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两次警告(1 / 1)
四周陷入难言的窒闷,一道凌厉的眸光剑一般射过来,淼儿别开脸,视而不见。
“我不答应!”萧褐衣突然拍案大喊。“你跟了她,只有死路一条!”
萧蝶衣不依了。“你说什么?难道我会害死一个小丫鬟不成?”
萧褐衣冷笑道:“你是不会害死她,只会让她生不如死!我绝不会让淼儿落入你手中!”
萧蝶衣愣了半晌,蓦然尖叫:“你把你妹妹说成个恶魔么?你就那么喜欢她?那就赶紧把她收在房里,名正言顺的宠着她护着她啊!”
“淼儿还小,过两年我自会娶她,届时,她就是你的四嫂,你若对她有半分不敬,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我妹妹!”
萧蝶衣惊愕的张大嘴巴。“你……你要明媒正娶她?不可能!太太们绝不会答应!我死也不会承认她是我四嫂!一个卑贱的丫头,还妄想当凤凰,做梦!早晚要将她赶走,或者随便配个小厮,看她……”
萧褐衣怒火狂烧,不等她说完,突然一巴掌搧过去,一声极大的脆响,萧蝶衣应声倒地。
四周寒气森森,空气似已冻结。
萧蝶衣懵了,这还是她温柔可亲的四哥么?
“萧蝶衣!我警告你,淼儿绝不会离开凤雏轩!你若敢再欺负她,就不只是一个巴掌了事了!”言毕,一把拉住淼儿冲出大厅。
萧蝶衣爬起来,愣了半晌,突然嚎啕大哭,趴在萧白衣脚边,泪流满面。“二哥!四哥居然为了一个丫头打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敢打我!四哥一定是疯了!二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萧白衣却只是手扶旁边玉瓶中的一枝红梅,望着门帘怔怔出神。
“二哥……”萧蝶衣等了半晌见他一动不动,以袖子拭去眼泪,喃喃道:“二哥怎么了?”又观察了片刻,蹦起来道:“二哥一定气坏了,我去叫大夫!”冲了出去。
席如烟亦担忧的望着他,勉强笑道:“二爷,四弟真的变了好多,这都是淼儿的功劳。若公公回来知道了,一定会喜欢。”
萧白衣兀自出神,似是听而未闻。
席如烟咳了咳,道:“二爷能不能成全他们两个?若二爷肯出面,太太们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她的话为“喀啪”一声脆响打断,梅枝断折,几滴殷红的鲜血绽开在光洁如镜的桌面上。
席如烟大惊失色,忙过去欲查看,又缩回手,手足无措道:“二爷……你……你莫生气,不要怪他们,淼儿是个好女孩儿,又灵巧,又聪明,褐衣喜欢她是自然的。我想,等你了解了,也会喜欢的,不要再为难她了,好么?”
“你对她倒好得很。”他终于开了口,声音平缓,却暗伏一股激流。
“淼儿对我也很好。”
“那是她应该的。”萧白衣转头望她,如夜的幽眸平静无波,却令席如烟心中一阵打鼓。“不要对她如此好,知道了么?你是主子,她是丫鬟,主子如何对丫鬟,你就如何对她,否则,别人会看不顺眼,时间久了,也会助长她的娇气。切记:只能对她更坏,不能对她更好,我会看着。”
席如烟傻了。“二爷,不能如此对淼儿啊!她还是个孩子,为何要受这些?二爷不该是如此啊!”
“我该如何?你又知道了?我自有道理,照做便是。”
“我……我做不到。”
“好,我替你做。”
“不要!我尽量……我试试……”席如烟心乱如麻,真不知淼儿如何得罪了这尊煞神。
萧白衣默然起身,走了出去。
席如烟望着他挺拔的背影,一股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淼儿,你要自求多福啊!除夕到了,淼儿本要回家过年,席如烟答应了,却叫萧白衣驳回,并吩咐她认真清扫各个房间。
淼儿气愤之余,仍是偷跑回家,见娘一切安好,留下几锭银子,又火速赶回。
甫一踏入凤雏轩,便听得大厅内传出清清楚楚的大嗓门,似要掀帘而出。
淼儿心中一动,闪身躲在鱼池后。
“二哥,我看你厅里插的红梅开得极好,我也折几枝带回去。”
“随便。”
啊,他们过来了。淼儿猫着腰轻轻挪动,只顾着注意他们,脚底下踩着一根枯枝,传出脆响。
“谁在那里?”萧青衣粗声道。
暗叹口气,淼儿慢吞吞的立起身,强笑道:“呃,我在……看蚂蚁搬家。”
萧青衣愕然。“这么冷的天,蚂蚁还搬什么家?”
