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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殊途同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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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大汗特使执失思力入朝谒见大唐皇帝?”李靖玩味地重复着这句话。

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缓缓进入白道。

李世勣站在孤城的城头看着从遥远地皮上冒出来的小黑影,长长舒了一口气:“开城迎接!”

“这分明是权宜之计,颉利这家伙可不会轻易低头,泱泱突厥,如此大的一个帝国,会请求举国内附,这不是笑话么?它倒想内附,只是我想不出哪能放得下。”李靖骑在马上,像讲一个大笑话似的。

一旁的灵州大都督薛万彻也是对新的战报半信半疑:“颉利还说要亲自入朝。”

“你怎么看?”李靖问华州刺史柴绍。

“我看,二月一过,草青马肥,他就跑到漠北了,拔也古他们那帮九姓胡人和颉利早就是结盟的。到时候,咱们就是飞,也追不上了。”柴绍答道。

李靖点头:“正是,这次白道大战,殿下亲自挂帅,重伤而回,皇上极为震怒。这举国内附我看他是异想天开。”

“殿下出发有一个月了么?应该到汤场了……”柴绍失神地念着:“她每次出征都是躺着回去。真叫人担心……”

“驸马爷别心不在焉了,李勣将军来接咱们了。”李靖拍了柴绍一下,率先催马跑出去。

“将军不要拿我开心了!”柴绍大笑着和薛万彻追上去。

“李大人。”还离一段路,李世勣早早下马,跪地行礼:“通汉道行军总管李勣叩见定襄道行军总管大人。”

“你倒见外起来了。”李靖下马,将他扶起来。

“金河道行军总管柴绍……”

“畅武道行军总管薛万彻……”

二人一起拜倒:“见过李勣大人。”

李靖笑道:“李勣,柴绍念了你一路了。”

李世勣打量着柴绍,笑道:“我这次恐怕是和驸马爷您玩不得蹴鞠了,这条右腿叫突厥人险些打断,怕是会落下残疾。”

“李大人别开我玩笑了,什么驸马爷!你就是想玩,我也不奉陪,这次恶阳岭大战,我们三个主帅都没有全身而退,李靖将军也是昨日才能骑马,前日还是坐轿车,薛将军的左手全废掉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动,恐怕自此就抱不得美人了。”

“胡说。”薛万彻举起左手,活动几下:“已经恢复了大半,别说美人,连驸马爷你都能举起来。”

“那就好,那就好……”李世勣高兴地揽着他们二人,众人一同往城里去:“今晚咱们好好聊聊。”

四位将军一同上马,说说笑笑地放马入孤城……

烟雾氤氲的骊山晚霞映雾,汤场被霞光薄烟的笼罩着,画楼朱阁相交错,繁忙的宫女在亭台楼阁之间繁忙地穿梭。

冼薏提着裙摆莽撞地冲上汤场大门的台阶,侍卫们紧跟着后边追上来:“冼大人,不可奔跑!今天……”

“啊——”大门拐角处李世民一声惊呼,和冼薏撞了个满怀。

“陛下!”侍卫们魂飞魄散地上前扶起皇帝。

冼薏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臣罪该万死!惊了圣驾!”

李世民啼笑皆非地站起来,看着冼薏:“多日不见,爱卿风采依旧啊。”

“陛下……”冼薏苦笑:“臣已经去兵部缴了兵符印信,听说公主在汤场,急着过来看看。臣罪该万死!”

“免你一死了,起来吧。”李世民吩咐身后的长孙无忌:“无忌,你去吧。”

“见过长孙大人。”冼薏羞愧地行个礼。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回礼:“冼大人,伤好了么?”

