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识(1 / 1)
“阮姐。”
“阮姐,你来了——”
“恩。”
一个个点头,正经地走进办公室,看见早已摆在上面的文件夹,果然是个忙碌的星期一。
阮冷暖事业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了,毕业后先是找到家杂志社做了一段时期,因为那杂志社内部冗乱,就直接跳槽到现在这个报社。要说干的时间,说长也不算太长,若说短也有了那么五年时间,可对于一个普通编辑来说,想在两三年内轻松坐上主编,自然不是那么容易。但,冷暖做到了,在进来这地方,开始只是做个普通通讯员,成天跟着跑外场,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为了饭碗,也得甘之如饴。在跑了通讯员后,又慢慢调到了编辑部,做个编辑部助理,再是文字编辑。而待到某天早上,冷暖还记得,当时她还差点儿会议迟到来着,因为刚新婚,蜜月也没怎么去,尽两人呆在家里,适应新环境,几天后就工作,新家离报社距离不近,她也没考驾照,就暂时搭出租车去上班,出门时东摸西摸,路上途中一耽搁,自然就迟到了。到时抵达,会议恰好刚开始。她自以为的恰好,当会议上,上层决定由她来临时接替倪姐的工作时,她才发现当时的主编——倪姐不在。后来一问,才打听到倪姐出国了。当场在座只差没哗然。就像天上突然掉下的馅饼,当晚报社成员还为她专门弄了个小型的庆功宴,当时连宣布她为接任的上司男人也来了,突如其来的职位让她受宠若惊。
“恭喜啊,冷暖,”刚准备碰杯,小意突然缩了缩杯子,马上换口道,“不对不对,该改口叫阮姐了,以后还承蒙您多照顾啊——”
“谢谢,不过不用,小意,还是喊我冷暖便成。”
“不该呀,阮姐,这样吧,该有的规矩不能破,咱们在正规场合就喊您阮姐,私下咱们就呼名,如何?”
小意扬扬眉,喝下那酒,一滴不剩。
“小阮啊,之前你是不太经常说话吧?”上司舔着肚皮,站起身来,欲和冷暖碰杯,“要不我怎么会认不出呢?原来沉默是金哪。”
“哪有的话,梁总,是我才疏学浅,搭不上话而已。”冷暖跟着客套,不冷不热地。
“那肯定是梁总我太不懂体恤下属了啊,这杯,就当是我自罚,自罚如何?”
还未待冷暖开口,早一杯落入大口之中,那肚皮怕就是这么出来的吧。
“那,小阮,以后还靠你多多在简总那儿美言两句啊!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单位嘛——”
“简总”俩字,冷暖才算想明白了,若无其事地瞥视圆桌的四周,大伙早都了然于心,只是心照不宣罢了,那这场戏也演得挺逼真。在回家路上,蹬着高跟儿,走了会儿脚踝就痛了,到底是日子开始过得奢侈了,连脚都开始自然晓得享受。
也不怪女人贪心呵,冷暖走在夜路上,边走边回想着几年前,和小姨一起在外打工的朋友,一小小姨差不多十岁,同样离婚的女人,在KTV里抓着她的手,她当时是有些喝高了,迷迷糊糊,而又郑重其事地告诫她,女人哪!这辈子,不管事业多顺利,多成功,婚姻破灭了,没了完整家庭,都不算是成功女人!
那她现在算是成功女人了么?冷暖脱下大衣搭在软椅背上,拉开页窗,外面灰蒙蒙一片,楼下车水马龙,头靠在玻璃窗上,片刻地半清醒半浑浊地思索,她嫁给了一个能够给予她不愁吃穿,甚至还能奢侈下的男人,而自己也同幸拥有了份按理应该要再爬个两三年才能抵达的工作职位,目前没有孩子,和丈夫的关系算是融洽,父母家人都还健康,那她算是个成功女人了么?
