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怀孕（1 / 1）
青蛇没有撒谎，青峰山的日出很美。清甜而带着凉意的空气弥漫在山间，光线从竹林透出来温和而清香，每一片叶子此时都会带着露珠微笑，笑起来像青蛇那样眯了眼。日落也是美的，那时氤氲的水汽就会笼罩整个洞口，玫瑰色的云雾缠绕在山腰，山下的一切就会显得迷幻而不真实。那天，小青也是这样看着我走进他的“地盘”的吗？想起青蛇那天弯弯的眉，孩子气的笑，白蛇脸上的笑容刚冒个头就被肚子突如其来疼痛挤了回去。“你也这么认为是吗？青峰山真的是很美呢，”白蛇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柔和的光彩在她的眼底闪烁，“等小青叔叔回来，我们就一直一直住在这里，你说好不好呢？”肚子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你是....是说好吗？”白蛇痛得皱起了眉毛，可是像丝绒般柔软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还是痛，或者....你是怪我吗？
转身走出许府的时候，眼泪顺着脸颊滚下来，说要照顾一辈子，说要替她得到一切，原来说过了便如风中的柳絮再也看不到头。白蛇蹲在墙角，胃里翻滚的恶心让白蛇不断地呕吐，眼泪伴随着黄水苦而酸涩，可是这次要自己站起来，再也不会有人会轻轻安慰了。这样的呕吐持续了整整两个月，那天白蛇照例吐得气力全尽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呼吸，一个念头快速撞进了白蛇的脑海，难道是怀孕？白蛇不可思异得坐起身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颤抖的手试着触摸自己的皮肤，皮肤遇见冰凉的手起了细密的疙瘩，白蛇不可抑止得大笑起来，笑得眼泪止也止不住，多么讽刺的事情，离开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放开一个固执地爱的人，以为再也不会和尘世有任何瓜葛的时候，却被一个一辈子都抛不掉的东西缠上了。
那天夜里，辗转反侧的白蛇无奈得走出洞口。不要了，不要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了，白蛇告诫自己，手再次放再自己的肚子上，闭起眼睛，举高了手，眼睛却模糊了起来。这是怎么了，胡乱擦着不断从眼睛里流出得液体，白蛇白蛇不禁苦笑，不过一趟人世，这么快就学会无病呻吟了吗？可是手却不断颤抖，然后带动整个身体，白蛇用力抱住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得任自己在岩石上瑟瑟发抖。青蛇亮亮的眼睛，许仙皱起的眉头，许府清爽的竹椅，城西美味的桂花糕，原来，我还是逃不过命运的车轮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蛇一天比一天感到困乏，常常刚起床就又想躺下，心里却经常被一种复杂的感觉充满。决定要让孩子长大时是放弃挣扎的无奈，然后是酸楚的矛盾，到后来，越来越神奇的，竟变成苦涩的甜蜜。白蛇惊讶地发现，原来日出也可以那么温暖，夜晚也可以那么喧闹，原来早已冰冷的心也可以再次柔软。“不要怪我，当初不要宝宝也是不得已的。”白蛇躺在洞口有一下没一下得轻抚着刚刚还在疼的小腹，秋天的阳光很轻柔得铺在白蛇身上。五个月了，真是有点想念啊....
“夫人倒是很惬意啊。”久未闻人声的白蛇顿时呆滞了一下，这个声音....
“是什么风把柳管家吹到这里来啊？”白蛇没有转头，怕眼睛泄漏了自己的惊讶。
“还能是什么风啊，当然是夫人怀孕的喜事了。”
“什么？”白蛇再也顾不上掩饰，惊讶得望着柳晨。自从成亲之后一直住在老宅，久未见面的柳晨仍和第一次见面时没什么两样，态度谦恭却不能让人感到被迎合。“你怎么会知道。”柳晨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微弓着背，并不看白蛇。“柳晨，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小人什么来历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得知夫人怀孕，急招小的来接夫人。”
只要有孩子，爱情没有也无所谓吗？白蛇按住自己的胸口，觉得悲伤一阵一阵袭来“是吗？那你家公子为什么不自己来？”白蛇仍然不肯松口。
“公子他是要来的，被李夫人拦住了，”白蛇哼了一声，“他病了。”病了？白蛇的心没来由地停拍了一下，为什么....会有心痛的感觉？“为什么会生病？我走的时候他还....”
