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一章:大三上(1 / 1)
之后的很多年,林左都说,无论她跟陈如海最终有没有走到一起,她都是感激他的,因为在她最艰难的人生旅途中,他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他给了她一段很美好的回忆,在那段时间里,他向她许下过很多美好的诺言,虽然穷期一生他都无法实现,可最起码他在许下诺言的那一刻是真心实意的,这就足够了。
大三那年的十月份,林左跟陈如海参加了GRE考试,之前的机试她考得浑浑噩噩,笔试的时候倒还顺心,她答得很专心,比高考还专心。
出了考场后,陈如海便提议放松一下,他觉得林左近期的生活压力太大,需要放松,需要缓解,所以他将她们讨论了两年的旅游提上了日程。
这两个人在大一的时候便曾商议着要去旅游,却迟迟未能实现。
这次GRE考试结束,两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林左也很赞同他的提议,她喜欢跟陈如海出远门,以前爬香山的时候,她觉得他背着登山包专注的样子很好看,她甚至喜欢在列车上靠在他肩头睡觉的感觉。
两人兴高采烈得策划了一场三日的旅游,地点定在河北野三坡、奇谭峡谷那里,不远,三个小时的汽车,林左大包小包得准备了一堆东西,陈如海只收拾了一个大大的登山包,他们在十月末的时候华丽得逃课旅游去了。
当然,那个时候野三坡还归属于河北省,不属于北京市。
林左晕车,不过她心情很好,她给妹妹发短信说自己要去看萧十一郎跟沈碧君隐居的小茅屋,因为当时电视上正热播《萧十一郎》,妹妹特别喜欢看,其中有一个情节便是男女主同时落崖,而后在崖下盖了所小茅屋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那个小茅屋的拍摄基地就是奇谭峡谷,妹妹兴奋地大呼小叫,让林左一定要从小茅屋上抽根稻草回来留作纪念。
后来林左又给家里去了电话,妈妈一个人在家,爸爸去世了,她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便买一些绒线回来做小玩具,电话只响了一声,妈妈便接起来,她说:“是大女吗?”
林左说:“妈妈,是我啊,我考完了,要去野三坡玩呢,现在在路上。”
妈妈便没完没了得嘱托林左注意安全,林左很有耐心得听着,她扭头望向窗外,道路两旁的白杨树一闪而过,前方却又仿佛有无数棵挺拔的白杨还在等待人们的路过。
一路上陈如海一直握着林左的手,近些日子,他养成了出门握着林左手的习惯,她觉得林左的手很纤细,很苍白,无论春夏秋冬总是冰凉凉的,他需要时刻帮她暖着。
他觉得她很爱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像爱她一样去爱另外一个女人,曾经他牵着她的手,以为将会是一辈子。
林左在峡谷的旁边定了家旅馆,几星级的忘记了,但是建在山里,前面靠近大路,后面的院子打开栅栏就能爬山,不是什么知名的大山,也不高,但是很有美感,那家旅馆价格很昂贵,她跟陈如海定的双人间,有些贵,因为是山里,晚上十点之后便不再供应热水,早晨的他们想看日出,便特意起的很早,林左想洗澡,发现还是没有热水,一时之间挠着头发,乱糟糟的。
陈如海走进浴室从后面抱住她说:“我给你洗洗头吧,一会儿要照相邮到家里,所以你要漂漂亮亮的。”
林左抬头望了他一眼,嗔道:“可是没有热水。”
陈如海便将下颌抵在林左的发间,轻声说:“我出去找盥洗室打热水回来,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们就用那个水盆洗。”
林左点头应了,觉得这样很好,因为小的时候姥姥便经常这样给她洗头,姥姥的手很温柔,轻轻挠着林左细嫩的头皮,会不断的问:“大女,这里痒吗,还是这里痒?”
陈如海很快便打了一壶热水回来,他找了个水盆放在凳子上,让林左俯身把头发梳理到前面,他放了些热水,又放了些冷水,觉得水温适合了才让林左把头发浸湿。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爱护小孩子一样爱护她,林左低垂着脑袋,任凭他挠来挠去,由于太轻了,根本没什么作用,反而弄得头皮很痒。
好半天,林左“噗嗤”笑出声。
陈如海便停了手上的动作问:“你笑什么?”
