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唐泠的眉微微一皱又低垂下头去,待手上的茶盏被接,被递至一个红包时,才抬头轻笑道了句:“谢谢爹.“但洛城却始终未发一语.
洛远的眼直直地盯着洛城,眼中的不耐轻而可见,眉眼一带,又似有嫌恶似的转过头去.
唐泠又皱了皱眉,柳叶似的细眉不禁皱到一起.
洛城起身后又扶起唐泠,却并未向堂上另一主妇奉茶,倒是吩咐身旁的丫鬟拿来两柱清香,主位上的妇人脸色煞白没有预料到罢!洛远的眉又皱了起来,不悦的沉下脸,但没有开口.但近旁的十几位妇人,却都不怀好意甚至于嘲讽的掩嘴笑了起来.
洛城径直将清香递与唐泠,淡淡的说:“娘子,我们至内厅拜见我母亲吧!“说着便扶了唐泠转过厅角,步入另一个内厅.
厅内气氛森冷,抬头一看,便见几十块灵牌,上下三层,各自有一个镶金的祭炉,炉中均有一柱清香,烟雾徐徐而上.房间顶上竟有一格天窗,光线直射而入,照亮了厅中一方软垫,便是与人跪拜的了.
洛城一手扶了她,至厅上跪下,轻声道:“第三层最左一位,瞧见没?洛氏行云,便是我的亲生母亲了!给娘亲上柱香吧!你已是她的儿媳!“洛城虽一脸平静,但他清淡的语气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惆怅与在乎.
唐泠轻颔首.这是对洛城,很重要的人吧!娘亲呵娘亲!请你祝福我与夫君吧!我与夫君,路好难,好长呢?
嫁入洛家转眼已有半月,除却杨槐树上添了花苞之外,生活一如平淡.虽每夜与夫君同床共枕,但每次都是夫君深夜才上床,天未亮便离去了!留一缕余温与她,两人也极少交谈,多半是夫君习惯沉默,她则碍于羞却.女子天生便持有的羞涩使她不敢主动开口,从小的礼仪教条也规定女子不得多话.唉!
一早起床,已见得那冷冷大丫鬟立在一旁,这丫鬟是自小跟着洛城的,名唤映月,今年已二十又二,但执意不肯离府,要呆在洛城身边,忠心程度可见一般.但兴许是呆在洛城身边久了,性子已变得冷冷淡淡.可平日里儿,她也只待她起床后方进屋服侍,不曾见先进屋来着,怎生今儿个这般特别?
正疑惑间,映月已轻轻一拜,敛眉道;“夫人,少爷今儿个早,相与你一道用餐,夫人还请快些儿?“
唐泠一怔,夫君竟会主动邀她用餐,难道有什么事?但还未来得及掩饰,便眉眼儿一挑,缓缓笑了起来.
心中微有些甜,想细将自己打扮一番,又恐夫君等着了急,想快些儿打扮好,有恐自个儿不够端庄.坐在铜镜前,竟是坐也不好,站也不好了!
唐泠眉梢带急,似又疑惑,自己怎会有这般的心情呀!
来至隔帘处,唐泠才是稳了稳心情,伸手让易水扶了走进大厅.
厅中饭桌上已坐了洛城一人,他微微侧脸,起了身,伸手向唐泠的方向:“娘子,早安!“
唐泠盈盈一拜,低笑着道:“相公,早安!“见洛城要走过来扶,忙道:“相公,不必过来了.“但洛城却坚持走了过来,将她扶起,竟至以一种戏谑的口气,叹道:“为夫的怎敢不来的?那岂不苦煞了娘子!“
唐泠扑哧一笑,随他走向饭桌:“没想到相公还记得呢!“
洛城体贴的待她入座后,才吩咐映月上菜,上完菜,映月便站在一旁,替洛城布菜.
菜,是精致的南方小菜,配以米粥,清淡亦不失可口,可唐泠心中有事,几欲停箸询问,想罢又觉得这样便越矩了!女子,向来是不得多言的,她又怎能不知礼数的出声询问.女子呵--一生也不过等待夫君的几番宠幸罢了!
瞧她方才的雀跃心情,不就是寻常女子,最难耐寂寞的写照么?想罢眉头紧锁,又一次停下筷子,百思不得其解似的将筷子放在白瓷碗之上,低叹一声.
她的坐立不安,打一开始就落入洛城的耳中,但没有开口问.当她第八次放下筷子时,洛城终于也停下筷子,将脸转向她,问道:“娘子,为何坐立不安,有何事不妨说与为夫的听听,少见你这般不安呢!“
唐泠又挣扎了一会子,才向洛城道:“为妻,只是想知道夫君今日何以邀我与你共进早餐?“不安的瞄了洛城一眼,又补上一句,“夫君请莫生气,为妻并无他意,是为妻的多话了!“心里一惊惧,见洛城久未答话,更是不安,忙起身垂首,不禁责怪自己的多言,但-----若真没有问,她亦会愁闷一日.
女子,似真不该要求太多吗?这样的女子,又怎么会有幸福?可女子,真的可以有幸福吗?
正自思量,却见夫君身伸手将她拉住,温暖的触感使唐泠的心一震,细细丝声似的问:“夫君?“
怎么会这样?夫君,竟不会生气?记忆中,若母亲问了不该问的话,父亲,总会生气的,但父亲尚算君子一个,不会对母亲恶骂,也不至出手打人,但神色总是不悦的.但她的夫君,怎会如此不同?
洛城可见的半脸上,竟飞上一丝红,他掉头向映月和易水说:“你们先下去吧!“待丫鬟被支走之后,他才又扶了唐泠入座,道:“娘子,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你我本是夫妻,又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如果你我都这般见外,真不知道与别人该怎么谈话了!“唐泠惊疑地抬头盯着洛城,一时竟不能移开眼.
仿佛看得到似的,洛城伸手遮上她的眼,轻笑道:“娘子何需掩饰自己的想法,以后不要这般了!但你也不可这般盯着为夫.“
唐泠伸手拉开他的手，竟无意间碰到他的袖口，使袖子急划而下，手腕，露出一片凹凸不平，丑陋无比的伤疤！
即使强自压下心中的惊惧，唐泠还是不可抑制的轻叫了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洛城飞快地抽回手，将袖子拉下，脸色一僵，隐忍的立马背过身去。
唐泠虽然看不到洛城的表情，但亦明白自己方才的行为，令夫君难堪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低低看着自己的手。
“娘子不必多心，是为夫不小心，惊吓着你了！”依旧是温吞的声音，但已多了一份疏离。洛城微微苦笑，他怎么会如此大意，如此奢望，他这样的身子，这样的容貌，怎么有资格和一个女子相知相守呢？怎么可能要求一个人与他白首呢？他的身躯，是自己见了也会恶心的，怎么可能要求她接受呢？她一个千金，看到这样的情景，不尖叫昏倒已经算好了，他还有什么所求呢！还想要什么进一步呢？洛城僵直了背，无奈地握紧了手，十几日的朝夕相处，也改变不了什么的，他的妄想呀！
唐泠听到他的话，更加惧怕，他的疏离，他不想再去努力接受她了吗？
“娘子自己用早膳吧！我还有事。”说完洛城便要离去，他心里很不舒服，他需要冷静，得不到最完整的，他也不要半残不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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