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郡主（1 / 1）
第二十四章玉川郡主
“夫人,将军请您过去一趟。”站在门口，表情淡漠的汪辉传话道。
“知道了。”明飞急忙跳下床应了一声。
找她干什么？开战以来他可是从来没有主动见过她，今天有什么特别吗？利落地穿了件月白外衣，坐在铜镜前让江月梳头。
镜子里的眼还是有点肿，不过让江月的巧手打些胭脂已经看不出痕迹，不一会她已经是端庄淡雅的将军夫人，任谁也不能把昨夜的那个醉酒女子联想起来。不错，她不能让高翔想起自己狼狈的模样。
刚走到门前，还没推门，就听得：
“翔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银铃般带笑的声音是----是个女子？高翔房里有个女人？
这个发现让她震惊不已，是个女子，难道是昨夜的那个女人？会是谁？“翔哥哥”，这个甜腻的称呼让她呆了半响才推门。
高翔坐在桌前，一个白衣女子紧挨着他坐在一边，她昂着头，似乎在倾听什么，而他竟在笑，不是冷笑也不是苦笑，而是发自内心愉悦地笑，右颊的酒窝也深深在笑。
一下子愣住，有多久没见他这么笑了，似乎从她失踪被找回两人开始冷战就再也没有这样笑过，可是今天他竟然----
“明飞，”听到推门的声音高翔抬头，见是她，马上站起来。
而那个女子也回过头，笑着站起，那是个怎样的女子啊，一身白衣脱俗而高贵，精致美丽的脸每一处都带着笑意，就像是个纯洁的仙子，让每一个见到的人都舒服而温暖。
“明飞，”高翔又叫了一声，她惊讶到发呆的表情几乎以为是嫉妒，可一想到她对待明王府的那几个女人，眼神就黯了黯，她只是好奇，哪有什么嫉妒，对他，她是一点嫉妒心也没有，或许正巴不得有人可以取代她的位子，明飞，你到底有没有心呢？
听到他的叫声，明飞马上回过神，面带笑容以最优雅的姿态走过去，略一施礼。
“让将军久等了，这位是----”
她得体地问，暗暗惊讶自己刚才的表现，不过是个女子有什么好吃惊的，只是高翔连明王府的淑妃都不许她们靠的那么近，为什么这个女子几乎都挽着他的手臂了，却还是笑的那么开心，这是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明飞，这是德王府的玉川郡主，玉川，这就是你想见的大嫂。”他依然笑着为她们介绍。
“大嫂，小妹玉川有礼了。”白衣女子，若不，是玉川郡主笑着见礼，依然翩然若仙，亲切可人。
“不敢。”忙将郡主扶起，笑着还礼，“原来是玉川郡主，贵客临门，昨天让您见笑了。”
“哪里，”也将她扶起，玉川郡主笑道：“早听说明王妃才智过人，是安顺有名的奇女子，玉川是仰慕已久，打扰之处还望大嫂海涵。”
“不过是浪的虚名，玉川郡主客气了。”她也客套地回话。仰慕已久？大老远从京城过来就为了见她，才不相信这种理由，高翔竟然允许她留下，边关战事紧急，不是个危险的地方吗？
“玉川，人你也见了，先下去歇着吧，我跟你嫂子说件事。”高翔拍拍她的肩笑着说。
“你们慢说，小妹就不打扰了。”玉川笑着离开还体贴地帮他们带上门。
“夫人，请坐。”那郡主一离开，高翔就收起了笑容，客气地说。
“谢将军。”
两人都坐在桌前，不过离的很远，“相敬如宾”，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这句古语，原来就是形容他们这样的夫妻啊。
“你以前可听过玉川的事？”
“玉川郡主是德王爷的掌上明珠，跟德川郡主是手帕交，听说一直待字闺中，今年已经二十一岁。”她诚实地回答，他是什么意思？想起那两个新妾进门时，他派人征求她的意见，难道----
“玉川的母亲德王妃是我母亲的双生妹子，玉川跟她娘长的很像，我们自幼一起。”
自幼一起？那就是青梅竹马了，跟德王妃像，不就是跟凤贵妃很像，他一直忘不了母亲，难道也一直爱着这位表妹？心有些苦涩，为什么在选妃的时候不娶这位表妹进门呢？现在----
“玉川自幼身子弱，常常生病，八岁那年德王府来了个道士说要养在外面才能长大，所以她每年有大半时间住在山上，十八岁回家后，已经是个大姑娘了，有天突然跟我说要嫁人，过了一月却离家出走，到现在已经有三年，这次突然来到边关说是要见你，我想----”他迟疑了，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原来是失踪了啊，难怪会娶她，如今正主儿来了，可是要请她牵线？
“请你探听一下，这三年来玉川到底在干什么？那年她是要嫁谁？”想想玉川十八岁那年在明王府跟他说：
“翔哥哥，过几天会有人来提亲，我要出嫁了啊。”