“好了,好了。烦劳长孙大人挂念。”

长孙无忌微微躬身施礼,下台阶去了。

“陛下……”

“你同朕来。”李世民打断了冼薏要说的话,带着她往汤场里走:“你不用担心,现在你还不能见她。她还没醒,不过没有大碍了。这次又是多亏了你……”他叹了口气,坐在花园入口的石凳上:“太上皇还不知道,朕不能让太上皇知道。所以你和关无澜先在汤场住下,等解忧的伤好了再回去。”

“陛下……”冼薏望着李世民:“您……还是想开些好……殿下她会好起来的。臣不善言辞……”

李世民扑哧一下笑了:“好了,爱卿,朕知道你不善言辞。朕想等她伤好了就把她和柴绍的婚事办了。你最近也和关无澜商量一下,等解忧好了,就要开始准备了。”

冼薏有些惊讶:“陛下!我怕殿下不会……乖乖就范……”

李世民点点头:“朕知道,朕知道。只是这次险些丧命,刚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死人一般的颜色,血几乎流尽了,朕绝不会再让她踏足关外一步的。”

“说起受伤……陛下,那个残天吉您打算怎么处置?”

“朕让他养伤,他是匹野马,但朕很赏识他。有些念头还在和房大人他们商量,突厥是泱泱大国,幅员是我大唐的数倍,几世经营之下要想安抚这些头领们还要从长计议。”

“陛下不打算将残天吉治罪么?”

“为什么治他罪?”

“他重伤了殿下!”冼薏声音有些激动:“陛下当时没有看到,殿下她全靠一口气撑着,才能回来,当时……连肠子都流出来了……他还杀了公主府的暗人,就将人头挂在旗杆上,残忍之极!白道一战我们少说也伤亡了万八千兄弟呢!”

李世民不语,半晌沉声道:“你还记得屈突通大人吗?当年潼关大战解忧和刘文静率兵阻截屈突通回援长安,战场上两人相遇,屈大人也是重伤解忧,还杀我数千士兵。但是,解忧醒过来第一句话是什么,你还记得么?”

“得此良将,天下太平……”冼薏喃喃地说。

“对,突厥的治理必须要突厥人自己来,朕欲使突厥人自治,就要留下这些在突厥有威望的人,使他们为我所用。”李世民拍拍冼薏的肩膀:“解忧也是知道这些的,不然她也不会阻止你杀残天吉了。”

“您知道?”

“朕当然知道,朕见过残天吉了,而且那天跟随你们的士兵朕也逐个询问过了。安心在这里疗养吧。朕这就回去了,你要好好陪着解忧。不日,朕就要派使节去安抚突厥。还有,薛延陀毗迦可汗已归顺大唐,朕准备和他联姻,他现在长安修习婿礼,你们不许去找他麻烦。”

“是。”冼薏跪下叩头。

李世民点点头,起身率领着侍从们浩浩荡荡地走了。

“陛下……”冼薏坐在地上望着李世民的背影。

说起婚事,殿下醒过来怕是会有一场风波了。

丙午,上还宫。

甲寅,以克突厥赦天下。

李靖趁大唐使节前去突厥安抚之时,急速进兵。时值大雾,等到发现唐军时,已然只有七里远了,颉利可汗虽然领了一万人弃百姓而逃,但是李世勣早已驻守了沙漠入口。颉利可汗的大酋长和部族首领们纷纷投降,颉利可汗也难逃厄运……

“啾!”关无澜带过马,远远望着那一队年轻的身影。

一队内侍款款地行走在花丛中弯曲的小径上,他们的身后是三位年轻的突厥将军。

皇帝今天的心情非常好。球场上烟尘飞扬,李世民挥杆,打飞了木球。

关无澜的马啾啾地吐着气,不耐烦地踏着土,在原地不停地兜圈子。

“无澜,何以心不在焉啊?”长孙无忌拉住缰绳,来到关无澜身后。

“我在看突厥的大将军……”关无澜道:“怎么没有看见叠罗施?在白道的时候,我分明记得残天吉把他送走了。”

“这是在击鞠!你二人在干什么?”李世民示意场上的球手们停止,带马走过来:“是朕让他们过来的。无澜,你们曾经交手过,大约还认得吧?”

