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离婚(1 / 1)
冷暖难得的一夜未眠,躺在床上有些翻来覆去,可动作又没法那么大,担心吵醒为墨。两年来,一直以工作为重心的彼此,每天忙碌,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工作上,他忙他的事业,她做她的新闻,互不相干。即使回到了家里,晚饭后,她看完电视新闻,偶尔也会坐进书房里上网到九点半。而为墨当然比她更繁忙,时常会应酬在外,回来已经多数是凌晨,沾染着酒气。起初,冷暖会等门,傻傻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开着电视机等,提着十二分精神等。后来,渐渐,次数多了,她便也抓住了他应酬回家的大概时间,回家他要做的简要事情,她都记在心底,调了闹钟放在床头,而自己在十点左右就准时上床休息,也不会睡得那么沉,闹钟也就恰好能唤醒她。这样下来,冷暖也能在第二天工作里,没那么疲惫,加之,每天中午冷暖在办公室里会小憩一会儿,醒来便泡杯茉莉花茶,又是精神饱满。
偶尔,在等待为墨回家的时间里,只是偶尔,冷暖会笑笑自己,她就像是他在家里安放的称职秘书。
恐怕两三年前,冷暖自己也不会猜想到自己有着这么贤惠的一面。只是那些时光哪,一去不复返。所以,之瀚的回来也不会带来多大性质的不同。昨晚,为墨问起她,之瀚,是谁?
是谁?
是她小姨的儿子,她的弟,是从小就只爱黏着她的大男孩儿,是...
为墨当然不知道他是谁,本来她平时就不爱提她家的陈年往事,加之,婚宴上,之瀚没有出席,就着柳之瀚在冷家里的地位,本就是无足轻重,没人愿意去触霉头,谈论这个桀骜不驯,忤逆成性的孩子。
小姨是早婚,在休了学被派到工厂里做杂工的时候遇着了之瀚的父亲,柳儒,听这名儿就饱含着一介书生气,可由于家境的原因吧,也早早退了学,进了这工厂。就冷暖以前听着外婆的叙述看来,是之瀚的父亲死死追着小姨不放,拥有鹅蛋脸儿的小姨一直是当地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只不过受了地方的限制,没怎么被外界有钱人家看见,初坠爱河的小姨,刚沾着一点儿爱情蜜汁便迷得神魂颠倒。两人不过多久就牵手形影不离,还没待到冷家两位哥哥的阻拦,便理所当然地单独同居。如今同居看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在那九十年代初,无名无份的同居生活还是超出了当时时代的潮流。
在冷暖看来,小姨从来都是走在她那个年龄段的潮流巅峰,往往冲锋陷阵的,总是被伤得血海粼粼。
力叁其实也是在那时小姨的强烈追求者之一,至于为什么当时小姨没有选到他,冷暖也说不清,这里面自然是另有一番故事。交往时间大概一年多点,小姨和之瀚他爸便扯了结婚证,再过了不久,两人在单位房里借钱买了套,刚搬进房没多久,就传来了喜讯,小姨有了。
在之瀚还窝溺在小姨怀抱的日子,冷暖是没有了多大的记忆,关于他们家的那所大房子,楼层在当时看来有些高,大概十一楼。冷暖只记得有晚,之瀚他爸出差去了,就留小姨和之瀚两人,小姨便叫了冷暖去他们家睡,悄悄告诉了冷暖,其实是她怕,特别是晚上。那晚,大概凌晨两三点左右了,冷暖睡熟了,被小姨摇醒,说让她陪她一起去上洗手间。其实洗手间就在厨房拐角处,离卧室不远,何况又就是套间房,家门都没出,锁得好好的。但,冷暖还是起来了,睁着惺忪的眼,小姨进了洗手间,轻轻掩上门,让冷暖陪她说话。
楼层高了,冷暖突然想看看外面,又是夏天,于是打开窗,风声呼呼地刮着树叶,呜呜飒飒的,甚是有些吓人,就像鬼啕。听得在洗手间里的小姨忙问,泠泠,什么声音?冷暖闻言想笑又笑不出口,说到底,她的心中也是有着害怕,但也自欺欺人似的回,哪有什么声音,我才开了窗,风声摇树叶而已。小姨连忙让她关了窗,还交待句,那你别往远山右处看啊,我马上就好了。
人都这样,有着莫名的好奇心,又多少都有着天生的逆反心态,别人不让干的事儿,偏偏总觉得刺激要去尝试。毫不例外,小时候的冷暖也有,趁着好奇,小心翼翼地右侧脸看远处。有着星星点的火苗在放亮似的,就像是圈在一小方块儿内,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整片山上黑漆漆的,所以就算一点微弱的光,也那么轻易而举地进入冷暖的视线。那点光亮,看得冷暖多少毛骨悚然,那片后山,白天就能瞧见一堆堆坟墓。
之后,冷暖怎么也不愿意再去小姨他们大房睡一晚。后来,小姨也搬出来了,什么也没拿,两手空空,就揣着张离婚证。见着冷暖第一句话便是,“泠泠啊,我终于也不用回去住那恐怖的房了!”
现在,冷暖当然明白了那不过是白磷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