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身份(1 / 1)
周海平一家正在享用皇上赏赐的御膳,可是气氛却有些古怪,杜氏满面忧愁,欲说还拒;周充容见母亲如此,不知道该怎么办;周海平却是看不过杜氏的样,几欲出言呵斥,却又碍于规矩只得咽下。
“娘娘,御膳房的人越来越会巴结差事!”赵三多早就发现了气氛不对劲,借着上菜的功夫,扯着笑容打起哈哈,说着还不忘递眼神给恩荷。
“是啊!”恩荷帮周充容卷起衣袖净手道:“这都是娘娘爱吃的!”自打太医说过娘娘腹中的胎儿是男胎,宫里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本来满脸不悦的周海平终于缓和了自己的表情,女儿有了龙嗣,自己以后可是官运亨通,这以后几十年的福气都在这个小生命的身上了。
正在这时候,龙睿玄身边的王玉领着人走了进来,王玉忙止住周充容起身,笑说:“皇上有旨,娘娘免跪!特赐菜一碗!”周充容谢了恩,命人赏他。王玉也不推辞,随手塞进怀中,“那就谢娘娘的赏赐!这是河南的名菜桶子鸡。开封知府上京觐见献的,皇上命赏给周大人跟娘娘的!”
周海平忙跪下谢恩道:“这是皇上的恩典,臣等自当鞠躬尽瘁,以报皇上!”
王玉虚手托起周海平道:“大人的话,奴婢自会上复皇上。奴婢也不多待。娘娘跟大人快些用吧!”
周充容点点头,拾起筷子道:“父亲大人,请用!看看着菜做的可地道?”说着还亲自夹起一筷子递了过去。
周海平忙起身接过,细细地品味,摇摇头:“还好!不过比起以前吃过的那还是要差了许多!”周充容笑着点点头道:“女儿也是这么看。”
“哦?娘娘吃过?”这王玉又冒了出来,到把周充容吓住了。她强笑道:“王公公怎么又回来了?”
王玉微微欠身道:“奴婢差点传皇后娘娘的旨意。说是上次娘娘敬的胭脂很好,想让夫人用膳后过去!”周充容笑着应承。
可王玉却不急着走,仍问:“娘娘跟大人都说着菜做的不地道,奴婢斗胆问声,娘娘是不是吃过?”
王玉的无理没人敢说什么,谁叫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呢?周海平父女倒没开口,杜氏站起身道:“妾身是河南人!”
没想到王玉却是一脸的惊喜,“夫人也是河南人?奴婢是开封人!”这却是一口的河南方言,杜氏却没想到会这样,喃喃道:“妾身荥阳人!”
“原来是这样!难怪夫人的胭脂做的如此好!荥阳的‘玉堂金燕’可是天下闻名!”王玉的惊喜更大,但同时他也发现周海平的面上有些不悦。
王玉连忙收口,拱手告辞。这里周家三人都没心志去吃,命人撤下。“你慌什么?”周海平对自己这个小妾的举止很是不满。老话还是对,这种女人哪上的了台面。
没外人在场,杜氏也不顾自家老爷的呵斥,慌慌张张的直握手,自言道:“怎么办?我看到福清了,他好象认出我来。怎么办?”
周海平不在乎地道:“你说谁?”
杜氏快步走到他跟前,快速的道:“福清,苏老太爷跟前的福清!”她急着等夫君拿主意,这怎么好?这下周海平乱了,他狠狠地盯着杜氏:“他?当年苏家的人不都死了吗?就算他活着,他怎么可能在这?”
“是他!”杜氏焦急地道:“他问我夫家是不是姓黄!”周海平怒道:“你乱什么?”他虽在吼杜氏,但自己内心也开始乱了,早上他记得跟在皇上身边的两个人看到自己的吃惊样!他当然也记得那是原来开封知府董予清。可他不是被罢官还乡了,怎么会出现呢?
