死狗。
不过生活总是有喜有悲,工地安全员中出现了一枚极品帅哥,在若干中年啤酒肚谢顶大叔环绕中,显得分外光彩夺目。该帅哥大名谢超,年25岁,男,无不良嗜好,爱好广泛,英俊潇洒,风趣幽默,父母健在,家境良好,有房有车,祖籍天津,现住本地,至今未婚。
不要奇怪为什么资料这么详细……因为谢超同学第一次见到小白就是这么自我介绍的……
工地上不是没有帅哥,工人里头其实不少长得浓眉大眼的非常精神,但从早到晚灰尘扑扑,大棉袄军绿裤破皮鞋腰里还系根绳子,直接把总体得分拉到了不及格。所以小白和谢超在工地上就成了难得的金童玉女,受到各方面的关注和优待,打饭都能多分两块瘦肉。
年轻人总是容易谈得来,三言两语俩人就混熟了,俩人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一拍即合(成语不带这么乱用的……)
举例来说吧——
有一次中午休息,有人说起附近的紫竹院湖面结冰了有冰车出租,小白眼睛放光的说想去想去,谢超三口两口扒完饭丢下饭盒拉着小白一路小跑着直接翻墙就进了紫竹院玩了整整一个小时……租冰车一次20块,紫竹院门票五毛……
还有一次小白说起来小时候街上有一个回回自己做切糕驴打滚出来卖,特别好吃,很多年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驴打滚了,谢超就拎着小白翘班骑了一个多小时的摩托车(对,摩托车,这厮自我介绍里说的有房有车压根就是爹娘的房来自己的摩托),跑到常营清真寺边上买到了特好吃的驴打滚和艾窝窝。
小白问:“这么偏远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谢超得意洋洋地叼着驴打滚宣布:“哥哥我就是那活的北京小吃地图!佩服我吧?伟大吧?跟着我就有好吃的!哈哈哈哈……”
小白面无表情地嚼着一整只艾窝窝,黏黏糊糊地嘟囔:“你满嘴掉渣身上全是豆粉已经快变成一只巨大驴打滚了……”
小白有时候会很无辜地控诉谢超是教唆犯,整天教唆自己违法乱纪,谢超就会更加无辜地端出一张温和无害的脸说我只是发掘了你这块璞玉而已,没想到你这么孺子可教……
(所以说,我刚才的成语其实也没用错……)
小白上学的时候一直是差生,很少有人愿意搭理她,高中毕业,同学差不多都上了大学大专,生活的圈子距离小白越来越远,就圆子一个人始终联系着,其他的人长什么模样都已经渐渐淡忘了,工作之后也没碰到过一个相投的朋友,所以谢超的出现让小白如同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
圆子曾经在□□上问过:“你是不是喜欢这个谢超了?你翻翻咱俩聊天记录,最近你差不多每次都会提到这个人……”
小白笑眯眯的回答:“对啊我是很喜欢他啊,谢超很可爱啊!不过我还是最爱你我亲爱的圆子,你放心吧我绝不会变心的!”
