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1)
“为什么?”
“……”
“我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浮儿!”
“人是会变的。”
“你是认真的?”
“是我自己的选择。”
“如果你伤了浮儿的心,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子允笑了笑,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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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名义上的司徒夫人正在热孝,所以不能办喜事。但因为浣浮的坚持,所以她和子允的亲事迅速而简单,没有宾客,没有宴席。
洹洌一直对自己这个决定很怀疑,可当他看着浣浮的一脸幸福,那个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时,他还能祈求什么别的呢。希望,司徒家的女人
终有一个是得到了幸福的。只求浣浮能够把子允心底的伤口治愈。
从婚礼到最后,庄翼蝶一句话也没说,当子允和浣浮跪下给她敬茶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看着浣浮,那么的可爱与青春洋溢,或许她和子允真的是天生的一对,而且他们早已相识,感情的慢慢积累让一切都有了可能。看着他们,心痛的感觉却没有预计的强烈,或许是因为对子允的感情并没有自己想象般强烈,只是一时间的烟花绚烂吧!庄翼蝶微笑着,她能够坦然的面对和祝福面前的两个人,这让她觉得安心和喜悦,因为自己对子允的感情对浣浮来说无疑是一种背叛,而此时的她已慢慢脱离了这种背叛的角色,她又何尝能不欣慰呢?
看着那一对璧人,庄翼蝶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另外两个人的身影,她不禁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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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晚降临,一切都归于平静,后院的竹林中,两个如幽灵般的身影静静矗立着。
“主人有命,任务提前,务必在公主牵扯进来前完成。”
“何时。”
“今晚,莫子允身处温柔乡,无暇顾及其他,司徒洹洌的酒中已被我放了迷药,他并未察觉。只是一个慕容千非我两敌手。所以今晚是对付司徒浣懿和司徒洹洌的最佳时机。”
“…………”
“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你还在犹豫什么?”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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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翼蝶站在洹洌的门前,轻声扣了扣门。
“是我。”
“请进。”
庄翼蝶推开门走了进去,洹洌放下手中的酒杯。
“我想子允和慕容应该有和你提过我再次扮演曲卿璇的条件。”
“我知道。”洹洌看向她。“我早已有派人去打探,你放心,我不会失信。”
“谢谢。”庄翼蝶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还有别的事情吗?”洹洌拿起酒杯,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喝。
“或许你应该休了我。……其实,我觉得你和公主才是天生的一对,就像……”
“就像子允和浣浮?”
庄翼蝶咬紧嘴唇,虽然下定了决心才到这里来,但当她说出这句话时,还是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他真的认为那就是真正的公主?和那样的公主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不是吗?庄翼蝶点了点头,当子允和浣浮站在一起时,那是一副世界上最美的图画。
“只要是美丽的女子就应该是男子梦寐以求的,是吗?”洹洌笑了笑,想也没想便饮干了手中的酒。
“难道不是吗?”庄翼蝶轻声的问着,难道不是吗?
洹洌没有回答,两人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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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懿在去洹洌房间的路上,看到庄翼蝶在敲洹洌的房门。待庄翼蝶走进去,她便躲在窗外。听到两人的对话,她突然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只要是美丽的女子就应该是男子梦寐以求的,是吗?”洹洌的这句话,让她诧异良久,除了震惊外,更多的是怨恨。
他的这句话是在暗示什么吗?浣懿紧紧握着拳头,她从来没有听洹洌用如此语气同任何女子说过话。她的心在颤抖,她仿佛觉得,那个女人已经在慢慢的走进她想占据的地方。
带着怒气与嫉妒的浣懿没有注意到杀意的慢慢逼近。突然间“唰”的一声,眼前白光一闪,浣懿本能的向后一个空翻躲了过去,还没看得及看清刺客的模样,另一剑又紧接刺到。浣懿手上并无兵器,只好徒手抵挡,躲闪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呲!”的一声,浣懿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啊!”浣懿撕心裂肺的□□出声。
“谁?”洹洌听到声响,猛的起身,却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但他来不及理会,冲出门去,隐约的月光下,他依稀辨认出浣懿的身影。正疲于抵挡一个黑衣人的进攻。
他飞身上前,但却力不从心,攻击着数的伤害程度大打折扣。他无暇细想原因,只求抓住刺客。但交手几着后,发现刺客的剑法不俗,不似普通的刺客。他便不敢怠慢。但却越来越看不清对方的招式,处于下风。
庄翼蝶看到这一情景,立即倒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办,她不会武功,要怎么帮忙?!突然,她灵机一动,立即满屋寻找洹洌的长剑,终于在床前找到,她立即拔出长剑,冲出房门。
“洹洌,接着。”她用她最大的力气把剑抛向洹洌。
因为她抛的无丝毫技巧可言,到达洹洌近身时,是剑尖直指,差点当飞刀刺穿洹洌。
“天啊!”庄翼蝶惊呼出声。“小心。”
洹洌向上一个空翻,反手握住剑柄,有剑在手,胜算又多了一分。
庄翼蝶这才松了口气。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要找人来帮忙。她立即向反方向跑去。“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慕容,子允,来人啊。…………”她一边跑一边喊,但怎么好象整个司徒庄的人都不在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
“来人啊!有刺客啊!……来……”突然庄翼蝶停住了脚步,喊声也停了下来。因为回廊的前面正站着一个人。黑夜里,她看不清,但他的背影他觉得依稀相识。人影慢慢转过身来。一张没有表情的冷酷面具在月下泛着寒光。
是翼!
