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1 / 1)
这一次,庄翼蝶以曲卿璇的身份正式的被轿子抬进司徒庄,轿子进入大门的一刹那,庄翼蝶心头有种奇怪的感觉。
越走的深入,庄翼蝶越紧张,紧握着双手,仿佛希望轿子永远不要停一样。
但轿子还是停了,停在了司徒庄的正院。轿帘被丫鬟掀开,庄翼蝶在丫鬟的搀扶下有板有眼的走了下来。抬眼看向前方。偌大的正厅里坐满了人,司徒洹洌正等在正厅外,迎接她的到来。
走进正厅,那气氛压抑的有些怕人。正中的上位坐着电视里常见的瘦瘦的阴阳怪气的公公,左手边坐着浣懿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少女的大眼睛此时正围着自己打转。右手边,不看也知道是子允和慕容,她猜两人此时一定和自己一样紧张。正厅的自周站满了小公公和丫鬟。这许多人的屋子却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听的到。庄翼蝶几乎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臣校军参领司徒洹洌携内子参见公公。”司徒洹洌掀衣摆单跪在地。因为有官职在,他不需行全礼。
“臣妾司徒氏参见公公。”司徒氏?!哎!这么说话别扭死了。虽然心里如此想,但庄翼蝶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双膝跪下行礼。
“见过参领,参领夫人。”公公起身,颔首。
两厢起身,第一关过。庄翼蝶松了口气。但却不敢抬头,因为她能感觉到公公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她。
半晌,那期待已久的尖细嗓音懒懒的响起。“参领夫人家遭变故,请节哀顺便。”
“公公有心。”庄翼蝶还礼答谢。
“奴才此来已有时日,今日终于得见参领夫人,也可回去复命了。”公公清了清嗓子。“皇上两日前颁来圣旨,司徒洹洌及家人接旨。”
公公拿出圣旨展开,所有人以洹洌为首,按次序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成运,皇帝召曰:司徒洹洌年少才高,实乃罕见之才,本欲以公主下嫁,却天不遂人愿,朕闻司徒爱卿已于近日成婚,特此招司徒一家入宫晋见,以示恭贺。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洹洌接过圣旨。“有劳公公。公公请上座。”
“参领已接了圣旨,希望这就随奴才进宫面圣,免得皇上挂念。”
不是吧!又要走?她可再没有力气了。庄翼蝶不等洹洌回话,便先开了口。
“臣妾热孝在身,又经长途而归,如此倦容进宫,对皇上多有不敬,而且此时夕阳西斜,时辰已晚,皇上处理公务,此时进宫打扰到皇上休息,臣妾实心有不忍。不如,公公请在府上多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司徒全家定随公公进宫面圣,不敢延误。”
全厅又是一片死静。公公看着庄翼蝶,庄翼蝶带着微笑的回视。其他人的眼睛则是在两人身上轮流打转。
皇上的圣旨召见入宫,她竟然也敢延误,胆小一点的人恐怕此时已经心脏停跳了。
就在都流了一身冷汗的时候,公公突然笑了笑,“参领夫人所言极是,那奴才就再叨扰一晚,明儿一早进宫。”
“公公心怀皇上,令人心敬,一切听公公安排。”庄翼蝶又福了福,一句话仿佛一切的安排都是出自公公,给自己推了个一干二净。
一旁的慕容嘴角不为人注意的牵起一抹笑意,这样的应对可不是自己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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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庄翼蝶想到院子里走走,一想到明天要进宫,见所谓的“皇上”,就全身紧张的不得了。趁着月色,希望靠散步来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她一边走还要一边小心的记路,不然她铁定会在这过大的宅院里迷路。右转过回廊,她嗅到芙蓉花淡淡的幽香,随风传来的还有断断续续的说
话的声音。庄翼蝶知道她不应该偷听,但她却不能自已,因为那其中的一个声音分明是莫子允的。
她轻轻的走近,借着假山的遮挡,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八角亭中一男一女的身影。
女孩的身型娇小,夜色昏暗,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可以清楚的肯定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子允哥哥,你去了好久哦!你都把浮儿忘了。”女孩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双腿前后摆动着,语气中带着娇嗔。
“你哥哥交待的任务,我又怎么敢怠慢?!”子允坐到她身边,向后靠在亭柱之上,悠闲的看着月光。“呼!那么多天的长途跋涉,今日终得清闲了。”
“……”女孩没有说话,也抬头仰望着天空的明月,“要是能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啊!”