“为什么会生病夫人回去之后不就知道了吗？”恭顺的话却让白蛇觉得刺耳。
“那就走吧。”白蛇站起来。
青峰山本就不是很高，白蛇本走得轻快，可是由于这几日困乏，未及十分的路程白蛇已微微喘气。“本打算让人上山的，可是山路实在崎岖，大队人马多有不便，还望夫人见谅。”柳晨轻轻馋住白蛇，此时的语气倒颇有些歉意。“大队人马？”白蛇明显气息不稳。“夫人，不如让小人背你吧。”柳晨没接话，却说出了句让白蛇大吃一惊的话。“我....多有不便。”“嗯....”柳晨望了白蛇一眼，也没再多话，轻拉一下白蛇已经在他背上了。“柳晨，你胆子很大啊！”怕伤及孩子的白蛇没敢挣扎，冰冷地对柳晨说。“累到了夫人，小的难辞其咎。”柳晨的声音同样冰冷。此后的两人没再说话，陡峭的山路被柳晨走得如履平地，这么崎岖的道路而又负重，柳晨，你到底什么来历。
似乎感到背后探究的目光，柳晨顿了一下，“夫人，为什么还要回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去那个地方？”“夫人是聪明人，那个地方....”白蛇本不想答话，可是柳晨最后一句话却敲进了白蛇心里，即使不是聪明人，也该知道那个地方的气氛越来越不对了，为什么还要回去？
“柳晨，你是敌人吗？”看不到柳晨的表情，白蛇渐渐知道他为什么要背着她了。虽然看不见，可是柳晨的笑声刺耳得在山中回旋，这是映象里柳晨第一次大笑。“夫人如果真是聪明人，不如自己猜猜？”白蛇正欲讲话，身体已经轻轻着地了，柳晨依然微弓着身体，仿佛刚才的对话什么也没发生过，“前面就到了，请夫人移步。”
真的是大队人马，白蛇惊讶地看着山脚约近百的人数，可是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么庞大的人数却没有一丝声音。“咳....夫人来了，整装动身。”柳晨的声音不大，可是所有人马都哗啦站起来，神情肃穆。天色未黑前，青峰山已经淹没在云雾之中，轿子里很暖，白蛇静静摸着座位，眼睛又忍不住酸涩起来。他还记得她怕冷，轿子里放了暖炉；他还记得她不喜欢艳色，轿子是素雅的湖蓝；他还记得她爱犯困，位子上放了枕背。我为什么要回去，是因为孩子吗？还是....白蛇自嘲地摇摇头，不会是的。
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传进白蛇的耳朵，白蛇警觉得掀开帘子，却看见柳晨仰望着夜空，嘴角是温柔的笑容和....似乎是绝望的挣扎。“夜空很美是吗？柳总管。”白蛇甜笑起来，露出马脚了。“是啊，让人忍不住想起很多往事呢。”柳晨脸上表情变幻，一过一瞬就又是标准管家的表情了。“所以飞鸽传书思念故人吗？”白蛇故意加大声音，明知道现在的做法很愚蠢，却忍不住要撕破柳晨脸上公式化的笑容。“夫人，太沉不住气了哦。”柳晨把马骑进了些，“也许，我只是要通知公子你要回去了呢？”“是吗？”白蛇微微一笑，放下了帘子，我不是只会这样而已的
所谓的近乡情怯就是这样吗？经过几个日夜的兼程赶路，早上时人马已经靠近镇江边界。白蛇坐在轿子里越来越不安，该对他说什么？该做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愤怒？是甜蜜还是心酸？还有许惠，法海....这么胡思乱想，一早上就又过去了。咣当一声轿子着陆的声音，白蛇紧张得握紧了双手。“夫人，请下轿。”没有听见轿子有响动，外面的人又问了一句，“夫人请下轿。”
“怕是夫人睡着了，我来看看。”低沉而带着戏谑的声音响起。我哪有！白蛇气恼得伸手欲掀帘子，却没料到外面的手也伸过来，一只白皙冰冷的手和一只温暖宽大的手在轿口相遇，两只手触到对方都顿了一下，最后白蛇的手被很轻很轻得握在了许仙的手。“夫人手心怎么都是汗？是紧张吗？”许仙用力一拉，白蛇便顺力向外跌去，绸缎的帘子顿时在空中翻滚，许仙在一片湖蓝中若隐若显。老是皱着的眉头现在舒展着，嘲弄的笑容被和煦的微笑代替，可是，为什么才五个月，你的眼神会那么疲惫，你的脸色会那么苍白，你的身形会那么消瘦。白蛇想了千千万万个见面的情景，每个画面里的许仙都是俊朗嘻笑的，鼻子一酸，白蛇突然想不顾形象得大哭起来。
“不要哭，拉动了吗？不要哭啊。”许仙像世上的一切男孩般被白蛇的眼泪吓得不知所措，只得把她揽在怀里小声安慰着。没有变，许仙的怀抱没有变，白蛇用手戳戳许仙的脸，笑容像春水般破冰而出，璨若星辰，“相公，我回来了。”许仙呆呆得看着白蛇，终于叹了口气，把白蛇的头按回怀抱，用力抱着，“我知道，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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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