“翼,快,快,有刺客!!”庄翼蝶像见到救星一般,兴奋的喊到。
可,翼突然拔出长剑,指向庄翼蝶。“夫人叫我取你性命的任务,我还没有完成。”说着便脚下一蹬,向庄翼蝶冲了过来。
庄翼蝶顿时僵在原地,眼睛看着长剑一点点接近,却根本动弹不得。
眼看自己的生命就要完结的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阳光普照的正午,她坐在窗台上,洹洌靠在窗边,她高谈阔论着太阳与月亮,一副得意的神情。洹洌微笑着,警告她不要“妖言惑众”。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一股力量猛的推开她,紧接着“铛!”两件兵器猛的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摔的七昏八素的庄翼蝶坐在地上,半晌才看清来的人正是慕容。一身单衣的他,显然是刚从梦中惊醒,这是看到他最狼狈的一次。
“喂!不要打了,有刺客在攻击洹洌和大小姐。快去帮忙了!”庄翼蝶站起身生气的大吼道,“你要杀我,等抓住了刺客,随时都可以。”
两人立即停手,下一秒,便向洹洌房舍方向跑去。
“喂!”拜托!庄翼蝶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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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赶到时,已经打做了一团,甚至子允和浣浮也赶来了。浣浮护着如若死人一般苍白的浣懿,她脸上的伤口流下来的血在衣衫上染红了一大片。浣浮为她涂抹着伤药,但药很快被血冲化了,浣浮不得不为她点穴止血,才能涂抹伤药。
一旁的洹洌早已脚步不稳,用剑强力支撑,跪坐在一旁。子允怀疑他中了毒,但立即为他吃了暂时减缓体内药力运行的药。为他运功逼毒。
而真正与刺客对战的只剩慕容与翼。但庄翼蝶奇怪的发现,刺客好象只对慕容进攻,而翼仿佛也没有尽全力一般。反倒是,三人纠缠了一阵,她惊讶的发现,刺客竟然给翼使了个眼色,便一个转身,向一旁的浣懿,浣浮攻去。这一招出其不意,但似乎又太过莽撞,这等于是把背后整个毫无防备的空出给对手有可乘之机。
而慕容也恰好抓住了这个时机,猛的一剑刺了过去,刺客仿佛一点戒心也没有一般,就如此轻易的被一剑刺中腰间,贯穿身体而出。事情发生的如此顺利,甚至连慕容都惊讶的怔了怔。刺客本能的反手一剑,让慕容的剑脱了手。刺客转过身,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翼,不是慕容,而是翼。
“你……”刺客抬手指向翼,可一个“你”字刚刚出口,翼手起,剑落,割破了刺客的咽喉。刺客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的向后倒去,双眼直直看向天空,断气而死。
庄翼蝶转过头,如此血腥残忍的一刻,她实在不敢正视。但无论怎样,一场惊慌终于平定了。翼和慕容合力杀死了刺客。浣懿的伤口已不再流血,洹洌也正渐渐恢复着力气。可庄翼蝶的一颗心却如何也放不下去,仿佛一切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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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走到刺客身前,掀开刺客的面纱,面纱下一张清丽的容颜。
“红芙?!”众人惊异的发现,那刺客竟然是浣浮的近身侍婢红芙。
“竟然是她,我们竟然都被她蒙在谷里。”浣浮气愤的说道。
“她的目标看来是……”慕容把目光转向一旁仍脸色苍白不作任何反应的浣懿。
“难道指使她的人是……”仿佛洹洌,子允和慕容同时想到了同一个名字。“楚天浔!”