圆子发过来呕吐的表情。
其实小白也想过这个问题,她晚上躺在床上一点一滴地回忆和谢超在一起的大事小事,回忆谢超拉她手的感觉,回忆俩人大半夜跑什刹海骑着自行车在冰面上兜圈摔得四仰八叉乐得一塌糊涂的感觉,回忆了半天没发现自己有过小说里说的那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表现,于是得出结论,谢超只是哥们。
俩人这边没心没肺的乐,关于俩人在谈恋爱的说法则在工地上悄悄地流传开来,在大家的工余饭后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生动地如同亲见,虽说那些事十有八九其实并没发生过。
这种流言小白半点没听说,谢超?听见了丫也会装没听见。
按照李家的老例子,过年总要热闹热闹,老爷子不在,其他的人也一定要凑一块包一顿饺子才算过了年。李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老爷子的两室一厅挤得水泄不通,擀皮的擀皮和馅的和馅烧水的烧水洗菜的洗菜,电视里放着央视春晚,外面鞭炮声噼里啪啦此起彼伏,时不常的还有些明显是禁放的品种撼天动地炸那么一下。屋里如此水深火热,小白还要雪上加霜,带着李乐李好家的两个小祖宗造反造到天怒人怨,最后被李乐揪着衣领子丢到了牌桌上。
小白无论打麻将还是打扑克都是李传教的,说什么话,出什么牌,打什么手势都自有一套成规,虽然久违麻坛,偶一复归还是和师父默契十足,谈笑间把两个姑父赢得灰头土脸。正得意,李传电话响。
李传说了一句失陪,起身走到阳台上接电话。
两个姑父趁机到门外抽烟,剩下一个小白百无聊赖地一张张摸着麻将,眼角瞄着阳台。
李传穿的仍旧是他最常穿的白衬衫西裤,本来还有一件很宽松的毛背心,屋子里人多太热,刚刚脱掉。衬衫很贴身,西裤也很合体,窗外满天焰火掩映下,从肩到脚,线条精致地如同一幅画。
美色当前,不看白不看,小白恶狠狠地看了个饱。
李传低声讲完电话,回头吩咐小白:“去我住的小区门口接个人,女的,个子很高,穿红色羊绒大衣,拖着大皮箱,很好认的。”顿了顿,补充,“记得打招呼,叫赵姨。”
在师父转头一瞬间,小白慌张张举起杯子喝水以掩盖其偷窥行为,听到这句话险些一口水呛出来。
李家聚会从来没有外人参与过,大过年的,什么人会被师父带来参加家庭聚会?小白心中百味杂陈,脸上居然还能笑嘻嘻:“师父手机借我,万一我笨到找不着人还能打个电话联系下。”
刚到一楼,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小白边痛斥自己品德不良边抓紧时间翻手机里的已接来电,高高挂在首页上的,是建委赵。
小白飞快地联想起那个雪夜,师父的6个未接来电。
原来建委赵是个女的……
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涩,小白热情地把这位赵洛洛小姐迎进了李家大门。
李家上下集体被震惊了。这是李家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外人参加家庭聚会,还是那个冷口冷面的李传带来的!还是美女!
小白进门就笑:“师父你骗我,居然让我见面叫赵姨,赵姐不说年龄看着比我都小,你这不是整人么!”
这话倒也不算虚伪。赵洛洛人如其名,真的像洛神赋中描写地那样,可说是襛纤得衷,修短合度,延颈秀项,皓质呈露。雪白的长毛衣,黑色铅笔裤,一把头发漆黑光滑,笔直地垂下来,衬得脸越发的红红白白,轻灵秀丽。和李传站在一起,即便是小白也要叹息一声,好一对璧人。
据李传介绍,赵洛洛是出差来B市,找不到旅馆又举目无亲,所以临时来李家借住一晚。小白偷偷撇嘴,出差个屁,那个手机号码分明是B市的。李家人目光如炬,估计人人都心里有数,但谁也没有点破,该吃吃该聊聊。小白找了个借口跑出去买蒜,赵洛洛也就自自然然地坐上了麻将桌。
关上门,喧嚣声一下子割断,门外的冷清和门里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小白摸着冰凉凉的铁门,忽然想起一句很流行的话:“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赵洛洛倒真是第二天就走了,小白开车把她送到西郊一个宾馆门口,赵洛洛微笑:“谢谢你大过年的这么冷还跑一趟。回家路上要小心开车,祝全家过年好!再见!”
说完挥挥手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堂。
就像某飘广告片里那个桥段,一把长长直直的头发甩起来,又落下去,冷冷的风中看起来飘扬柔顺,一段雪白细腻的后颈惊鸿一现。
雪肤花貌,参差如是。
小白此时肚子里的味道颇像西红柿炒鸡蛋忘了加糖,吃是能吃的,就是酸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