“是,陛下。”关无澜躬身道:“我们刚刚在说叠罗施的事情。”

“叠罗施死了。”长孙无忌望着渐渐走近的残天吉等人。

关无澜惊讶地回头瞪着长孙无忌。

“是颉利派人软禁叠罗施,不许医治,最后伤重而亡的。”李世民掂着手里的球杆,扔给内侍官:“朕召见颉利的时候,他倒是坦白,大方承认是自己下令困死叠罗施的。他知道,自己完蛋了,叠罗施活着必然会被重用,他不能忍受这个……来吧,咱们见见你们的老朋友们。”

李世民跳下马带着长孙无忌和管无澜来到球场边的休息之处。

内侍们忙送上湿手巾和茶水。

“启禀皇上,突厥俘虏残天吉,萧长河,多猛带到。”内侍上来禀报。

“带上来吧。”

关无澜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上前的人。

残天吉比白道之战时消瘦许多,腿伤似乎已经痊愈,行动之间有一股从容的气质,面对敌国君主竟然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行礼,用汉语说道:“败军之将残天吉见过大唐皇帝陛下。”

萧长河和多猛紧跟着也行了礼。

“平身,赐座。”李世民赞赏地打量着三个人:“一路上都还好吗?萧将军和多猛将军跟残天吉将军已经叙过旧了吧?”

“是。”萧长河坐下,欠身回答:“我们昨天才到长安,已经和残天吉将军见过了。”

“这是朕的尚书仆射长孙无忌大人,这位……公主府典厩署典事关无澜,你们应该记得吧?”

李世民笑着指指关无澜。

萧长河道:“曾经军前对峙,记忆颇深。”

“不知她这公主府的小马夫怎么表现,让你记忆颇深啊?”

“禀陛下,关大人颇得公主宠爱。”

“啊?”这答案倒是李世民意料之外的:“此话怎讲?”

“公主殿下奋不顾身保护关大人,令我等记忆颇深。”

李世民看着关无澜,缓缓说道:“她是我们大唐最金贵的马夫,最尊贵的典厩署典事……残天吉,你心里怎么想?”

残天吉冷冷回答:“两国交战,各为其主。战场上刀剑无眼,不论是公主还是庶民都要面对死亡。”

“说得对。要不是你们的颉利可汗违背渭水之盟犯我大唐,何至于招此兵祸?”

“陛下此言差矣。”残天吉直视着李世民的眼睛:“身为君主,哪个不想开疆扩土,成就霸业?我们的可汗只是遵循了最简单的为君之道……若说违背盟约,陛下您先是答应我们可汗的请罪,派人安抚的同时却言而无信,让李靖偷袭我们!”

“大哥……”萧长河担心地看着李世民:“陛下……”

“说得好!”李世民击掌大笑,转头看看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也是一脸赞赏,频频点头:“后半段说得好,前面的朕不赞同。何谓霸业?令百姓安居乐业,四海自然来归,何用穷兵黩武?朕言而无信,作为君王是不对的,但是在两国交兵的时候朕不得不这样,朕要以最小的伤亡取得胜利,因为那些士兵都是朕的子民,朕舍不得他们死,就只好拿朕的信誉换他们的性命了!”

残天吉怔怔地望着李世民。

有那样疯狂的公主,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换一个马夫的安全,就有这样疯狂的皇帝,愿意用自己的信誉换取一场没有伤亡的胜利。

李世民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一国之君所治理者,并非万里疆土,乃是万里疆土之上的百姓。空有万里荒野,不是君主!”

残天吉和他对视着,心里不由得感慨,他的子民何等幸运!

“你也是突厥子民,看着自己的父老兄弟倍受战火离乱之苦,安能忍心?”