那时的玉川笑颜似花，高兴地像个孩子，随知喜讯没听到，人却离家了，这三年德王府是找了又找也没见人，这一次可不能再让这小丫头跑了，到底要嫁谁呢？当年他问了却没得到答案，也许女儿家好说话，会对明飞透露呢。
原来是郎有情而妹无意，玉川要嫁谁？哈哈，心里不禁苦笑。
“我会留心的。”他有心上人，他们两个正好两不相欠。“只是边关这个样子，玉川郡主不是----”
“她呀，”提到那个令人头痛的丫头，高翔笑了，“玉川在山上跟道士学了一身武艺，绝不会有危险，多谢你关心她。”
难怪他放心，美丽可人、文武双全，跟他很配呀，心更加苦涩，还是平静地说：“不必客气，我们做不了夫妻也是朋友，我会尽力的。”
“朋友？”他喃喃地跟着念，不知是什么心情，一年多的夫妻换来了这个称呼，仅仅是朋友吗？他要的仅仅是朋友吗？转念一想，朋友也好，至少比之前的陌生人有进步，他----怎能奢求太多。
笑着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条丝帕放在桌上。
“这个----物归原主，我先走了。”那是他的东西，早该还了啊，为什么一直拖到现在呢，她的心里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没发现她笑得有些怪异，也没发现她什么时候离开，只是傻傻盯着那条丝帕，慢慢展开，丝帕的一角绣着一个“飞”字，里面是一只白玉耳坠。
那是他拥有的唯一属于她的东西，也是冷战的那半年他唯一能留住，唯一可纪念的东西，曾经的美好生活啊，想起初识的几个月，一阵心痛，眼睛闭了闭把它抓在手里。重伤后发现丢了最珍爱的宝贝，找了又找却没有结果，原来是她收起来了，那为什么她从来没提过？为什么现在又拿出来？是表示他们可以回到从前？还是再也回不到从前？
明飞，明飞----“今夕何夕兮----
----得与王子同舟。
心几烦而不绝兮，----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一声声低唱，一次次拨弦，醉在自己的心事里，明飞忘了外面的世界。
“好个《越人歌》。”
一声轻赞打断了她的心情，手一收，马上站起转身。
明眸皓齿，满脸笑意，不是玉川郡主却还有谁？
“郡主前来，有失远迎。”明飞客气地欠身道。
“是玉川扰了嫂子的雅性才对。”玉川走近，笑道：“冒昧来访，嫂子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郡主是名门闺秀，是我献丑才对。”明飞也笑了。
看了看窗前的古琴，玉川娇笑道：“素琴雅曲，嫂子可容玉川班门弄斧。”
“有何不可，请。”拉起她的手，明飞秀眉一扬。
施施然坐在琴边，玉川伸手拨弦寻调，片刻淡淡一笑，边弹边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昔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瑕毒我肠。
何时交颈为鸳鸯，胡颉颃晰共翱翔。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张琴代语兮，聊写微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予飞兮，使我沦亡。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予飞兮，使我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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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凤求凰》啊，玉川郡主吐字清晰声音嘹亮，竟有几分男子气息，一连弹了三遍才罢手，这是要弹给谁听？
琴已收，玉川还痴痴坐着，好一会才站起大笑道：“不得予飞兮，使我沦亡――，知音不在，天天弹又有什么意思。”
因为背对着明飞，看不见玉川的表情，却在她的大笑里听出了许多凄凉，这高贵的郡主也有深深的心事啊。
蓦然转身，玉川依然笑道：“这曲子我自幼听到大，十八岁才开始学，有不妥之处，还望嫂子指正。”
“有幸聆听佳音佳曲是我该请教－－是谁？”眼一瞥，窗外一个人影闪过，扑到窗前，却没有一个人。
是谁？是谁在外面偷听她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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