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 / 1)
两个远征军回来后,脸上都带着欢天喜地的笑容,让我看得特别的郁闷。这两个本来相互“为敌”的人,怎么出去走了一趟就像姐妹了似的?
大妈继续坐在客厅中间的椅子上,对我说:“两百块钱我先收下了,等单子下来以后,我就给你们打电话,你们直接到我那里去拿多余的钱。”
我点了点头,说:“那麻烦你给我们开张收据吧。”
大妈一听,脸色变了一大片,“开收据干什么?我收了两百块,大家心里明白就行。”
心里明白,现在心里明白有屁用。中华大陆上,每年有多少次因为钞票而闹出的纠纷,谁能数得清?再说了,这大妈蛮横不讲理,鬼知道她哪天会不会说我们一分钱也没有给他。
不知道谁说过这样一句话,人与人之间牟恍湃危粘闪苏飧錾缁岬睦淠缙?
但是,我不是圣人,我不能在别人不相信我的时候去相信别人。我觉得,那样盲目的信任,是一种傻气。
房东大妈哼哼哈哈地,说:“我……可是,我没有纸和笔……”
孟雨的双手伸了过去,纸和笔握在他的掌心里。
大妈看着纸和笔,终于急了,“我……我不会写字……”
我和孟雨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望着大妈那高大伟岸的身体,仿佛听到她就是世界最新的奇迹。房东大妈也不过四十来岁吧,却不识字。我不知道该哀叹地方的教育,还是该哀叹大妈的家庭。
孟雨有些犯难地看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在说:“之宇,算了吧,不要为难她了。”
我淡淡地说:“那就这样吧。”如果是从前,我肯定会久久地为大妈的经历而感慨。
或许,她幼年时的家庭还带着封建色彩,不让女孩子上学读书。或许,因为家庭贫困的因素。可是,现在的我,已经很难再被别人的忧伤色彩打动。属于我的忧伤,已经太多了,我已经无力去为别人的身世莫名其妙地感动。
而且,我很清楚,即使我感动,也改变不了什么。曾经我同情过的人,他们依然苦难,曾经想要紧紧握住的一切,在我眼前硬生生地流失。
“那好,你们尽快搬吧。”大妈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微笑着说。
孟雨转过头来,看着我,“之宇,你的东西,一个人能带走吗?”
我点了点头,说:“可以的,我能带走。孟雨,就此告别了。”
“以后,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对吗?”孟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她是故意说出这样的语气,还是真的有太多的忧伤,想要化成流质,悄悄溢出。
“孟雨,希望你快乐。”我说。
房东大妈盯着我们,却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后来,她干脆走到陈旭和秦敏曾住过的房间里,关上房门。她故意把空间,留给我和孟雨。
我走进自己的房间里,拖着行李箱,提着塑料袋子走回到客厅。孟雨依然站在原地,看着我,眼里有无数的流光。看着她的眼睛,我的心里很酸,很痛。我侧过头去,努力不看孟雨的眼睛。即使我知道,她一直看着我。
“为什么你这么固执?”孟雨大声说。
我把客厅和房间门的钥匙从钥匙串上取了下来,放到茶几上。然后,对孟雨说:“孟雨,我是为你好。忘记曾经的一切吧,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生活。”
“我已经找到了……”
“不,你错了。”我说,“这不是你的终点,只是一个片段。前面的路还有很长,你要坚强地走下去。还有太多的人,在前面的路上等你。”
“那么你呢?你还会出现吗?”孟雨大声问。
我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说过的,我只是你的一个片段。一个错乱的,不应该出现在你的世界你的片段。孟雨,忘记这个片段,未来的生活,会很精彩。”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想骂。接着,我就在心里骂了出来:妈的,这生活怎么这么想韩国的泡沫剧?
我还是喜欢大陆九十年代的电视剧,那些破碎的情节之后,结局总是那么完美。在那时候,如果结局不完美,那么观众一定会忿忿不平地骂导演有病,心理变态。然后骂遍剧,骂演员。等到把一线人员都骂了个干干净净后,如果还剩有精力,甚至连摄影师,灯光师和化妆师都受到连坐。
可惜,生活,不能由我们自己支配。我们就像是命运的玩偶,被透明的线牵引着,在这个荒芜的,肮脏的,苍白的世界里,跌跌撞撞。
我不知道孟雨是否哭了,我也不想知道。女孩子的眼泪,总是太容易让人莫名地心碎。
我逃跑似地冲进了电梯里,电梯的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看着映在电梯内壁上自己的影子,我笑了。对着那张熟悉的,模糊的脸,笑得无比张狂。我说:“贺之宇,你玩够了吗?你觉得很好玩,对吗?”
“不,我不是在玩。我走的每一步,都很慎重。”
“真的吗?真的很慎重吗?”
“琴……在琴离开后,我走的每一步,都很慎重。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人已经消失了,暂时,我不再需要其他人走近。我无法去爱,无力去爱,你明白吗?”
“明白?你觉得,我需要明白吗?”
“难道不需要吗?因为我明白,所以我甘愿选择分离。我不想自己被伤害,也不喜欢对我好的人被我伤害。我的伤口,太深,太痛。”
“你不想伤害孟雨?那么,告诉我,你爱她吗?”
“不,不爱。”
“那么,你为什么忧伤呢?你为什么在分别的时候也不能认真地看看孟雨?你知道吗,她在哭泣?为你,哭泣。”
“没有谁为谁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