残天吉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李世民笑了:“今朕收服突厥,欲令人治之。按抚百姓,振兴民生。你等都是突厥贵族,有什么建议尽管直谏。”

“我只想知道,陛下派到突厥的地方官是谁?”残天吉说。

“那个人就是你。”

“啊?”

“什么?”

残天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左右看看萧长河和多猛,他们两个也是一脸意外。

李世民笑容可掬,看着面前惊诧的三个人:“朕要残天吉你管理突厥百姓。”

三月,戊辰。大唐皇帝接受四方各民族君主的请求,称“天可汗”。

丙午,“天可汗”册封残天吉为“怀德郡王”,萧长河为丞相,多猛为右武威侯大将军。

那场浩大的战争终于落幕了……

平阳穿着红色的裙子,迤逦着通过走廊,走进凌烟阁。她很久没有穿红色的裙子了,那颜色和血一样。

凌烟阁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喧闹。

宫女接过她脱下的披风,小心翼翼地退下。

从殿堂里映出来的烛光笼罩住了平阳的红衣。热气腾腾的大殿里左右两列坐满了近臣,宗室郡王,王子,公主……

金色的酒杯伴着欢笑,华丽的衣裳映着摇曳的烛光,香烟薄雾缭绕间,恍惚走进了梦境一样。

许久未见的父亲又苍老了,头发稀疏,目光晦涩,端着酒杯的手颤抖得厉害。与突厥交战的这一年多,尤其是平阳亲赴北疆的这半年,父亲老得更快了。负伤的消息到现在他还不知道,二哥小心地封锁着父亲的视听。

平阳抬手示意要通报的内侍不要出声,轻轻绕到父亲身后的屏风内,蹑手蹑脚地钻出来,用手蒙住父亲的眼睛:“爹爹猜猜,我是谁。”

刹那间殿堂里鸦雀无声,众人屏息凝视着他们。

李渊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愉快地拉住小女儿的手腕,故意说:“是一只不听话的小猫。”

“不对,再猜。”

“是……不听话的小解忧。”

“谁说我不听话?”平阳放下手,揽住父亲的脖子,笑道:“我最听话了。对不对?二哥。”

李世民并不责怪她不见驾就私自入席,反而乐于看见她和父亲无拘无束的样子。闻言,摇头道:“朕可是没看见你听谁的话了。”

平阳淡淡一笑,径自坐在父亲的身边,见下面的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自己,挥挥手:“诸位不必拘束。”

一个人从座位上走下来,跪倒:“臣温彦博敬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文韬武略,乃大唐之福。”两旁的人纷纷举起酒杯敬贺平阳。

平阳也举杯,一饮而尽:“我军之所以得胜而归是上天的保佑,是太上皇和皇帝陛下的圣明。”

李渊抚摸着平阳的头,叹了口气:“过去,汉高祖困于白登,何等狼狈!如今我的儿子和女儿能灭掉突厥,看来我所托付的人是正确的啊。我也可以无忧了。”

众人闻言连忙起身跪地,连呼万岁。

“来!”李渊忽然兴致大起,吩咐道:“诸位爱卿日夜为国家社稷操劳,才有今日之喜。取琵琶来,我为众爱卿奏上一曲,咱们助助兴。”

平阳看着满眼喜悦的父亲,道:“把琴也拿来,我与爹爹合奏。咱们奏一曲《得胜归》好不好?”

李世民跳下座位,取了一把剑来:“朕来舞剑。诸位爱卿只须观赏,不必多礼。”

平阳接过宫女送来的琴,纤指轻挑,高亢流畅的音乐像大殿外的月光一样缓缓地涌出来。

很久以前,平阳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亲就爱为母亲弹琵琶作消遣,二哥也很喜欢在宴会上舞剑。

父亲的琵琶弹得还像从前一样清脆饱满,二哥的身影依然俊朗,却没有当年那样的轻盈了。

人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经历了沧桑再回味,当初的患难竟是令人心动的美好。战场的营帐里常常回响着《得胜归》的调子,然而得胜归来后,又是怎么样呢?

