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上)(1 / 1)
整整一个月,仓盛集团的总裁未在公司露过一次面,所有事物由三位副总全权负责。人们议论纷纷,说二十年前的旧事已经重演,所不同的是现在的仓盛管理机制上完善许多,不像当初那样。总裁一倒,整个管理层也跟着倒下。这跟二十年来总裁之位悬空有着莫大的关系,当然也离不开新总裁上台后的分权管理思想。
流言依然漫天飞舞,不但仓盛不堪其扰,连太丰也陷入了空前的危机之中。几位高层已经被警方请去喝咖啡了。虽然事情的真相还没明朗,但大众早已认定太丰就是那幕后黑手。负面新闻对一个企业来说是巨大的打击,尤其是这类的丑闻事件。太丰的处境非常尴尬,随之而来的是他们股价的大幅下跌,沉至历史新低。
但这些对于昏迷的上官盈和守着她的人来说,都是毫不相干的事情。
一个月的时间,她的伤口大多已结痂,尤其是那些烧伤的地方,已不再让人觉得怵目惊心。她也已经从最初的无菌室转入了设备齐全的特护病房,方便家人陪伴照顾她。
“阿劲……景清,你休息一会吧,让我来陪一会儿盈盈。”上官妈妈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他静静凝视盈盈的样子。
自从盈盈出事后,他根本就没好好休息过,不是身体撑不下去他决计是不会闭上眼的,他对盈盈的这份执着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比不上。
“我想多陪陪她,她最怕寂寞了。”他回过头淡淡说道,然后又回到了那绑着绷带的脸上。
上官妈妈别过头,忍不住鼻酸起来。
这孩子……真是的……明明双眼充血,累得都快不成人形了,他还要硬撑。
“盈盈要是知道了,她会难过的。”
“我就是要让她难过,不然她会睡得更香的。”
上官妈妈哀叹一声。
他哪是想让盈盈难过,分明是在折磨他自己。只有陪着盈盈一起受苦,他的心里才会好受点吧!真是个傻孩子。
被褥下的小指抽动了,仅仅一下。
漫天的黑色包围着她,她想走却不知道往哪走,只能留驻原地,而且她已经很累了,似乎全身的力气已提前使用殆尽了。此刻的她惟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睡一会儿她的体力就该回来了吧,到时她想往哪边摸索都不成问题了。她决定,先小睡一会儿……
盈盈……盈盈……
谁啊?这么不懂人情世故的说,没看到她累得不行了吗?就不能让她睡一会儿啊!
盈盈……醒醒……
谁要醒啊!管你是谁呢,本小姐想睡的时候无人能挡。
不过……这声音听着倒是挺耳熟的。是谁呢?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盈盈……我爱你……
爱……爱她?
好不容易回笼的瞌睡虫一下又都跑开了。
你谁啊你?她生气地大呼。
我是阿劲,你不记得了吗?黑暗中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阿劲……阿劲……阿劲是谁?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名字是这么熟悉,就好像刻在她的心板上一样。可是,当她想好好想想的时候,头就疼了起来。
盈盈……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他?她是不想离开他,可是为什么呢?他们真的很熟吧!
她用力地想,头月份额用力地痛。
她是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她的风格。要是平时,她早放弃了,谁愿意忍受这怪异的疼痛啊!可是此刻不同,她知道她一定要想起来,一定要,因为她的心告诉她这对她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
蓦然,她的双眼睁开了。
可以用生命来交换……
车祸的场面一一浮现在她面前,最后定格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男人的影像。坚毅的下巴,紧抿的薄唇,英挺的鼻子,还有那双透着股淡淡寂寞的冷漠眸子……
阿劲……那是她的阿劲!
突然,远方出现了一束白光,光线慢慢照射过来,驱散了她周围的黑暗。
光线太过刺眼,她不自觉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周围的亮度已经柔和许多。
睫毛眨了几下,那双紧闭了一个月的眼睛终于睁了开来。慢慢聚焦后,她对上的正是睡梦中的清冷眸子。所不同的是,眼前的这双眼充满血丝,里面盛载了太多悲哀。
她有点小疑惑,想问个明白,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你……醒了?”半天后,萧景清才反应过来,木然的脸上立刻聚集起兴奋的因子。
她轻轻点头。说不出话只好用行动来回答。
“我……叫医生。对!叫医生。”他有点慌乱地按了呼叫铃,然后又幸兴奋地握紧了她缠满绷带的手。
“盈盈,我好开心,你知不知道?”
她点头。他的反应她已经全部接收到了。
“我叫了你好久,你都不理我。我真的很怕你再也不醒了。”他吻着她的手,声音有点哽咽。
“不过你还是醒过来了!是舍不得我吗?”
