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七、求婚(1 / 1)
严鸩两手抄在裤兜里,吹着口哨晃晃荡荡地走向莫姓雨忧小姐的头等病房,十足的痞相。
到了门口,帅哥保镖伸手拦他,他站住,抬眼看向对方,没头没脑地问一句,“里头几个人?”
这本来是个很莫名其妙的问题,大医院的高级独人单间,房门上分明挂着“谢绝访客”的牌子,难道这病房里头还能住其他病人不成?
然而帅哥保镖却只是一愣,便似乎马上会意过来,旦笑不语,左脚向后半步,微侧了个身,将门口让了出来。别人他不敢说,但严副会主嘛……他来或许不但不会制造问题,还会轻松化解掉三四天来的僵滞。
严鸩开门走进病房,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沈墨廷的背影,一如既往的稳敛而沧桑,窗外湛蓝的天色更为他镶上了一圈忧郁的边线,说不出的孤寂。
房间另一边,净白的病床上,靠坐着脸色同样净白的女子。她嘴角隐约含笑,手里摊着一本不知名的德语原文书,一双秋水瞳眸却怔怔看着前方,眼神中泛着若有似无的哀愁,仿佛唇线的勾挑只是习惯动作罢了!
听见响动,沈墨廷将视线调离窗口,转身,见到来人竟是严鸩有些微的讶异,“严,你怎么会过来?”
严鸩好笑,“怎么,我来不得么?”
莫雨忧合起书放在一旁,对严鸩微笑,给人错觉,仿佛先前瞥见的怔然凝望的瞬间从曾不存在。“严先生,你来探病?”
严鸩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两侧空空如也的双手,而后露出大大的笑容,反问:“不像么?”
莫雨忧笑而不语,径直挑眉看着他。
耸了耸肩,严鸩一派泰然,“确实也不是!”犹自从裤袋里面掏出一只酒红色的丝绒盒子拿在手里把玩,“我会来,来做什么,我想莫小姐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严,”沈墨廷上前,一脸的不赞同,“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严鸩莫名异常,回头看他,“你一直当我是在开玩笑么?”他好笑,“我想我这几天的表现已经够明显的了吧,你竟然还看不出?!看来我应该要怀疑,虹影首领的位置你怎么稳坐了这么久的!”
“怎么有人会当是开玩笑呢!”莫雨忧的语气是惯常的客气,可看严鸩的眼神却温柔如水,叫人很难不误会。
严鸩缓缓行至床边,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插在床头的一束“雪皇后”的花瓣,漫不经意地“哦”了一声。他微俯低身子凑到花瓣上嗅了嗅,自言自语地道:“玫瑰的香味好像是霸道了点,探病还是百合好些。”他侧过头,对莫雨忧惑人一笑,“我记住了,下回一定注意!”
严鸩犹自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道:“本来我是应该赶在第一时间就来医院陪你的,只是‘虹’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严密了,之前的几天我几次三番找你都被你手下直接挡下了,以至于我今天早晨才知道你生病的消息。怎么,很严重吗?”关怀备至的表情倒还真像个样子。
莫雨忧摇摇头,柔柔地道:“没什么大碍,老毛病而已,休息一阵子就好。是大家太紧张,才会住进医院里来。”
“我看不见得,你身体一向不好,是该好好休息养一养。你自己不知道,你的脸色总是苍白得让人心疼……”说着,他探出身子,微偏着头,缓缓向莫雨忧贴近,眼帘渐垂,眼角的余光却是偷偷瞄着左侧的人影。
莫雨忧似乎留意到了他的小动作,不知为什么瞬间打消了避开的打算,只是静静地坐着,温柔地笑望着一点点向自己靠近的清俊面堂。
就在他的唇即将贴上莫雨忧的前一秒钟,一只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是很有力,因为他的肩骨在隐隐作痛,若再僵持下去,怕还会咯咯作响呢!
他没有马上回头看身后的人,而是抬眼望向近在咫尺的莫雨忧——她的眼眸深处,隐隐有一丝笑意闪过,是那种柔进眼底,暖入心扉的笑意。
严鸩眨了眨眼,也朝她勾唇一笑,而后才起身面向“搁”在他肩膀上的手掌的主人。
方才,只是一瞬间的眼神交会,两人便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
“沈,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沈墨廷一瞬不瞬地瞪着他,“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你闲极无聊跑到这来添什么乱?!”
严鸩蹙起眉头,“难道我说的还不过清楚么?”“啪”,丝绒盒盖掀开,晶莹的钻石顿时折射出迷人的七彩光芒。“如果求婚叫添乱的话……今天这个‘乱’我还添定了!”
