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事件（1 / 1）
第二十一章逃兵事件
“这是怎么回事？”指着地上跪着的人，贺临风问。
“回副帅，就是这小子带头逃跑，末将把他抓回来依军法处置。”
“带头逃跑？”高翔猛地站起，铁青着脸的怒道：“本王的旗下也有贪生怕死之徒？马上拖出去砍了，以正军法。”
“将军，属下不是----”
“将军，请等一下。”
跪地的小兵急着争辩，却被副帅打断了话。
声音有点耳熟，是谁呢？脑子一搜，才记起是那个腼腆又话多的小兵，叫----叫“长生”，他不像是个临阵脱逃的人啊。
“怎么？我处理的不对？”眯起了眼，高翔问。
“末将不敢，”贺临风抱拳沉稳地说：“临阵脱逃死罪一条，但战事刚开我军就先斩人未免军心更加浮动，何况事出有因，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
果然是骠骑将军贺临风，丝毫不畏他的坏脾气，心慢慢平静下来，又坐在椅上，冷冷地说：“把这小子先拖下去，明天所有新兵校场集合，然后再做处置。”
“是，将军。”先前叙述战况的将领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将军的脾气上来也只有副帅能压的住。
“临风留下，其他人先出去，明天校场见。”
看着里面的人好像要出来，明飞忙闪在一旁。等那几个将领都出来，连押着长生也出来走远，她才悄悄地跟上去。
校场门口一根大木柱上，长生被牢牢地绑在上面，他低着头不敢看往来的将士。
“长生。”轻轻唤了一声。
猛地抬起头，一见是她，急着说：
“夫人，属下不是要逃走，只是----”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伸手抹去他的泪，稚嫩的脸上有些许伤痕，他还是个孩子啊！
“慢慢讲，不要急。”
“夫人，您不知道，士兵们都说将军死了，边关守不住，我们----我们都要死在这里，我看见小军的就倒在我面前，还有石柱，我们一起来参军的，我只是，只是----”
“第一次上战场，会害怕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她轻轻地安慰，在那次剿匪中第一次看见同伴倒在面前，她也震惊的想要逃。
“不，夫人，我不是害怕，我爹又病了，娘捎信让我回去一趟，我只是想看爹最后一眼就马上回来，就是死了也心甘。我不是真的要做逃兵的，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你一往回跑别的士兵也跟上来了，是吗？”真是个傻孩，他不知道战场上人人心情紧张，只要有人退就会有更多的人跟着退。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走了，等战争结束我再请假回家，可是战争什么时候才会结束？”说的最后声音低了下去，对这场战争他是一点希望也没有。
没有信心，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没有胜利的信心，就是再多的将士也打不赢这场战争。
轻轻撩起他散落的黑发，“长生，我们一定会赢，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你看我不也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而归吗？”
“真的吗？夫人，您不走吗？”昂着头，他睁着一双清澈的眼问。
“当然不走，我要留下喝庆功酒，你也会等到那一天的。”突然想起明日来，他也是这般年纪，如果上了战场会不会也害怕？
夫人不走啊，心稍稍安了些，却又哀哀地说：“可是，我犯了军法，营长跟我们讲过，临阵脱逃是死罪。”第一次上战场就犯了大罪，但真的不甘心耻辱地死去。
“不会的，你不是真的要逃，将军会量刑而处，不过以后别干这种傻事。”
头摇的像拨浪鼓，“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明天我要活着一定戴罪立功，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傻孩子，说什么死不死的，我们会打赢这场战，我们都会活着。”笑着敲了敲他的头。
腼腆地一笑，他也大声说：“边关一定能守住，我们一定会赢。”
“这就对了。”
轻轻推开门，房里黑漆漆一片，他是睡了，还是不在？
“夫人有事？”低沉的男音又在窗前响起。
“我可以点灯吗？”原来在呀，怎么不点灯？对于黑暗她有些恐惧。
她怕黑的，真是该死！高翔暗骂自己立刻掏出火石打亮了光，一步步向桌子走去。
“我来。”看着他艰难地迈步，她欲向前走。
“别动。”一声轻喝，阻下她的脚步，“等我点了灯再走。”
慢慢走到桌前，摸起桌上的油灯点亮，才缓缓坐下：“好了，你过来吧。”
房里顿时亮起来，他坐在桌前依然是议事厅时的黑衣，影子拖在地上，拉的老长。这人真是偏爱黑色啊！
走过去也坐在灯前，一低头竟发现两人的影子贴在一起，好象很亲密的样子，身子往后靠了靠，影子却贴的更紧。
她不敢再动，急忙抬起头，幸好是晚上看不见她微红的脸。
“在议事厅外面是你吧？”把灯台推了推，他淡淡地问。
被发现了啊，“我只是想了解战况，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笑了笑，“我说过每次的战况都会告诉你，站在外面不太好。”边关的晚上天很凉啊，看了看她单薄的夏衣，关心的话没说出口。