“我就说了!让你不要贪那钱!现在怎么办?”杜氏突然哭出声来。周充容虽然不明白,但她知道当年父亲突然将自己一家的姓氏改了,还换了地方。
杜氏的哭声到没有把周海平的思绪打混,他连忙向女儿请辞,他一定要干掉那个老头。却不想一开门就碰见王玉带着人等在外头。周海平尴尬地笑道:“公公怎么还在这?”
王玉冷笑一声:“咱家在等大人您呢!”这里头的杜氏跟周充容都吃了一惊,那不是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
周海平忙走上前,虚握王玉的手,一边掏出银票悄悄塞了过去,“还请公公……”可王玉却不领情,手一摆木着脸道:“咱家奉旨前来,着周充容家人前去凤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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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内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周充容自然是有凳子坐,而周海平夫妇却是站在一旁。皇后却不开口,看来是在等皇上。
“皇后有什么事,叫朕来?”龙睿玄的心情不错,他环视着早就过来的一群大臣,有些不解。
韩雅娴没有说话,这件事她不清楚,只是哥哥请自己帮忙也就应承下了,这案子是韩辙打的头,也自然是他开口:“是!皇后娘娘请皇上过来,是为了了清一件案子!”
龙睿玄呷了口茶,示意韩辙说下去。“这案子是科场中发现的那张卷子开始,臣奉旨与刘大人去了汜水,在寻找当年旧档中,发现一个‘玉堂金燕’的失火案,换了两任知府,一任知县,此事臣已上表。”龙睿玄点头表示知道。
“逸王将当年的人事调到开封,罗大人出的计策,肖大人将他们当年的疑点也说了,臣等开棺后,也发现了死者孟信脑部有一铁钉。臣敢问周大人,当年为何要草草结案?”
周海平的脸色不佳,但他仍旧微笑道:“国舅这话问的奇怪,臣怎么知道?”
董予清抢身上前指责道:“黄大人,好记性!”
“哼!”这个令人厌烦地声音是跪在一边的疯老头发出的,“呵呵!黄大人连祖宗都变了吗?”
黄道潭真是没话可说,他惹不了别人,可是这个老头他却不怕:“你是谁?谁准你插嘴的?”
疯老头却不怕,他呵呵一笑:“黄大人跟夫人都是贵人健忘啊!当年在荥阳的时候,我们可是打了不少交道的!”
龙睿玄跟韩雅娴却是茫然地看着一切,“黄道潭!”罗思温拨开挡在他跟前的刘汝林脱口而出。
一声黄道潭让殿内的人吃惊异常。周海平面如死灰,而杜氏跟她的女儿周充容则是惨白的相互扶持。
“十年前,被人谋害而死的荥阳县令黄道潭?没想到却是个将自己改名换姓了。难怪我一直找不到任何消息!”
龙睿玄在听了这话后则是明白了,可是皇后并不清楚这个案子,她怎么会叫自己过来呢?询问的眼光转向了韩雅娴,吃惊的表情很快收了回来。
韩雅娴点了点头:“御膳房的人提过,周充容的口味变的厉害,吃起了河南的口味!臣妾当时并没有任何的怀疑。只是哥哥请我将罗大人敬上的桶子鸡拿给周充容一家。”
“是!”一直站在皇后身边的王玉开了口,龙睿玄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身边的太监怎么也插了一脚。“皇后娘娘知道奴婢是河南人,所以请奴婢……”
难怪如此,皇后从不找自己身边的人,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说说怎么就认为周大人就是当年的那个黄道潭?”
“周充容说杜夫人的河南菜可比御膳房的还地道!这话大家都是亲耳听到的!”
周海平气愤的说:“那你也不能说我就是黄道潭!”