楚天浔?!那个曾经绑架过她的男子,庄翼蝶仍清晰的记得他脸上那道殷红的伤疤。是他,他为什么一定要杀的司徒浣懿不可呢?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总之,先好好照料姐姐的伤势,吩咐所有人要守口如瓶,此事绝不能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加强司徒庄的防御,楚天浔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洹洌吩咐着,他也十分自责,自己竟然如此大意,饮下了烈性迷药的酒而不自知,他目光扫过一旁的庄翼蝶,昨晚两人的对话,言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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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大夫的开方抓药,但浣懿仍旧没有任何起色。脸上的伤,因为没有即使涂抹伤药而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粉色疤痕。所有的人都知道那道疤痕对浣懿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大家都在希望浣懿恢复神志和继续昏迷中摇摆不定。浣浮每日照料着她,翼日日夜夜守在浣懿的窗外,一句话也不说,也从不离开。
子允,慕容和洹洌在尽力查访楚天浔的下落,明暗的游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庄翼蝶帮不上任何的忙,但她却并不轻松,她把自己整日关在房间里,一个问题正困扰着她。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生死悬于一线的一刹那时眼前浮现的画面竟是司徒洹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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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床上的浣懿一声轻轻的□□,她的嘴牵动了一下。眼睛转动到床边。影象渐渐由模糊变清晰。床的旁边,浣浮倚在床架旁睡着了,短短的五天里,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
“水……水……”浣懿发出干涩的声音,手轻轻的动了动。
“恩!”浣浮被这轻微的动作惊醒,不敢相信的看着有了知觉的浣懿。
“水……”浣懿重复着一个字。
“是,是,我这就去拿水。”浣浮惊喜万分,立即跑去倒了满满一杯水,小心翼翼的喂浣懿喝下。
“我……”浣懿虚弱的试图找回自己的声线,“我……”
“姐姐你受伤昏迷了五天五夜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浣浮激动的哭了起来,扑到浣懿身上。“大家都好担心哦,太好了,姐姐,你终于醒了。”
那一晚发生的事情,电光火石般在浣懿脑海中重现,突然,浣懿惊叫了起来。颤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
“不!”浣浮立即抓住她的手,“别……别碰!伤口涂了伤药,在愈合,碰到会留下疤痕的。”浣浮尽力让自己骗过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也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吧!浣懿竟听话的收回了手,没有坚持。
浣浮松了口气,“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吩咐厨房帮你做点吃的。”
浣懿点了点头,闭上眼疲惫的睡去。
待浣浮走了出去,一个人影从窗口轻盈的跃了进来。正是翼。
他走到浣懿的床前,静静的看着她熟睡的面容,尽管脸上多了一条粉色的疤痕,却依然美丽。
“让我带你离开这里,离开一切是非,让我给你幸福。”他轻声的低喃着,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下是一张年轻而苍白的脸,容貌不失俊美。左边脸上一块殷红的烙印,印着一个字------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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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声让刚走进房间的浣浮手上的药跌翻到了地上。
“姐姐……”
浣懿的脸从铜镜前慢慢抬起来,浑身颤抖着,她的手抚在那道疤痕上,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浣浮,“不,不可能,怎,怎么会这样。”她喊着,把铜镜丢到地上,用力践踏着。“去,去给我换另一面镜子,快去。”
浣浮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想去叫洹洌来帮忙,却又无法把浣懿一个人留在这里,进退两难之际,突然一个人影迅速的从窗口跃入屋内,一把抱起浣懿又从原路而出。动作迅入闪电。
“翼,你干什么,你要把姐姐带到哪里去?你回来。”浣浮知道以自己的功力不可能追上翼,可等她找来了洹洌,子允和慕容,翼早已没了踪影。他们只好兵分三路,追了上去。