她又点头。要不是他锲而不舍的叫唤,也许她真的一睡不起了。
“盈盈,我爱你。不要再吓我了,这是最后一次。”虽然他没有心脏病,可他的心也是脆弱的。
她的眼睛在笑。果然还是亲耳听到的比较真实,她老怀疑睡梦中的那句话语是她自己妄想过度产生的幻听。
我、也、爱、你。
她用口形说道。虽然没有声音,但她相信他一定能听到。
四目交缠,一切尽在不言中。此刻他们之间不再需要言语的沟通,因那两颗心早已紧紧贴靠在一起了。
“醒了?真的醒了!”一道声响灌入,甜蜜的气氛一下被打散。
上官盈不悦地瞪着进来的那群人,为首的便是专门搞破坏的男人,她老爸上官正。紧跟着的还有几个小心谨慎的医护人员。
她揣摩着,八成人家是知道她身边这位的背景了,才会摆出这么张小心行事的脸来。
她在心里哀叹,这年头啊,还是有钱来的可靠。
“萧先生,请让我们为病人做一下检查。”
看吧看吧,就知道他的身份早曝光了。
萧景清踟蹰着,迟迟不肯放下紧握的手,直到接收到她让他安心的眼神,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出位置。
上官正乐呵呵地看着苏醒的宝贝女儿。
真不愧是他上官正的骄傲。回头他又可以在他的上官养女记中添上精彩的一笔了。他生的女儿果然非同凡响,才一个月的时间就醒了过来,一般人哪有这能耐!说不定再过个个把月的,他又能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宝贝女儿了。只是……
他偷偷瞧了眼正在做着检查的上官盈。
女儿应该是还没注意到那些伤口吧!若是往后她问起来,他们该如何应付呢?是实说还是瞒着。
两道浓眉纠结在一块,使得他的整张娃娃脸特别的扭曲。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眼下是该高兴的时候。”妻子的手温柔地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他的心事她明白,同为父母怎能不明白对方的那一点心思。
“是啊,该高兴才对。”上官正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握住了妻子的手。
再困难的时刻他们都挺过来了,还怕这点小事不成?
夫妇俩安静地注视着眼眸带笑的女儿,真希望这样快乐的时光可以永远保持。
“妈,为什么房间里没有镜子啊?”对于爱美的女人来说这是不能忍受的。
“要镜子干嘛,你都包成这样了,还要臭美吗?”上官妈妈的语气轻松异常。
“不会是怕我看到自己的脸吧?”不然怎么护士给她换药时都让她闭上眼呢?虽然每次她有都乖乖照做,但心里总是留有疑问的。
“怎么可能!”上官妈妈急辩,没有注意自己的反常反而加重了女儿的怀疑。
“是嘛!我还以为是你们怕我知道自己毁容了呢!”
“你别胡说!”
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清脆声响起,玻璃四散开来。
“我收拾一下。”说着,上官妈妈转身而出。
不多会,她又进来了,并且带上了清扫的工具。
“妈,你不太会撒谎的吧!”上官盈背对着母亲,淡淡地问道。
“嗯!”
“每次撒谎都轻而易举地揭穿。”
“嗯!”
“刚刚有在撒谎吧!”
扫着碎玻璃的手突然顿住。
“当然没有!”上官妈妈极力否认。
“是嘛!可是玻璃窗上的倒影却让我觉得很可怕……”
“盈盈!”上官妈妈丢下扫帚,冲到女儿面前。
脸上的绷带已经全部被她拆了下来,烧伤的地方遮也遮不住。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占据了整张脸,尤其是左额的那一大片,怕是永远都去不掉了。
“真的是毁了呢,我还真是乌鸦嘴。”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你的错!”上官妈妈抱着女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呀,我说的时候它已经毁了,所以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呢?老天吗?”她摇摇头。
老天不会有错,遇到不幸的事就责怪老天的人是最懦弱最没用的。她上官盈不是,所以她受的伤害不会是老天造成的。
“盈盈,容貌只是表相,只要你还是你,我们依然深爱着你。”天下间没有父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的。
“我还是我吗?”真的吗?少了皮相的她真的还是原来的她?
“盈盈……”上官妈妈紧紧搂住女儿,她希望可以给女儿更多的勇气去接受去面对。
“妈,我不想再见阿劲了。”她靠在母亲肩头,轻轻说着。
前几天阿劲终于被她说动再次去了公司,不然现在的她还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盈盈,阿劲和爸爸妈妈一样深爱着你,所以……”
“我知道。正因为这样我更不想见他。”她要的是平等的爱情,现在的她在他面前只会自卑,哪来的平等可言。就算阿劲不嫌弃她,她只会认为那是对她的怜悯,而不是爱。她不要那样的生活,对她对阿劲来说都是不公平的,所以……
“好。”上官妈妈答应,“但你要保证不能隔绝自己。”
只要她还愿意让人接近,那层心防总会被打破。
她点点头,偎进母亲不是那么宽阔的怀里。
再给她点时间,让她再积攒点勇气,也许……也许她就能是原来的上官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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