“洞里没吃的了,啊,是去搬虫子,不是搬家……”
“咦?你好生面熟,啊!就是你!臭丫头,原来你躲在这里!”萧青衣几大步跨过去,大手一张,便欲老鹰捉小鸡般将她提起。
淼儿连忙跑开一段距离,堆上满脸歉意道:“那日对不住了,我是突然另有急事,所以……失礼了。”
“哼,你明明就是有意,当我是傻子么?”萧青衣咆哮着又扑过去。
唉,为何萧家出产的品种都如此优良呢?他们应该改姓令狐。
“好了,到底怎么回事?”立在一旁的萧白衣阻住他。
“这死丫头,那日在芭蕉园,我不过让她给我倒壶酒来,她居然拿酒壶砸了我就跑!哼,好大的胆子!”
“我是真的有急事啊!三少爷。”
“什么急事?”
“呃……上茅厕。”
“你……”
“三少爷若想喝酒,我这就给您倒去,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言罢,转身欲走。
“回来!”萧青衣拦住她,开始上上下下打量她。“狡猾的丫头,长得倒不俗……”伸手去摸她嫣红的脸蛋。
淼儿连忙闪开,扭头就跑,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淼儿惊呼一声,忙不迭甩脱,秀眉紧蹙,面色雪白,似乎他手上沾着蛆。
萧青衣两道剑眉攒得半天高,瓮声瓮气道:“你做什么?我手上有毛毛虫么?”
淼儿搓着突然冒出来的寒栗,道:“三少爷误会了,是我刚刚不慎摔了一跤,三少爷不巧碰着我的伤处了。”
萧青衣瞪着她。“是么?我瞧瞧!”
这个不要脸的风流种!淼儿暗暗咒骂,却瞥见萧白衣懒懒的靠在鱼池边,嘴角噙着一抹莫测高深的笑,心中更是暗恨!不愧是亲兄弟呀,天下乌鸦一般黑!
“三少爷,非礼勿视,女儿家的手臂岂是可以随意示人的?三少爷莫不是从未读过圣贤之书?那平日都做些什么?即便没有读过,也该听过尊长的教诲吧?如今二少爷就在此,三少爷如此罔顾礼节,不是摆明了平日二少爷管教不严么?这让二少爷面上如何过得去?还望三少爷三思。”
萧青衣愣了足足好半天,方才慢慢回过神,又盯着她看了足足好半天,方才一挥手臂,火药味十足道:“去他的圣贤之书!这天底下还没有我萧青衣不敢看的女人!你一个小丫头阻得了我么?”
淼儿脸都气白了,正欲不管三七二十一——反了!却听得萧白衣不紧不慢的声音:“淼儿,去给三少爷倒杯茶来消消火。”
萧青衣猛然蹦了起来,怪叫道:“你就是淼儿?!”又上上下下打量她,“那个把老四迷得神魂颠倒的淼儿?是了、是了,中秋夜就应该见过你了,难怪一直面熟。”
淼儿蹙蹙眉,转身离开。
萧青衣望着她风姿婉转的背影,喃喃自语:“果然是个尤物,愈看愈有味道,为何以前没有发现?”
萧白衣转头看他,慢悠悠道:“不要打她的主意。”
“呃?”萧青衣一愣,旋即咳了咳,道:“是是,她是老四的人,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是么?”萧白衣静静凝视他,眸光捉摸不定。“你好像没有少吃。”
萧青衣又咳起来,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倘若让我知道你对她有一丝不轨,就不是裸身泡池塘那般简单了,绝对会让你后悔终生,记住我的话。”悠然的语气不含半丝冰霜,却令萧青衣霎时从头凉到脚,怔然无语。
这厢,淼儿趁着萧白衣不在房中,赶忙进去清扫,绒绒正窝在火盆边打盹儿,这小畜生整日神出鬼没,见它一面还挺难。当下将它抱起来,跪坐在火盆边取暖。
绒绒抖抖长耳朵,似在打招呼,几根长须亦摇摇颤动,毛茸茸的三瓣嘴直向她脖子里钻,逗得淼儿“咯咯”直笑,清清脆脆,如出谷黄莺。
忽然,她已被人凌空抱起,笑声顿窒,惊慌的抬眸,触及一双飘渺幽邃的眸子,温润的面色含有些许冰霜。“你还要躲我多久?”他口中的热气吹在她红润的唇瓣上。
“我……我没躲……”
“撒谎,小骗子!”他忽的咬了下她玉雕般的小耳朵。
淼儿一缩,心儿开始惊惧的狂跳。老天!不要再来一遍,惩罚还未结束么?上回,她有好几天都无法好生进食啊!
萧白衣将她抱置书案上坐着,淼儿牢牢抱着绒绒,似乎它能带给她勇气与力量。
“你偷跑回家?”他牢牢锁住她惊慌的眸子。
“谁说的?我……是出去买东西。”
他的手指抚上她冰凉的小脸,轻轻摩挲。“淼儿,说谎是要受到惩罚的。”
“扑通”!淼儿的心一下子跌入冰窟,瞬间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