王公大臣们眯起眼睛,陶醉地欣赏着乐曲和皇帝潇洒的舞姿。

平阳专心致志地调弄着琴弦,这样的机会恐怕以后不会再有了吧。这几日她的亲近部属都被调离了洛阳,分散到各地,皇帝下令,她暂时不能回洛阳了,参奏她的奏折雪片一样从四面八方飞来,功高必然遭忌,只不过这一次她不肯定面前的这位兄长是要如何处置她。凉州大战胜利后,她被贬居洛阳,这次阻击突厥胜利她又被困在长安……

大臣们忽然一起击掌和唱起来,声若洪钟一般。

这一夜怕是没有人会不尽兴吧。

平阳看着下面举着酒杯,红着脸,大声歌唱的人们,竟然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在曲子结束的时候,所有人一起高举酒杯齐声高呼万岁。她茫茫然地看着这些亢奋的面孔,忽然在嘈杂之中听见一个内侍走过来附在二哥的耳边,说:“突厥把萧氏送进宫了。”

平阳猛地灌下一杯酒,站起来走到外面的回廊上,望着天空中的夜色,她觉得自己就要昏倒了。

突厥把萧氏送进宫了……

那一瞬间,二哥的脸上笑得那么开心。

隋炀帝的皇后、宇文化及的淑妃、窦建德的宠妾、两代突厥番王的王妃,这个萧氏居然也要侍奉二哥来了吗!

“解忧……”忽然听见有人温柔地唤她的名字。

平阳没有回头,她知道是柴绍:“你什么时候到长安的?”

“今天下午,我押运战利品最后一批到长安的。”

“是吗?”平阳转过头,含笑道:“都带回什么好东西了?”

“我给你带回了叠罗施的坐骑!”柴绍英气勃勃的脸上泛着兴奋的光:“它的名字叫暗夜英雄。真是一匹好马,那年凉州大战的时候你不是看着叠罗施的马说,如此良驹,愿以洛阳城来换。现在我给你带来了。”

多年以前战场上的一句玩笑话,他居然记了这么久。

“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难为你还记得……”夜风吹动平阳的衣袂,血红色的裙摆波浪一样翻滚起来,她伸手轻轻拉住了柴绍的手:“你……是父亲和母亲定给我的驸马,但是你不必这样忠心的讨好我。柴绍,别费心了……我终究是回不去了,我不想拖累你同我一起不开心……我想和父亲说,这婚约还是算了吧。”

“解忧……”柴绍握住她的手,声音不由自主地发抖起来:“我并没有因为对大唐的忠心才来爱你!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委屈自己的心意!当年太上皇和皇太后定下这婚事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欢喜你不是不知道!你总是记挂从前那些事情,根本于事无补!你看看太上皇,看看陛下,看看所有人,你闭上眼睛,想忘记就能忘记!”

“我只要活着一天就忘不了!”平阳抽回手:“你这样等着,等到死也不会有结果的。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你回去吧。”

柴绍倔强地扭过头,盯着地:“我不信!我倒要等死看看。”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平阳抬头看着从门里面走出来的李世民,冷笑道:“皇帝也好偷听?”

李世民板着一张脸:“你这叫不识好歹!”

“陛下教训的是。”平阳靠着柱子,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个威严的兄长:“那么陛下想怎么惩处我呢?”

“你给朕滚回去。”李世民咬牙切齿道。

“滚回哪里?滚回洛阳去?你肯让我回洛阳吗?现在你敢让我回洛阳?”平阳讥诮地笑着,摊开双手:“二哥别忘了,我的手上是百万雄兵,千万百姓。你若放我回了洛阳,不出三年洛阳会出个东都王。你不怕吗?”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是实话!身为公主,说实话倒不失为一种体面的寻死之路。”

“你这是发什么疯?”李世民上前拉起平阳:“你喝醉了!回你的寝宫去!”