沈墨廷有些怔住,没料到严鸩会如此状若不经意地将“求婚”二字说出口。“你……不是在说笑?”他那天在电话里难道不是心血来潮与他玩笑?!
“有人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吗?”严鸩的脸上是平日极少有的沉敛严肃。此时的他,似乎认真到不能在认真,就连深知他脾性的沈墨廷都几乎要无从怀疑。他回过头,问莫雨忧,“莫小姐也怀疑我的真心诚意吗?”
听到“真心诚意”四个字,沈墨廷反倒霎时冷静下来,用极少会出自他口中的讥诮语气说道:“这四个字会从你嘴里吐出来还真是少见!”
严鸩咧咧嘴,“过奖!”
“严先生的诚意我自然是信的!放眼国内黑道,虹影与凌玄会已算是平分了近半个天下,如今两家结姻更将所向披靡,甚至称霸整个国内黑道组织,于双方绝对是有百益而无一害。所以从利益的角度来讲,为了‘虹’将来的长远发展考虑,我的确没有理由拒绝这门婚事。更何况,严先生仪表堂堂,学识渊博,不仅是社会名流,又是道上有名的精厉干练的人物,无论怎么看也都是最完美无缺的联姻对象。”说完,莫雨忧仰起头来,淡淡笑着对沈墨廷,缓声问道:“墨廷,你是虹影的首领,你说呢?”
先是意外于莫雨忧竟对严鸩的行为给予肯定,后又是没有预料到她会询问自己的意见,沈墨廷一时间讷讷说不出话来,怔愣许久才意识到雨忧正等着自己回答。
她眼中是始终依旧的柔淡笑意,完全是她一贯特有的公事公办的表情,只是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专注而迫切,仿佛急于得到他的答案。他与她相识十几年,竟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般如此在乎一件事过!
沈墨廷连忙整理好思绪,尽量冷静客观地分析道:“我跟严虽然是挚交,但虹影与凌玄会除了偶尔地盘上的纷争以外,一向没有什么往来。如果我们能够联手,说称霸黑道有些言过,但势必将会大大加快我们对外扩张的脚步。而……”他顿了顿,目光在莫雨忧与严鸩两人之间扫视一遍才继续,“联姻是达到合作目的最快捷也最有保障的手段。而且……”
“够了!”莫雨忧突然打断他,“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她微仰着头,定定地看了沈墨廷沉敛无波的表情许久,才垂下眼睑,别过头去。
她垂眸的那一瞬间的眼神复杂难辨,在严鸩看来却只是失望还有无尽的伤。
然而谁人迷惘彷徨,谁人伤心欲死,与他都毫无关系,他只关心此时此刻能否达到预计的目的!
“严先生,”莫雨忧朝他温婉地笑,“既然墨廷都这么说,我若是不赶快答应嫁你,是不是就太不明智了?”
严鸩犹自摆弄着手中的戒指,道:“莫小姐是聪明人,心中必定有所计量,盘算得失利弊,我相信你总会作出最好的选择,决不会亏待了自己!”
莫雨忧刚要开口,沈墨廷便道:“雨忧,这是大事,还是改天召齐长老们开会商量……”
“不必!”难得会见到莫雨忧冷脸厉声的样子,沈墨廷顿住,随后便听她冷道:“难道我的终身我自己做不得主么?”
“可是……”凌玄会虽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但严鸩却不会是绝佳的托付终身的对象。雨忧,你的终身幸福,难道就这么为了“虹”的利益仓促决定了么?
然而,他却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因为他深知,此时的雨忧心意已决,没有任何人任何是可以撼动她的决心。所以说了也是无用,空让自己为她心疼。
“既然莫小姐都这么说了,那这枚求婚戒指……”
缓缓地,莫雨忧点头默许,眼睫却始终微垂,叫人看不见欣喜,也看不见不甘。
严鸩不以为意,上前在床边坐下,温柔地执起她纤细素白的手,然而却没有将戒指套在她指上,而是将她的手掌反转了过来——白金的钻戒放在她几无血色的掌心,显得越发冰冷。
缓缓合上她的五指,严鸩轻轻地握着,“相信我,这不只是你的终身,也是我的!”说完,他站起身,在她发顶落下一吻,“See you later,my fiancee.”