翼抱着一直在颤抖的浣懿一路提气奔跑着,向郊外的树林中跑去。浣懿第一次如此安静的在他身边,在他怀里,如此的接近让翼的身体里流淌着一股暖流。不只跑了多久,直到他无法继续,才把浣懿放了下来。
浣懿眼神迷茫的看着他,用一种几乎是哀求的口气说着,“给我一面镜子,我要……我要镜子……”
翼跪在她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面对如此的她,让他痛彻心扉。现在的她是如此的孱弱,如此的无助,他摘下面具,终于他可以和她没有任何间隔的四目相对,“我终于把你带走了,带离了那个一直令你伤心的地方。……你需要的镜子就是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让我来告诉你,你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从前是,现在是,永远都是。……在我眼里,心里,你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是我注定的命运。”
浣懿看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中,似乎真的映照出了自己的样子。是吗?她仍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吗?她慢慢平静下来,眼中又恢复了光彩。
“哈哈!!原来让你背叛我的竟然就是她,我最恨的女子。”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空旷的树林里显的异常恐怖。翼回头,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银白的发丝,脸上一道殷红的疤痕。
“主人?!”翼惊慌的立即张开手臂护住身后的浣懿。
“哼!同一个女子。一个心里只存在着另一个男人的女子。你竟然为了她,背叛了我,你以为这样,她就会投入你的怀抱?你太天真了,他是一个你永远也得不到的女子。……而你背叛我的结果,只有-----死!”
楚天浔手臂扬起的一刹那,翼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他没有试图抵御,只是转过身定定的看着浣懿,哪怕是最后一眼,也让他看的久一点吧!让他记住她的模样,让他在地府不会孤单。他的脸上烙有她的名字,那名字也同时烙在了她的心里,主人找到他,并收养他,原来为的就是要他来替他报仇,取走她的性命。但他却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这大概已经注定了他的结局吧!像飞蛾扑火一般,明知道是死,仍一无反顾。
浣懿看着怀中的翼,从他咽喉里流淌出来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的裙摆,甚至是她眼前的一切。看着他带着微笑的脸,和脸上那一个清晰的“懿”字,初见时的一幕幕在浣懿脑中重复着。一滴泪,顺着她的脸旁滑下,滴落到他的脸上。这是她第一次为了洹洌以外的男子哭。她甚至自己也说不清原因,她定定的看着怀中年轻的脸,泪水不可遏止的流淌着。
“三年里,你一直都在对我说着一句话,‘是,夫人’。……无论我快乐还是悲伤,你都静静的站在一旁,陪在我身边。……我真傻,就如此错过了三年的时光,可你又何尝不是呢?我只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用完美来伪装已经不完整的心。我们就像两只飞蛾,明知不会有结果,却固执的坚持着,即使体无完肤也决不放弃,直到生命的尽头……”浣浮说着,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无法辨认。她耳边的发丝渐渐泛白,眼睛定在翼的脸上,不再有任何的光彩。
“浣懿……”楚天浔犹豫的走近浣懿,颤抖的手轻轻的探到她的鼻下。“浣懿,浣懿……”他不敢置信的摇着头,不断的重复着她的名字。
“哈!……这不可能,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我还没有向你讨还你欠我,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不,醒来,醒来,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避,快醒来!!”楚天浔喊着,却听不到一点回答,森林里只盘旋着他的声音。“醒来,浣懿。……你还没有听我说我有多恨你,你不可以死。……”
他走到她身前,颤抖的手从怀中取出一把已有些生绣的飞刀,“记得吗?我脸上的伤疤就是你用它留下的,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恨你,一直在恨你……”他微笑着,眼中却滑落下一滴泪水。“我一直把它留在身边,是要一直提醒自己,你是我该恨的人,我该报复的人。……可是我没想到,它的存在却一直在提醒着我曾经爱过你的事实,而这份爱从来没有完结过,只是当我不能‘爱’时,只好用‘恨’来让自己不要忘记。……如果你还听的到我说的话,那,请你听好,无论你到哪里,天上地下我都会找到你,因为我要告诉你,我爱的,恨的,从来都只有你……”楚天浔跪倒在浣懿身边,血从胸口,沿着那把飞刀缓缓流淌着。
树林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风过处,犹如一声哀伤的叹息,久久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