“砰砰——”
“请进。”
“阮姐,这是今天刚拿到的新闻稿,请你过目下——”
“恩。好,你放那儿,我马上看。”
冷暖微笑面着小意,在刚开始进来时,还承蒙了她照顾,否则可能她连咖啡加不加糖的问题都容易搞混,记性不好呵。“那阮姐,我先出去忙了——”
像逃瘟疫似的。冷暖只得点头,见着人影快消失在门口,突然想起,“小意——”
“啊?!”身子像是打了个趔趄,满副惊颤地回头,“是,阮姐——”
“喔,呵呵,今早没吃早餐?你脸色有点儿苍白——”话题一转,见着小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脸颊,难不成还是粉抹多了?玩笑。“那个摄影师跟上去采访了吗?你给确认下,然后你就抓个紧去把早餐吃了吧——”
“哦,哦好的,那我马上去确认——”
“恩。”冷暖拿出自己黑色保温杯,还是两三年没结婚前之瀚送的了,自从结婚后,咳。
走出去先是自己泡了杯茶,再坐进来,便投入到无尽工作中。
又是有了关于简氏集团的消息。冷暖手指碰了碰眼镜,顺手顶住额头抵在桌上,这是刚传来的数据报告,显示今年快跨年了,简氏主营饭店盈利比上年增加了百分之十五左右,主要增破口大概来源于简氏集团着重于对外地旅游区饭店延伸开发的市场占据优势,抢先占据了那些正在日益红火的旅游地带,这是算下来简氏自从一年前就开始打出的大胆创新开拓市场的结果,至今一年多里,取得了不小的成绩。看来这位饭店新宠——简为墨总经理着实拥有着真知灼见,别出一格的谋略,若回顾一两年前的简氏集团内部人员调动,裁员,在当时看似被受到不少股东强烈反对的举措,如今算来,若不是这么精简,简氏恐怕也难那么轻松上阵,抢占商机,步步为赢。
原来结婚那时候,他在忙着整顿内层,也难怪蜜月他那么累,在家呆着都觉得惬意万分。冷暖其实并不是很了解他的一举一动,她很少过问他的行踪,也没打电话查人的习惯,她只知道他是简氏集团的总经理,简氏集团,是从他祖父那辈传下来的,算是个家族产业了,而他是他家这辈的独生子,自然由他挑起重担。可了解饭店这行情的人知道,在他接管饭店之前,这简氏集团也就在饭店上零散地设了几个点,规模不大,管理模式这些理所当然也就没那么完善,运行机制也就不那么通畅。还是在之前谈恋爱时,她是在他忙里偷闲时听说他主要是经营的家大型酒店,当然还有些其他附属服务行业。随意问了问他的公司,他也就相应的简单回了回她的问题,她想,若换个人问,也是一样,这太好敷衍,何况,他根本是个不屑敷衍人的人。冷暖骨子里不知从什么时候便被埋下了这样的话,像是成了亘古不变的真理。在自己男人面前,也就别太多去追问他的事业,等他回家了,给他温暖。
突然说起来,她还差不多忘了他当时是怎么求婚的了。他们的相识倒是有点儿凑巧。那次姐还是单身,是从C城回来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地点刚好就选在了简氏酒店。当时姐还没和现在的老公相识,是去做她朋友的伴娘,当时人手有点调不过来,就让冷暖也过去帮把手,冷暖当时刚毕业没多久新上岗,不忙,也便去了。姐打她电话那会儿,她正在街上试淡蓝色裙子,是条连衣裙,但整体设计比较独特,领口上面是绑式的,直接套在脖颈上,后背露出三分之一,冷暖绑了个X线在瘦瘦后背。裙子料子她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只是摸起来很柔软,表面有纱,内层又有棉,穿起来也凉快,最主要这裙子其实拉开就是一块大料子,是设计师专门弄成这种直接全绑式的,裙摆不短也不长,刚好打在膝盖那截,左胸别了个胭红的胸花,便蹬着两高跟儿去了。车上,也随意弄了下头发,到了当场,烈日高照,长发就那么乖顺地两绺各打胸前。接过姐的活儿,站在酒店底楼门口处,端个圆盘,里面盛着瓜子儿,喜糖什么的,面带微笑,跟来人指路。
本来是没有什么新奇的,只是太阳照得冷暖有些头晕,随从站在门口的一男两女各是一女的鲜艳的大红,一女蛋黄,但上面镶嵌着晶莹钻片儿,一男是黑,那太阳光对准其中两人的后背,照射在那银白钻片儿,强光直接打进冷暖的眼里,逼得她睁不了眼,偏偏人是越来越多,堵在门口不进也不出,磕茶似的。这下,本来是急急忙忙赶过来的冷暖觉得更热了,这滞留的热气,散发不出去,只差没让她窒息。热,只得让她单手出来抚弄裙子。这边儿扯扯透风,那边拉拉,还是觉得热。只管自己找个让腿凉快的方式,冷暖也完全忘了这裙的造型。
好不容易等着开宴,她也终于解放,被喊着上去吃午饭,正往上走着,冷暖热得只差没冒烟,一心想的只管是空调,降温。走上楼,姐又塞了些什么东西让她暂时拿着,她便站在一边儿拿着没动。又过一会儿音乐响起了,主持人在台上了,全场热闹,掌声非凡,她两手都占着,没法鼓掌。眼看着姐都跟着新娘走出去了,突然又回过头喊她一起出去,喷彩带。冷暖一愣,忙不迭地跟出去,跟在后面又是一手喷,一手洒,就这么走了几步,才又跟了个人上来,接过彩带,站在她右手边,送上台去了两人才退下。退下来冷暖便获释似的冲旁边男人舒心一笑。心想,结个婚有够累的。
“呵——你的裙子商标还没扯下来——”
冷暖顺着男人眼神看过去,果然,赫然地一张大牌子,上面标着价格,RMB¥598?
丢脸。恰好那牌子在肩头后方一点儿,有些窘。
“我来,好吗?”
冷暖只感到背部一阵一阵的挠痒样,慢慢晕红。
“谢谢。”
“小事,不过还有,这个——”
怎么?
懊!!她今天怎么了?看着右侧这裙子这边儿露出了大腿,还在直接沿上,绑带没掉,只是散了,刚好交叉遮住了内裤边缘,羞。
真想回家把这裙子丢进衣橱最里层,最好别让她再看见。
“去洗手间弄,跟我来——”
“噢。”
等她在里面折腾了会儿,也算准时间,没哪位女人愿意再在看见的人面前糗。可推门她出来,吓了一跳。
“换好了?”
“恩。谢谢你。”
“恩。你叫什么?”
“阮冷——暖。”冷暖几分羞赧地笑。
“冷暖?”
“恩。寒冷的冷,暖和的暖。”
“挺独特的名。”
“谢谢。”
“你是——?”
“噢,我是伴娘的妹妹,那位,穿白色礼服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