突然,“邦”的一声响,房门大敞,门口站着一脸难以置信的夏晨和显然拿这个女孩子莫可奈何的帅哥保镖。
好了,先下该来的都来齐了,他这个问题制造者也该鞠躬退场了。
出门经过夏晨的身边时,他明显感觉得到她身上炙人的怒焰,一双怒火焚烧的眼睛几乎要将他烧出洞来。呵,这并不奇怪,这丫头对他的印象始终不好,在她眼中,他怕是只懂得玩弄女人的沙猪男人吧!而他现在又将“魔爪”伸向了她的好友,她自然要当他是仇人一样!
他斜睨了她一眼,“小丫头,有时间指责别人,不如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清楚,”指了指自己的头,“冷静下来用脑袋想想明白,今天的局面究竟是谁造成的?”
高等住院区的走廊十分的安静,就连医生护士都极少有走动出入,走路时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都格外的清晰。
严鸩仔细地听着脚下“当当当当”的声音,仿佛那是一首美妙的打击乐。他走得很慢,几乎是一步一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久,又有新的脚步声加入,这个脚步声有些许急促,甚至夹杂着气急败坏,因为来人每踏出一步几乎都是跺在地板上的。
严鸩停下来,回过头看着他,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追出来”的笑容。
“严,你这一回玩笑开太大了!”沈墨廷来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头一句就是这句。
“怎么火烧屁股一样,这样急躁可不像你!”
“严鸩!”他竟还在这里说笑?!
“怎么,”严鸩挑眉看他,“我花也送了,戒指也送了,你还当我是在玩笑?”
“不是玩笑?!那我问你,你当雨忧是什么?尹静岚是什么?你头上烦扰了你十几年的伤又算什么?”
严鸩脸上笑意犹在,眼底却有寒光隐闪,他淡淡地说:“沈,你今天是特别喜欢扮演讨人厌的角色,还是一时脑袋发昏,总挑错台词念?对于莫雨忧,严格来说她算是你的主子,她的事还轮不到来管,而对于我与岚之间,怕也没有你置喙的余地,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同那丫头一样,我也奉劝你好好冷静冷静脑子,理清自己才来管别人吧!到以后悔不当初的时候,别怪我做兄弟的没提醒过你!”
严鸩也不管好友是怎样的反应,这番话他听进了多少,片刻没有停留,转身便走了。这一回他的步伐迈得毫不迟疑,作为朋友,他该点到的话都点到了,对得起朋友良心。他若是仍看不清自己,也是他沈墨廷自己的问题,与他再无关系。况且他也没理由为了旁人而使自己的计划功亏一篑,今天多余的话,他已经说太多了!
这些日子尹静岚没有跟着他,并不是她忘乎职守,而是自从那天以后他便不再愿意她护在两侧。真仿佛印证了他的那句话——
他已然厌了她。
尹静岚一如既往地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平日里总是垂视地面的眼眸,此时却总是不自觉地望向沙发上的人。
他的坐姿依旧洋洋懒散,仿佛总比别人少了几根骨头一般。嘴角一如往常的微挑,鼻梁上的眼镜反着光,让人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只有反复摆弄手机的动作显示他正在等电话。
什么人值得他这样耐心的去等待?
这样的疑问突然从她脑中划过,快得叫她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脑中生出的想法。
她愣住,本以为许多事她早已不会在意,然而现实却永不尽如她想。事实上,十几年来总有一个人仍留在她的记忆深渊的某个角落里,一如她的童年,她始终不愿提及,但却避免不了潜意识里的在意,更控制不了它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掀起哪一种熟悉也陌生的情绪。
她忽然觉得好笑,笑自己的执迷不悟。既然已经放下的东西,说什么也不该再拿起来,回头的结果就是她现在这般,本已快成了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却要在知觉全失的前一刻被无情的玩弄,然后再一次丢弃。
她不觉,自嘲的低笑已溢出了口。
严鸩听到,回头莫名地看着她,眼中有忘记收敛的讶异,甚至有一丝惊喜。他张口,却没来得及出声,手机和弦的铃声便悠扬响起。
他怔忡了一秒钟,看了眼手机,又抬头看向恢复面无表情的她,终还是回过头去,手指按下了“接听”,“喂?”
对方顿了顿,道:(……严先生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怎么硬邦邦的?难道你现在不是该开香槟庆祝的吗?)
话筒传出的声音很大,但也不足以让她知晓两人谈话的内容,只听见那是一把低柔的女声,听来是清风和日一般的舒适悦耳。
这个声音她认得——莫雨忧,气质容貌远比嗓音更令人难忘的女人。
“你还住在医院里头,我哪来的心情庆祝啊!”
他这是在关心人吗?很少见他这么关心谁啊,至少他对她从没有过。
尹静岚靠着墙角蹲下来,静静地听着他与所谓的未婚妻甜言蜜语。
(哎?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是啊,难道你希望这个时候我还在人前叫你莫小姐?那也太不在状态了吧!”