“一直这样?那启不是月常在,无天明了吗?”子允故意揶揄她。
“呵呵,那也不错啊,如果能一直在子允哥哥身边,我不在乎有没有天明。”女孩转过头深深的看着身旁的子允。那眼中的情意仿似火一样能燃烧一切。在月色下,那略带稚气的坦白和直率更让人难以抗拒。
一时间,子允似乎要沦陷了,他抬起手,迎着那渴望的眼神,却在靠近她脸旁的那一刹那,停在了空中。
“子允哥哥……”女孩轻声的呼唤着,看着犹豫的子允,她立即双手握住他停在空中的手,用她最大的勇气俯身吻向对面的他。
一旁的庄翼蝶看着这一幕,心跳几乎都要停止了。就在女孩的唇即将吻上子允的唇的瞬间,子允突然手臂环住女孩一个转身落地,让女孩的头靠在胸前,轻轻的拥着她。什么也不说,只听得见女孩轻轻的抽泣声,就让一切如此停止吧!因为子允知道此时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会伤害到眼前的女孩。他轻轻的拍着女孩的背,就像在哄一个没有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他紧紧皱着眉头,即使知道这一刻无可避免,但却未期待会如此早的来临。
庄翼蝶悄悄的离开,这样的时间空间应该只属于他们俩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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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的夜仿佛谁都睡不着一般,让红芙送来了酒,浣懿独坐窗前,连拿起酒杯的手都在颤抖。想起刚刚在正厅出现的情景,她实在无法想象,突然间她如何能从一个从头到脚完全都不对劲的平凡女子,到一个竟然能让公公信服的端庄闺秀。
她不允许,在这个家里,只有她可以是唯一受到瞩目的,独一无二的,只有她可以是最完美的。
想到那“参领夫人”那句称呼,她几乎要抓狂了,那是她的,那是只能属于她的。
一杯一杯无止境的酒到杯干,只图一醉,醉后她仍可以回到那天真无忧的童年,只有他们两个,在一起,在一起。
她走到窗前,却无力站立,倚墙滑坐到地上。她低声的抽泣着,重复着一个名字,“洌,洌,洌…………”
窗内一颗悲伤的灵魂,就在咫尺的窗外,令一颗灵魂也同样在忍受着煎熬。他无法代替她心中的那个人,他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代替不了,甚至他在她的心中占不到一丝的位置,他清楚的知道,他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只要她开心,他可以去做任何事的工具。在他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她选择了他,给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感觉,她“需要”他,哪怕只是需要他好似需要一件工具,他都不介意,因为那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可以付出一切。
三年里,他陪她一路走来,他了解她对另一个男子是一种怎样的深情,他了解她的落寞与孤寂。就如同一只鸟儿被关在一间华丽的鸟笼里,娱乐着那它厌恶的主人。但这一切她都别无选择,因为她早已选择了一条没有结果的路,所以留给自己的只有无止境的痛苦和悲伤。也许正是因为他了解她最深处的渴望与无奈,所以他才把自己典当给了她,为了换取能陪伴她的时间。
三年前,将军府,地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角落里蜷缩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当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后,一个端庄的身影宛如仙女般出现在牢门外。
角落里的少年抬起头,他认得她,她就是那个在自己父亲婚礼上代替母亲的人。她来做什么?来因他搅乱了她的婚礼来惩罚自己吗?!他没有动,等待着她先开口。
“喝下这瓶药,把你自己典当给我,从今以后世上不再有你,有的只是一个属于我的影子。”她开了口,并扔进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她的语
气轻而冷漠,他不懂她说这些话的目的,也不知道那瓷瓶里装的是什么,把自己典当给她?他看着她,看着那小小的瓷瓶,一时间不知所措。
“如果我没看错你眼中的怨恨的话,那么你就是我此时此刻正需要的人。”
他的话让他的身体一震,“怨恨”,是的,他是在怨恨,怨恨那对自己娘亲的不忠与背弃,他恨不得毁灭了刚刚的一切来最为对娘亲的祭奠。
可最让他震撼的还是她的那两个字“需要”,自从娘亲死后,他再也没了被需要的感觉,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多余的,他的存在与否都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影响,可是此时此刻,她说他是她“需要”的人。
他伸长手臂,碰触到小瓷瓶的一刹那,他仿佛又抓住了生存的目的,毫不犹豫,他把瓷瓶中的液体一饮而进。火辣的感觉流过喉咙,他感到一丝窒息,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昏迷前的最后声音,他听到,“我已依将军的意思,将犯人处决。把他拉出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罩上了一张面具,从此他变成了一个隐形人,在她的左右,在别人看不到的阴影里,被训练成一个杀手,
一个为她完成任务的工具。但他从来未曾后悔过,而典当了的灵魂,他从未想过去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