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六十八(1 / 1)
哦~~头好痛好沉啊,平常□□着醒来,一手摩挲着往额角去按,一手习惯性地去枕下摸索手机。待发觉手感不对,迷糊着睁眼时,却被四下的陌生景象惊得一懵。
这是哪啊?我怎么睡在这?
她倏地撑臂坐起,不想经这猛地一荡脑袋又骤然觉得刺痛,连忙咬唇闭眼,好半天才缓了过来。然后怔忡着扫视眼前陌生的房间,半晌搞不清状况。
可接下来的这一耷眼,却叫她的心蓦地提到了嗓眼处。
被子已经褪下去了,而她身上穿的,这是什么?!
睡袍……么?领口和袖子都这么宽大,又长又肥的,似乎像是件……男人的睡衣?晕了晕了,这,这谁的?
平常心跳如擂鼓,两手打着轻颤,抓起宽松的衣领哆哆嗦嗦往里扫了一眼,还好,文胸还在,穿得好好的。可还未等松出口气来,她的心紧接着又刷地一下全凉了。
这些刺眼的红痕……她忙闭起双目,十指倏拢把领口揪得紧紧,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酒后乱性?!
谁啊,和谁?天哪天哪!!
她抱着脑袋无声地哀鸣,天眩地转中,还要拼了命地使劲回想。
好容易把一团零乱的思绪勉力拼凑,终于记起了那个豪华的房间,汪天诚,以及那几个不断向她劝酒的连长相都没记清楚的男人。
她,她好象没多会就醉倒了,而后来的事,却是再也想不起什么来了。
到底是哪个啊?!
心里乱七八糟的,一时也不知是悔还是怒,她做梦也想不到这种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狠狠地发了会呆,平常才省起不能再在这磨叽下去了,此地不可久留……既然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已然发生了,那就总得去面对吧。万一……唉!
伸手揉了把脸,再次环顾这个房间。装饰简单,干净整洁,没见任何散乱的衣物什么的,也没有半张照片,却是连一点提示她的线索都没有。
怎么连自己衣服都不见了……该死,这个人到底是谁?
汪天诚?还是那个赵鹤鸣?或是郭……什么来着……总不会是严浩吧?晕!
她一边在心里胡乱猜测,一边咬牙鼓起勇气,揭开被子准备下床。
唉,连仔裤都不见了,只剩下贴身的羊毛裤还在。平常又揉了揉额角,恍惚觉着自己的肠子这会怕是都已经趣青趣青的了。
地上只有一双男式拖鞋。她瞪了它半天,终于还是把脚插了进去,穿着往门口走去。
大概是听到她发出的响动了,房门忽然一下被人从外面打开来。
看到站在那里的何其睿,平常呆了。
就那么瞠目看着他,脑子更混沌了。怎么,怎么会是他?!
何其睿看着她穿着自己的睡衣,微张着红唇一脸怔忡迷蒙的样子,心不由一跳,好容易降下的体温也立马重又升了起来,嘴里下意识低喃了声:
“你醒了,睡得好吗?”
平常还没从乍见他的惊讶中回神,再一听他迥异往常的温柔语调,更有些摸不着头脑,半晌不知做何反应。好半天才犹疑着问:
“怎么是你?”
一直以来的激动和忐忑就在她这一声中通统转化成惊震与恼怒,何其睿的脸刷就白了:
“你以为是谁?”
面对他骤然冷下来的嘴脸和莫名其妙的质疑语气,平常的脑子终于恢复运转,怒火也轰地随之升腾起来:
“是你?你,卑鄙!乘人之危,无耻小人……你怎么能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到她毫不留情的责骂,再对上那双朦胧尽褪燃满怒火的眼睛,何其睿的心倏地沉下去,沉下去,眸光不由往旁一闪,竟不再与她对视。
看到他这样,平常的心更凉了。原本还隐存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烟消云散。
手足发颤地立了片刻,她深喘一口长气,勉力把音调放平,冷声问:“我的衣服在哪?”
何其睿这才回过眼来,在她宽松肥大的睡袍上一掠,重又转上那张紧绷的脸:“你的衣服脏掉了,我才让人拿去送洗,沙发上有套新买的,尺码和你原来那套一样。”
顿了顿,回身又把手向后斜斜一指,“那是卫生间,你去那里换洗吧。”
孰不知,此刻“换洗”一词却正是极端敏感个字眼,听得平常又不由暗暗咬唇,当下也顾不得去管什么新衣旧衣了,恨恨地瞪他一眼,扭身就往才刚手指的方向奔去。
虽是早料到不会得什么好脸色,何其睿还被她所显示出的强烈憎恶和恼恨吓了一吓。他昨晚确实做得不够君子,可……最后不还是终于悬崖勒马了么……
就是出于对她的尊重和满腔爱恋,他才在紧要关头硬生生控制住自己,他不愿在未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做出一厢情愿的事,就是怕会对她造成伤害。
难道,终究还是伤害到她了么……垂眼默悔。
但,但是,刚才最初时她为什么会那样问?盯着卫生间方向,他黝黯的眼中隐隐又闪过一丝疑虑。
抓了衣服锁好门,站在明亮的盥洗镜前,看到自己的影像清晰地显现在那,平常却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懊丧,举手背紧按上红肿不堪的嘴唇,眼泪刷就下来了。
怪得了谁?说到底,还不是自己不当心!怎么就醉成了那样……
简直是自取其辱!
