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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红楼梦》里的丫鬟似的，老实巴交地为李雪盛饭，然后双手奉上。李雪单手接过碗，还一边满意地点头。看她的动作，似乎真把自己当成《红楼梦》里的某小姐了。

我坐了下来，满目期待地向李雪望了过去，像是小狗看到了一条抹了香酱的肋骨——不知道这条肋骨是谁家的。

孟雨放下碗，说：“之宇，你真的那么想谈恋爱？”

当然不是。我在心里想，如果有佛学院的毕业证书，我现在甚至想到某寺庙去驻扎。前提条件是，不可以剃头发。谁剃我跟谁急。

李雪用特专业的角度看了看我，然后说：“孟雨，我觉得之宇真的需要一个能对他好的女朋友。你看看他，印堂有些变色，就像过期猪肉的颜色……”

过期猪肉？我差点一脚向李雪踹过去。但是，我是君子，我是好男人，不能打女人。所以，我只好在心里默默咒骂。说我的肉像过期猪肉，太没道德和赏美水准了吧。

孟雨喝了一口水，说：“或许吧，他真的需要一个能好好对她的伴侣。李雪，要不你做他的女朋友吧，我看你们俩蛮般配的……”

“他？你杀了我吧。”

“她？你杀了我吧。”

孟雨的话还没说完，我和李雪像踩到了炸弹似地一弹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个人都瞪大了双眼，就像在声讨阶级敌人。

李雪慢慢坐了下去，满脸花痴地说：“首先，我有男朋友了。虽然他人在外地，可是我们之间有着一条看不见的线，将我们紧紧相连。他送我的每一件礼物，都蕴涵着我们相互之间的思念……”

我干咳了几声，想把李雪从梦中吵醒。

最终，她还是说出了我不想听到的话。她双眼里冒着杀气，拳头握在身前，说：“可是，之宇你把他的心打碎了，直到现在还没买到同样的心！”

“一定买，一定买。”我只好继续装丫鬟。我不知道，在古代是否有男丫鬟。

她点了点头，拳头慢慢放了下去，扭曲的嘴角渐渐恢复出那副桀骜的笑脸。她说：“另外，之宇这样没气质的男孩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对，没气质，没气质。”我赶忙点头。

“而且，之宇没我男朋友长得帅。”李雪那坚硬的眼神在我脸上抽了几下，似乎还想从我脸上找出几个毛病来。

“对，我不帅。”我指这自己的侧脸说，“你看看我，长得跟个部落牛头人一样，哪能和‘帅’字放一起呢？这不是在糟蹋中国五千年博大的文化吗？”

“部落牛头人？什么东西？”孟雨问。

我正要解释，这个词语来源于某款世界有名的游戏。李雪突然挥了一下手，袖子一拂，说：“想知道部落牛头人是什么东西，对吗？说太多，怕你听不懂。所以，想要知道，直接看一下之宇就可以想象出那种东西的长相了。”

我被彻底打击了。

终于，李雪开始总结：“所以说呢，我和之宇是绝对不可能升华为超友谊关系的。永远，都没那可能。”

我被李雪说得全身冒冷汗，说：“你接着说，给我找女朋友的事。”

孟雨坐在一边，保持着沉默。我想，他一定是在想象，究竟部落牛头人长什么样子。

“对了，我新认识一个女孩子，人蛮好的。”李雪抬起头来，努力从思绪里寻找那个女孩的影子。她慢吞吞地说，“她不高也不矮，瘦瘦的，看上去很文雅，有气质……”

“你说简单一点。”我说。

李雪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说：“她这几天经常到我做事的网吧里上网，要不你有时间去看看？”

我笑了一下，“你确定，她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那当然，你不看看我是做什么的？”李雪说话的口气像山寨的贼头子。

“你做什么的？”我的后背有些发凉，“强抢民女的？这事我们不能干，是犯法的。”

李雪一把抓起筷子，用筷子脑袋在我的脑门上敲出了三声响，就跟寺庙里和尚敲的木鱼似的。她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告诉你吧，在学校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是月老下凡。只要是我想撮合的的情侣，八九成让他们甜甜蜜蜜地走到一起。”

我听得想笑，但碍于李雪手里的筷子，只好努力不笑出来。我伸出手，说：“你接着说，给我们讲讲你的光辉事迹。”

李雪点了点头，放下筷子，说：“我给你们说啊，有一次，一个特内向的男生喜欢上了一个特内向的女生，结果被我一搅和……我想说的是，撮合。被我一撮合，他们就走到一起了。还有一次……”

我不知道李雪是在写小说还是在宣扬她的奇人奇事，我说：“每一次都能成功？命中率也太高了吧。要是这样，你去办一个婚姻介绍所，肯定连比尔盖茨的钱都能赚到你的口袋里。”

她摆摆手，说：“那怎么可能，就算是月老真身显灵也会有失败的呢。在学校我做了不知道多少次媒，失败过一次。那一次，我本来就不应该做。人家师生恋，结果被我撮合得在学校里闹了个沸沸扬扬。而我也因为做那次媒被学校记了过。”

我捂着肚子，笑得差点抽过去。

李雪果断地用筷子脑袋敲了过来，致使我没有笑得浑身抽筋。她说：“之宇，说真的，你到底答应不答应这门婚事？”

婚事？我干笑起来，仿佛自己是大家闺秀的爹，而李雪是代替男方上门提亲的媒婆。我说：“随便你，如果你想做这个媒，那我就任由你处置了。”

李雪点了点头，“不过，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帮你游说了。我准备换工作了，等到了新环境再展开行动，好吗？”

“什么？你又换工作？”我惊讶地问。李雪换工作比陈旭换女人还快。

“对啊，不想做网管了，太乏味了。”她振振有辞，“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上网自己却只能待一边晾着，多没劲啊。而且，做网管没有太多的时间写作，老是跑来跑去帮别人拿烟拿水，跟服务员似的。”

“那你准备去哪里？新工作找到了吗？”我恢复了正经。

“找到了，就是那个女孩子帮我找的。她过几天就去大学城的一家咖啡厅里做领班，想把我也带过去。”

我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大学城在东城新区向南两公里的地方，距离城区很远。我说：“你什么时候去呢？”

李雪回答：“过几天吧。等这边网吧找到顶替我的人，我就离开。”

孟雨终于说了一句话：“在那里写作的时间多吗？”

“应该比较多吧。上班时间不长，休息时间就可以放到写作上。”李雪望着天花板憧憬着。

我笑了笑，说：“真期待在商店里看到你的小说呢。对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把我的故事写一本书，好不好？”

李雪看了看我，然后坏坏一笑，说：“当然可以。我这样写，牛头人王子大战飞龙王获得胜利，然后吻醒了他那美得让人心惊胆战的兽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