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旁白(四)(1 / 1)
天宝年间,贵妃杨氏宠冠后宫,夏日岭南佳果,冬日华清温池。各地奇珍瑰宝,纷纷进献,以博上欢心。
岭南多佳果,又进献白鹦鹉,善仿人语,深得玄宗贵妃心意,唤名“雪衣女”,宫中左右则称其为“雪衣娘”。玄宗令词臣教以诗篇,数遍之后,此白鹦鹉就能吟颂出来,逗人喜爱。话说贵妃曾怀抱雪狸弄乱棋子,宫中宦官便也侯着,若见棋势不妙,扬声一句“雪衣娘”,鹦鹉便飞入期盼,张翼派翅,以乱起行列,或啄嫔御及诸王手,使不能争道。与雪狸并争宠幸,然久之,两者惺惺,情谊渐厚。
宫中多女子,内宫高墙少阳光,其最阴最冷处即冷宫,帝皇宫殿本是风水良地,奈何历代帝后,朝代更替,游魂被困,散之不去,风水转阴,精灵滋生,雪狸与鹦鹉均乃各地层层筛选,本属自然灵物,得以入宫,兼贵妃为太真居士,常颂心经;道士真人,往来不绝,是以机缘巧合,修炼成精。
此二精虽非同时入宫,却时常在一起嬉戏,惹贵妃笑言,“宫中其乐融融,两物本是天敌尚且如此,果是圣上英明。”
白鹦鹉系雌,众美摇曳,心镜荡之,摇身一变,转而为制衣局宫人,名雪儿,虽容姿美丽,肌肤莹莹,因圣上龙体,只是禽类,不为上所知。雪狸屡劝无用,见无碍,方作罢。
雪衣女体贵妃待其深厚,常以人形赶制宫衣,新奇百态,以助贵妃长宠不衰。贵妃知其安分贴心,封赏甚厚,雪衣女感激之意更浓。
玄宗亲谱《霓裳羽衣曲》,召贵妃,令乐工奏此新乐,赐杨氏以金钗钿合,插于云鬓上,邀贵妃舞之,妃以霓裳羽衣天籁之作,非良衣良将良才良质不能表其万一,需假以时日延后数日。
霓裳羽衣曲,非玄宗梦中月宫仙女所奏,上苦思新曲不得,见宫外月色清明,依稀妙乐,着霓裳羽衣者,当中起舞,舞姿曼丽,宫中弟子十不及一。上大奇,走近细看,杳然无踪。
玄宗谈及此事,只道原是夜游月宫。贵妃浅笑,“皇上仙缘之深,妾身自叹弗如。”
奏乐者实为雪狸,起舞者实为白鹦鹉,不可以人形现于玄宗前。玄宗贵人,善忘。贵妃女子,问讯道士,皆答之乃上仙缘不浅。
只一张姓道长称此乃妖邪作祟,需做法祛除。
真是众多道长不能窥其一二?不然,道法求自然,其知此并非邪物,虽妖,无害,放之为善。张道长道法不深,功名心却重,知贵妃不止忧心妖邪,更甚为忧心狐媚,于是投其所好,授以秘方。
贵妃已知雪儿为玄宗夜间所遇仙女,又惊悉雪儿便是雪衣女所化,惶惶。当下决意,除之以心安。
贵妃请雪衣女,言明上有意于宫中奏《霓裳羽衣曲》,道其典故,望能制成霓裳羽衣合乎圣意。雪衣女心知霓裳羽衣是何物,心下犹豫,贵妃再次恳求,“宫中针线属你最优,定要应我。”雪衣女终应妃。
雪狸得闻此事,力劝,“霓裳羽衣,名美而实则非人人可得,无人知其详状,何妨以假替真?”雪衣女充耳不闻,将羽衣奉上。
贵妃着霓裳羽衣惊艳于玄宗,上见月夜所见之霓裳,大喜,称“朕得杨贵妃,如得至宝也”,赐宴宫中。
夜半,宫廷内烛火吹落,霓裳羽衣瞬间燃尽,灰余不留。
数日后,贵妃秉上,“雪衣女遇鹫受惊,已去。”
玄宗伤鸟雀逝,准贵妃奏,贵妃亲将其葬于御苑中,焚《心经》数篇,称为“鹦鹉冢”。
又数日,雪狸失其踪,宫人觅之不得。
日后,贵妃重新着人裁制霓裳羽衣,此后宫中歌舞不休,无人再提此二兽,恐上意不欢。
白衣公子回望长安,怀中秃毛鹦鹉,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