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洛城心中一阵激越,期待像涟漪一样漾开。她熟悉的温婉笑容,甚至温暖的手,都近在咫尺,伸手可碰。
禁不住的忐忑不安,禁不住的心酸难耐,禁不住的恐惧惊慌,禁不住的满怀期待,如同百味坛打翻了一样,在心头翻绞。
马车的声音更近了,连声音也更加真切,映深和映月均是一怔,听到了那歌声!
映月惊的一叫:“是少奶奶?少爷!”她掉头看不露声色的少爷。
洛城忽然睁大眼,放开掀着帘子的手,抚上自己的脸,掉头露出一丝慌乱,向映月急问:“我的面具呢?我的面具!”
映月一惊,“少爷,你的面具,已经碎了啊。”
洛城忽的停下来,不动了,外面还传来车轮的“辘辘”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停下。
歌声和琴音也随之停下了。
唐洵掀开车帘看了看,正想询问却看见马车上的映深,霎时一呆,脸上表情一敛。冷眼看着他,问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映深从马车上跳下来,向唐洵一揖,淡淡回道:“我们家少爷,来接少奶奶。”
唐洵钻出马车,站在车前,冷冷看着他,又将目光投向马车,打量一番,冷冷一哼:“我家姐姐,岂是你们说休便休,说要便要的吗?你把我家姐姐当作什么了?虽说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名门望族,但也容不得你们这般作践!”
唐泠放下手中的筝,呆呆听着外面的对话,在这样的场合,是由不得她出面的,洛城他是当真来接她的吗?手按住狂跳的心,静静听着。
映深低下头,“我家少爷,此番举动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有苦衷!这天下谁没有苦衷?你一句有苦衷就可以抹杀对我姐姐的羞辱吗?你以为这种事情是一句有苦衷就可以的了?那我姐姐的苦,你们又考虑过吗?说要接我姐姐,可你家少爷也没见出来,如此失礼,哪来的诚心?哼--”唐洵冷冷一哼,咄咄逼人。
“的确,我们是没有诚心的。”马车中淡淡飘出一句话。
唐洵一愣,瞪大了眼向身后望去,马车中的身影看不见,但仿似可以看见她的震惊与脸色的苍白。
他的脸色一下子僵硬,怒目瞪向马车,咬牙道:“好,很好!即是如此,那你们也甭想可以接回我姐姐,你们让道,我们要下山。”
场中一片静默,陷入尴尬。
半晌,洛城平静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映深,让道。”
映深一怔,呆着没动。
唐洵又一次回头看车内,心中扬起一股怒气,大声道:“你没听见么,让道!哼,王府的人,果真都是不得了的。”
“洵儿,别说了。”唐泠第一次开口,声音轻柔且坚定。
阻止唐洵的讥讽,心不能说不痛,但终究是不忍伤害她的,怕洵儿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的敏感和脆弱,她可是比谁都更懂的,所以,怎么忍心?
指尖没入手心,生疼生疼的。
洛城的心一颤,用力握紧手,克制自己掀开帘子去拥抱她的冲动。
唐泠清浅的笑了笑,轻轻开口:“洛公子有礼了,舍弟年幼不经事,多有得罪,请包涵。洵儿,咱们让道,让洛公子先过吧,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民与官让道,是应该的。”
一句话,比什么嘲讽都更让人心痛。
唐洵看了一看场内,终于冷哼一声,吩咐车夫向一旁让道。
映深也看了看场内,终于也走回车上,驾车向上去了。不久,唐洵一行人也开始向下走。
悠扬的歌声在山涧中回荡,伴着车轮滚动的声音,只是少了琴音,听只道: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君郎千岁,
二愿妾身长健,
三愿如同梁来燕,
岁岁长相见——”
一遍一遍,渐渐隐没在盘旋的山道中。
阳光透过隐密的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有一丝秋日的凉沁到空气中,倍外清新。
唐泠倚着车身看向窗外,淡淡的唱着,手上绢儿撰得紧,心下有一丝恍惚,感觉一条裂缝从一个角落延伸出来。难道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自以为是么?难道一直以来心动托情的都只有自己么?又或者,一直以为看到的是真的,却又不是。
心中剧烈的挣扎着、翻搅着,唇角的平淡有一丝动摇,歌声也有一丝抖,可依旧唱着,不能停,也不敢停。
唐洵看着她,透过窗外的光折射出阴影,有一种尖锐的痛传遍全身,手不禁握紧,用力抓着窗框,手疼,但未觉。
洛城一行径直向山上走,一路沉默。
“少爷,抱歉!是映深逾越了。”
洛城慢慢回神,“不,很好,映深,你不用说抱歉,是我该向你道谢的,至少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
唐府内泠水园是唐泠未嫁前的园子,园中是一条小溪绕着园子一周,四周种了一排柳树,园中一个花园,正对着主楼。自唐泠出嫁这里便空着,但最近似乎来了客人,园中又有人住了,但却严禁其他人进入,连平日的琐碎事情亦是由少爷、夫人的贴身丫环小厮在做,园中的人也从未露过面。惹得一干下人,好奇不已。
但更神奇的是,今日一早,府里来了贵客!
他们那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姑爷,来唐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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