“放开我!”平阳甩开皇帝的手。

李世民瞟了一眼被他们争吵引来的内侍,狠狠抓住平阳的胳膊,拦腰把她拖进一旁的偏殿,吩咐道:“谁都不许进来!”

“你放开!”平阳一语未了,便被扔在地上。

李世民关上门,回头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平阳:“你怨我收了你的兵权,把廉琛和卫孝杰他们遣走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别想再动一兵一卒!乖乖嫁给柴绍!”

“真羞耻!”

“你说什么?”

“我说羞耻!”平阳一跃而起:“你不是我二哥。”

“你从来都是怨我的!那件事之后你就怨我,我容你,不是因为我愧疚,我从来就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情。”

“可是我后悔!我后悔我把大唐交给了你,如果不是我年少轻狂,我绝不会那么傻!大哥他……”

“住口!不许你提他!”

“你骗了我!骗了全天下!公主的身份与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高贵的诅咒罢了。智云说得好,这是虎狼之地!你把我困在这儿,不过是要我屈服,要我也像他们一样当傻子!”

“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骗过你!我当时那么说,现在也可以这么说,我杀他们为的是大唐的江山社稷!”

“那你纳四皇嫂为妃也是为江山社稷?你叫人把前朝的萧皇后送进后宫也是为了大唐社稷?昏君……”

“混账!”李世民一个耳光扇过来。

平阳利落地闪过,跳开来看着皇帝:“那天,在玄武门,死得不止是大哥和四哥,我的二哥也死了,我也死了。我们都死在那了……”

李世民看着平阳,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

“你不是我心爱的二哥,我不知道你是谁。我的二哥被杀死了,四年前我把他连同我自己埋在智云的墓旁了。我们三个埋在一起,多亲热。”

“你疯了……”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我……朕是你的兄长,但更是大唐皇帝。朕的功过都会有史官写在史书里,朕有自己的分寸。你说的对,你手里是百万雄兵,千万百姓。朕不能让你回洛阳,朕也不想看见一个东都王。”李世民阴沉沉的声音回荡在偏殿里,像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你功高震主,桀骜不驯……”

“门下,天下之本自今,七公主平阳,乃驻守白道孤城,著为令……”内侍捧着圣旨一字一句敲打着平阳的心。

“这是放逐啊……”

“那不是突厥地界……”

那些细琐的议论声连皇帝威严的目光和咳嗽声都压不下去。太上皇和已故皇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当今皇帝嫡亲的御妹,在今天的大殿上,朝臣们炯炯的目光下,被放逐了!

名义是:驻守白道。

平阳宛如入定的僧人一样,跪在皇帝面前,目光直直地盯着地面。

充满了美丽繁花的洛阳城,回不去了。

充满了雍容繁华的长安城,留不住了。

这些惊讶,慨叹,怀疑,兴奋都快要看不见了,朋友,敌人,战友,同僚都要别过了,还有父亲,恐怕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死去的和活着的二哥,也终于不用去面对了。

再往后就要用铮铮傲骨换大漠风沙了。

她谦卑地低下头,伸出手来接过圣旨,衣袖滑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蜿蜒的伤疤。顿了顿,开口时声音竟然是意外的清朗:“平阳领命,谨遵圣旨。”

“大战刚过,边疆未稳,你及早出发,三日后就走吧。”皇帝的声音很平稳,离开的时日怕是早就想好的:“太上皇近日又有些微恙,你就不必去辞行了。”

“是……”

不能让我见父亲最后一面么?

“好了,你要保重,为国家多操劳军务吧。大唐有这样的公主,真是社稷幸甚!”

“陛下缪赞,臣妹定当鞠躬尽瘁。”

三天,应该可以去看看智云和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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