林左说:“没什么,就是很痒,你可以用力一些。”
这是陈如海唯一一次为女孩子洗头,林左觉得多训练几次便可以送到洗头房赚外快了。
他们打理完林左的头发后已经有些晚,匆忙去爬后山,怕赶不上看日出,由于山并不高,两个人爬到山顶时太阳刚刚冒了一个头,染红了天边的云霞,满山不知名的黄树叶子在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下熠熠生辉。
陈如海拍了很多照片,有景物照,有抓拍的林左。
林左很漂亮,他一直这么觉得。
他们在这座山上玩到晌午时分,回旅馆吃完饭后又去了奇谭峡谷,用林左的话来说,那是一个很大很深的沟,里面有树木,有悬崖,有小山,有流水……
由于那个沟实在是太深了,他们没能顺利走到峡谷的末端,中间的时候看到了电视剧里演的小茅屋,破破烂烂的,甚至窗户都是透风,只是用几根木头横七竖八得订了一下,屋子外侧是个木质的高台,电视剧里萧十一郎经常站在上面看瀑布。
林左觉得那个屋子简直没法住人,太简陋了不说,冬天忒冷,夏天忒热,外观不美,造型很糟糕,也难得剧组能将这么破烂的外景拍得那么优美而充满诗情画意。
可是无论如何,林左抽了跟稻草塞到随行的书包,这份纪念品总归是要带回去的,不然妹妹准要跟她闹。
再往里走是一个建在高台上的小庙,据说台阶有九十九个,相传一口气爬上去且不回头的人便可以许一个愿望,肯定能实现。
林左不信,陈如海却非要拉着她走,于是两人便牵着手一阶一阶得迈了上去,不算高,所以并没有花费多久,陈如海虔诚得在庙宇前许了愿望,林左没有许,她偏头望着陈如海认真的侧脸,忍不住笑起来。
晚间的时候爬回旅馆,他们都很累。
陈如海却钻进林左的被窝里跟她挤了一张床。
第二天又去了百里峡,吃了百里峡烤全羊。
陈如海总笑话林左,说她吃东西的样子像是小猫,馋馋的样子。
林左便也瞅准机会笑话他,狠狠得笑话他!
两人打打闹闹,嘻嘻笑笑,心情一时之间变得奇好无比,第三日离开的时候,林左看到附近有座山上好多人玩蹦极,好像是叫龙门天山,有人说是《决战紫禁城之巅》的拍摄场景,林左也很想去玩玩。
陈如海在林左的撺掇下蠢蠢欲动。
蹦极很高,在山的顶端,上去后林左才开始害怕,可是打退堂鼓的话她又不肯,看到旁边蹦极台上的陈如海纵身跳下去后,林左牙一咬,眼一闭,也跌了下去。
之所以说是跌,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跳,像是摔倒了直直栽下去的。
陈如海在半空中笑得很大声,他说:“林左,想不到你也有怕的东西,你也有胆小的时候……”
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划过,林左晕过去之前只记得陈如海的笑声和他在空中翻飞的身影,她想,他一定会笑话死自己的,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吓晕了呢。
其实,林左并不是吓晕的,当时陈如海却吓得要死,他爬上蹦极台,几乎是疯狂得挤开人群,抱着林左往山下冲去,直到后来的后来,他才记起忘了付蹦极的钱,不过那已经是在医院后的事情了。
林左自小体弱,长大后也是药不离口,出生时便诊断是先天性肠胃炎和先天性心脏病,后来这些病症莫名其妙得就好了,或者说是潜伏起来了,这些年她虽然一直在喝药,却总觉得是先天不足,抵抗力不好的缘故。
而今通过蹦极的检验,林左的心脏绝对有问题。
林左醒的时候陈如海正坐在病床前,他两只手都插在头发里,垂头丧气的样子,林左动了动,他便警觉得抬起头,蓬头垢面,很疲惫。
林左看着他没说话。
陈如海愣了一下便握住她的手,轻声哄着:“不怕不怕,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病治不好,即便治不好也没关系,我照顾你一辈子。”
林左侧过身子,看着他说:“陈如海你别骗我……”
“不会!”陈如海从没有像现在一般这么想娶她,发自内心得想要娶她为妻,特别是知道她身体果真很差的时候,他甚至特别想现在就拉着她去民政局登记,只可惜他才刚刚二十岁,还不够国家法定结婚年龄。
于是林左便笑起来,她说:“我爸爸以前常说,人活着是一种心态,生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病后那种绝望的心态,我爸爸在生病后的这七年里一直活得很好,他说他不会把自己的生命用来害怕、用来绝望。”
林左说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又看到了已经过世的爸爸。
他是坚毅的,从来没有畏惧过什么,林左觉得,那样的生命才是坚强的,虽然短暂,却一点儿都没有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