眷属不得参与军情，又是这个破道理，也笑了笑：“以后不会了，我过来是想跟你谈长生的事。”
“长生？那个逃兵？”他眉一皱，似乎不愿意说这件事，治军七八年还是第一次出现逃兵，贪生怕死的家伙。
知道名字呀，原来他只是不肯记女人的名字。
“惩罚并不能安抚军心，何况他不是故意要逃。”她慢慢说出长生违犯军法的原因。
听完后，高翔冷笑一声：“谁没有父母，战场上可是他想家的时候。”
“我不是替他说情，只是觉的情有可原。他第一次上战场难免----”
“妇人之仁，军营不是讲情的地方，说的是法。”
这人真是----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法理不外人情，杀一儆百未必安抚的了人心。”
他冷哼一声，“若不是刚刚开战，决不容这种懦夫留在军中。”
“那就是不杀了？”她一喜，问。
“多留他几天，看他日后表现。”
他总算还不是残暴的人，心口一舒，又问：“明天你打算怎么稳定军心？我发现将士们都没有取胜的信心。”
“蓝磷说我死了，我在校场出现谣言不攻自破。”
“你要去校场？”
“当然，今天的败绩决不能重演。”竟然败了，一万士兵败在九千人手里，真是他的耻辱。
“可你的伤？”他走一步都困难，如何在校场上站那么久？
“没关系，”微微一笑，“做为军人，这点伤算什么。”虽然这是他伤的最重的一次。
“我也去。”头一昂，坚定地说。
挑眉道：“那是校场？”以为是唱戏吗？校场练兵有什么好看的？
“我知道，将军夫人的出现岂不是更能安定军心，我都没走，边关一定守的住。”不会忘了得知她不离开的消息长生慢慢有了信心。
将军夫人？她终于愿意用这个称谓了。高翔愣了愣，终于说：“好吧，姑且一试。”只要不上战场，他什么都可以答应。
“多谢。”明飞笑的灿烂。
看着她的笑脸在灯光下美丽无比，也许这场战争也有好处，让她愿意跟他接触；也许他们可以再回到从前呢，会吗？
六月十五，有雨。
清早，天蒙蒙亮，边关校场已是黑压压一片人，所有的新兵齐齐站着，个个神色紧张，昨天的战况人人都已得知，失败的恐惧压在每个人心头，要是边关守不住，不知道----
正在人人自危中，他们的最高统帅----震远将军慢慢走上前面指挥台，身边是他们最熟悉的夫人。
“将军----”三万新兵有些骚动，已经有不少人惊呼出声，原来那蓝磷国的信真的是谣言，将军好好的，跟本就没有----
高翔依然是黑衣滚金边，高贵挺拔，看不出一丝的病容，他手一挥，新兵立刻静下来。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是有事要说。”缓缓地开口，还是过去严肃的神情。
“昨天的战况，大家都知道了吧。”
一听这话，所有新兵都不敢开口，纷纷低下了头，尤其是参战的那一万士兵。
“都抬起头来，”厉目一扫，大喝一声；“边关没有软骨头。”
一瞬间齐齐抬头挺胸，任雨点打在自己的脸上，也没有人去擦。
“来参军为的是什么？”
“保家卫国。”三万人齐声高喊。参军的第一天将军就这样告诉他们，每个人都不敢忘。
“保家卫国？亏你们还记得。”他冷笑一声，“保家卫国就是临阵脱逃？这是哪一条军纪规定的？”
更加不敢开口，临阵逃脱是一个军人最大的耻辱啊！
看着一个个羞惭的脸，高翔举起右手向后一指，“这里是什么？”
边关的后方？那自然是家，三万新兵就是从那里来的。
“那是我们的家，安顺王朝每一个人的家，谁不想家人？谁愿意战争？在战场上你逃了，可以。可以回到你的家，但那个家要让谁来保卫？敌人吗？”他说的虽慢，却一字一句敲在每个人心上，是啊，都不来打战，谁保卫自己的家人？
好一会，只听见雨淅沥沥地下，落在高翔身上，落在明飞身上，落在每一个新兵身上。
“我们自己。”不约而同三万将士齐声说。
“不错，只有我们自己，后面就是家，我们无路可退，为了亲人只有殊死拼搏，那些曾经要逃的人摸摸你的良心，可对的起父母，对的起兄弟姐妹？大家都是各地挑选的精英，经过半年的训练更加是安顺一等一的将才，两年后驻守各地人人是栋梁，一生不知要经过多少战争，这一次的失败算什么，只要不死，我们就是胜利的。”他越说越激动，到最后有些气喘，明飞忙握住他的手。
真的吗？昨天的失败真的可以挽回吗？
看到将士们半信半疑，明飞接下了话，“将军说的是，只要不死就有胜利的一天，昨天只是中了敌人的诡计，将军活的好好的，我也留在这里与大家共进退，小小失败下一次就可以挽回，到那时边关还要开庆功宴迎接每一个胜利的英雄，那个时候回家才走的光荣。”
信心又挽回了一大半，将军还在，夫人也在，那就表示没有人会丢下他们独自离开，共同进退呀，胸口的热血涌上来。
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是才女，胜利和光荣是每一个军人最大的荣誉。
“还有谁要逃，现在就站出来，我放他回家。”他冷冷地接着说，“边关不需要怕死的懦夫。”
懦夫，谁愿意有这个名声，何况他们还有可能是安顺的英雄。
看到所有人都枪一样地挺立着，脸上是自信的坚强，高翔笑了，“很好，现在不走就不可能再逃，众将士听令。”
“是。”三万人齐声听令，喊声震天。
“各守岗位，一级备战，迎接下一次胜利，若再有人临阵出逃，”他手一挥，厉声道：“各营长不必将逃兵带回，就地处决。”
“决不辜负将军。”信心都回来了，只能进不能退。
一列列新兵整齐地撤出校场，等到最后一个人撤出，高翔眼一黑，身子向后仰。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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