是啊,应该叫得亲密些的,雨忧,还是雨呢?或者该宠溺一些,叫忧忧吧,他对喜欢的人总是惯叫叠字的,例如任远,例如沈墨廷。
他从没叫过她岚岚——是因为他从没有真正喜欢过她。
电话那头轻笑出声,(严鸩,你实在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想我应该爱上你的!)
严鸩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但是你比谁都明白,理性与感性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所以‘应该’,并不代表‘会’!”
对方沉默了两秒,又道:(严鸩,我们不会有婚礼,是吧?毕竟我还不想嫁给一个应该爱,但却不会爱上的男人。)
“也不是那么绝对,如果必要,婚礼是少不了的,一切还要看情况决定。你放心,我会是个‘体贴’的好丈夫的。”
他的声音极尽的暧昧,温柔的“体贴”二字却如针尖一般戳刺着她心房的壁肉,痛得她只想要埋起头来喘息。
(你和我结婚确实是为了借“虹”的声势,夺凌玄会会主的位子?)怎么她总是觉得他有另一层阴谋?
“你总是最聪明的,既然这么了解我,又何必多此一问?”显然他并没有打算与“未婚妻”分享全盘计划。
她,了解他?
这世界上有谁能看透严鸩?他竟承认她了解他?!那是怎样的感情,能让两个同样难懂的人彼此了解至斯?
(跟你结婚我好像还没看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你相信吗?再过不多久虹影就会变成本城最大的帮会组织。”
(好啊,我拭目以待!看样子公正注册怕是跑不了了吧!那也就是说要把财产所属权的协议好好规划一下喽。)
“关于这一点你更要放一百二十个心了,我有最好的律师!”
电话那头嗤了一声,(就因为你有最好的律师我才不放心!)
严鸩顿时笑开,朗朗的笑声在整个房间荡漾。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开怀的笑过了?他总是在笑的,但每一次在她面前无论看起来多开心却总夹杂着淡淡的凄凉,让她忍不住一阵阵揪心。
“凌玄会又不缺钱,难道我还会占你便宜不成?”
(可问题在于,凌玄会还不属于你!)
“做生意嘛,总要有点冒险精神!”
(做生意也总要将风险降到最低,不是吗?)
嘿,好犀利的女人!他开始同情那些“会”爱上她的男人了。
“OK,如果你不嫌麻烦,我不介意到律师楼走一趟。不过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呢?我都已经迫不及待要……”
“啊——”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叫喊,严鸩猛地回身,只见尹静岚蜷在墙角,两只手紧紧抱着头,瑟缩着发抖,尖叫不断。
“岚?!”严鸩扔掉手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径直奔向尹静岚,哪里还记得自己正与“合伙人”通话中。
“啊——”
“岚,你怎么了?岚?”
尹静岚不应声,只是抱着头嘶声叫着,好像失控的野兽。
“啊——”
他去掰她的手,她却死抓着自己的头发不放,也不肯抬起头来。
严鸩有些急了,心里没由来地一阵阵恐慌,甚至指尖的颤抖是因为用力过渡还是害怕自己都分不清楚。他脑中只有一个恐怖的想法——
他没有逼出她的情绪,却将她逼疯了!
好不容易扳开她的双手,他将她紧紧地固在怀里,紧到连自己的肌肉筋骨都隐隐的扯痛。他在她耳边模糊不清地低声念着古老的歌谣,一遍又一遍地轻唤着她的名字。他的嗓音温淳略微有些哑,语调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还有一点点的心疼,一点点的惶恐……
慢慢地,她竟平静下来,不再嘶喊,只偶尔传出几乎细不可闻的呜咽。
严鸩也不再说话,只是坐在地上抱着她轻轻地摇晃。一切仿佛回到小时候,每一次她被欺负得很惨很惨,他都会念歌谣给她听,然后搂着她,等她在自己怀中熟睡。
过了许久,怀中的头颅动了动,她缓慢地抬起头,一张泪湿的小脸,一双水波晃动的眸子,一副可怜兮兮被遗弃了的表情,完全是十二年前他离开的哪一天,她的样子。
他抬手,轻轻拂开被泪水粘在她脸上的发丝,朝她浅浅地笑,他的笑容中依旧染着抹不去的凄凉,甚至有满满的无奈与疲惫。
两只白皙的小手爬上他的胸膛,轻却牢固地揪着他的衣襟,她轻轻抽泣着,细声细气地怯怯开口——
“鸩哥哥真的不要岚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