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点点蹲下身去,双手捂住脸,悔恨又无措的泪水无声地从指缝中不断地渗出来。
◇◇◇ ◇◇◇ ◇◇◇
好似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卫生间的门终于开了。
何其睿站在沙发前,默默地看着那张明显痛哭过的脸,只觉心里又酸又痛,却一时不知该怎么上前搭腔。
平常微低着头快步走向玄关,取了自己的鞋子就匆匆往脚上套,觉出不对时才发现忙乱之下竟穿反了,只得又脱下重来,这折腾间单腿已无力支撑,身子就止不住地向后仰去。
何其睿早跟了过来,见状忙伸臂去揽,却被她察觉到意图忙不迭地反手便推。这一来,身体的平衡更无法掌握,摇晃了两下,她反而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
平常又气又急,喘了两口泪又下来了,一边使劲想要挣脱他的揽抱,一边索性泣着斥骂:“滚开!你这流氓……无耻下流,恶心死了,不许你再碰我!”
何其睿听得一震,手不由就松了松,可看到她毫不掩饰的嫌恶模样,已倾坠谷底的心再经不起一根稻草,将牙咬了又咬,终是不甘地冲她低吼起来:
“至于给我摆这脸色吗你?这会倒一副圣女模样,昨晚你跟那一屋子男人喝酒时干什么了?醉得那样人事不知的,你倒是想便宜谁?成心去吊哪一个?这会见是我才这样,可是嫌我坏了你的好事……”
“啪!”
被他吼得七晕八素的平常脸色煞白,气血翻涌,不加思索地就挥手打出一记耳光去,随即又被这天雷的举动惊得一愣。眼见自己的手已被他狠狠地一把抓住,挣不开来,而心头的恨恼仍是半点不曾消散,浑身便都止不住地开始发抖:
“你放……放……你含血喷人!你这恶心的,恶毒的家伙……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流氓,无耻?”
“流氓?我这就叫流氓了?那昨晚那一屋子的又算什么?若是我没把你带出来,你知道自己又会是怎样?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简直不识好歹,是非不分!”
“你,你,分明就是你占……乘人之危!还胡乱牵扯别人……”饶是气极恨极,那句占她便宜的暧昧话平常也是脸红着说不出来,只心头堵得厉害,眼泪流得更凶。偏一手被他抓住,身子也挣不出来,羞愤之下,不由痛哭失声。
何其睿见她果真气得厉害,又哭得那样可怜,整个身体都在自己怀中颤抖,当下又不由懊悔起来。明知她不是那样的人,干嘛口不择言非得那样说,就算气她对别人都不知防备,也不该在这时候打翻醋缸的。
于是只得低叹一声,认命地放开她的手,然后一躬身把平常抱至厚厚的脚垫上,再蹲下去把鞋子给她一只只穿上。
平常哭得泪眼模糊的,觉出他又来抱自己时才刚要挣,却已被放开,再见他竟蹲在那给自己穿鞋,有心还要踢挣,奈何已哭得手脚无力,只得恨恨地坐着继续抽泣。
为她拉好最后一只鞋链后,何其睿没有放手,仍旧按在她脚上却垂头看着没有动,平常看不清情形,只顾着努力收声好积攒力气,半晌后才听他低低地道:
“你骂也骂了,左右我也算不得冤。昨晚的事只望不会给你带来太大困扰吧。还请你相信,我真的没恶意,只是,有些情难自控罢了。那个,这几天你若是避不过去被宗俊发现了那个……痕迹,就让他来找我好了,是打是骂全由我承着。”
平常听他语调平平地说起这话,竟一派轻描淡写云淡风轻似的,不觉又气,当即拔脚就踢,恨得要死:
“情难自控?你,居然说得这样轻巧,你还是不是人?王八蛋!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何其睿这才隐约觉出哪里不对,她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了些,当下躲也不躲,只皱眉瞅着她,一声不吭。
平常见自己绵软乏力的踢打搁在他身上无异搔痒一般,喘了几口之后索性不再白费力气,闭了闭眼以手撑地预备站起,赶紧离开,再不想看一眼这个无耻坏蛋。
不想何其睿倏又抓住她的手臂,探身过来与她对视,口中急急地道:
“先别走,把话挑明白了再说。你,你是不是以为,我真对你做了什么?”
平常又羞又愤,狠狠地瞪着他,只是挣着自己的手臂,咬唇不开口。
“你大概误会了,其实我没……昨天,我们没动真格的,真的,我发誓!”
看她仍是咬唇不理,一脸的不屑与不信,何其睿又不禁狐疑地眯了眯眼睛,按说这种事女孩子不应该没有感觉的不是么?她已经和宗俊好了这么多年,什么会不清楚?
难道是,另有原因?甚或是,别有目的?
……
“当然,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我也没话说。昨晚的事,我,愿意负责的。”
当他直起身来,暗含希冀地说出这话,并一瞬不瞬地盯着平常的表情时,脚上忽地被她一踩,紧接着听得一声怒斥:“放屁,做梦!”
然后已见她挣扎起身,匆匆绕过自己,推门跌撞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