罗思温不紧不慢,刑讯是自己的特长,跟这种人他玩的起。“一个从没有去河南吃过菜的人,怎么就吃一个娘家是河南人做的菜,就否定一切?再者,就是周充容娘娘的口味!要知道就算令夫人是河南人,她也就是个小妾,怎么可能让自己女儿常吃河南菜?要知道人的口味可是从小就养成的。”
“你…你们认错…”杜氏害怕的慌忙解释。
罗思温好笑的看着这个妇人:“杜夫人进宫来时的存档中还记了当日的东西,而周充容吃过的东西,御膳房也有记载。要翻翻给您看吗?”周海平慌了,这个女人!
疯老头却是有比罗思温更有把握的证据,“苏家的‘玉堂金燕’就是铁证!皇后娘娘说夫人的胭脂做的好,老奴当时家发现,这制作其实跟苏家的很像,孟信跟卢富是苏家学的最好的学徒,因为没有秘方,怎么可能做到这步?除非是……”
“除非是苏家主人最亲近的人!”
“罗大人的话没错!”疯老头十分感激这个帮了自己的大人,“苏家胭脂在制作的最后是交由自己人研制的,从老太爷到少爷才会知道具体要放什么!夫人的胭脂少了两步,所以才有香气,却在色泽以及手感上差了些!”
罗思温接过话一字一句的道:“这香味一直是苏夫人亲自调制的,身为他的侍女的你就不难学会这个!”
周海平满不在乎地道:“各位大人,不要总是这个那个,请拿出让臣信服的凭据!”
这句好还真是震住了旁人,这时候韩辙却拿着份东西走上前来。“黄大人,你大腿内侧的那块印记要怎么说?这笔迹又要怎么说?卢富可是一眼就把大人你认出来了!为什么杜氏的女儿成为了后宫,可在家一直要受到正室的欺负?令夫人常骂你数典忘祖,你却没办法还口,也就是因为这吧?”
这话没激到周海平,可是杜氏身子一软:“是,老爷贪图苏家的秘方,威逼利诱,可是苏老太爷没不愿意,便……”
“你说什么呢?”周海平上前捂住杜氏的嘴巴,恶狠狠地道。可是已经晚了!事情却没有这么快的结束。
“我一直都在找害暾儿的那个人,一个懂药理的人在后宫真是不容易找。可是周充容你却是不得不让我怀疑!”韩雅娴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冷冷到眼光射向了周充容。
周充容吃惊地望着皇后,今天是怎么了?
“很疑惑吗?那天的玫瑰宴上,我问你为什么不染指甲,你回答了什么?不记得了?”别人不记得,可是龙睿玄却记得当是周充容说‘凤仙花对胎儿不好!’
“我很奇怪,是什么人能够让我最后查不出人来!直到后来听说你在暾儿出痘时晕了过去,被诊出喜脉!当时服侍你的宫女中就有菊英吧!这事,已经有人能证实!”
可是周充容没有说话,而她身边的宫女恩荷却忍不住了,她不顾一切地挺上前:“皇后娘娘!我家娘娘只不过是怀了龙子,你用的这样赶尽杀绝吗?”
此话一出让所有的人更是吃惊,早就有宫女上来推她出去,恩荷不断的挣扎,越说越大声:“难道奴婢说错了?前面的童氏,还有彭美人,皇后娘娘不是都把她们赶走了吗?皇后娘娘认为这样就能保住嫡皇子的皇位吗?你是妒忌别人能生出健康的孩子!怕别人抢了你的后位!”
可是雅娴并没有生气,她挥手让宫女放开她,“皇后娘娘,您这样就不怕遭天谴。全降罪到嫡皇子身上吗?我家娘娘哪里向嫡皇子下毒了?”
“是啊!我是嫉妒别人生下的孩子都是健康的!”雅娴枯涩的笑了,眼泪迅速流了出来,“还要我说明吗?”雅娴将一盒胭脂摔了去,“看看,这是你家娘娘敬上的!还有这个!这是那个菊英疯了后,一直抓在手中的胭脂,是不是你家娘娘做的?”
恩荷吃惊地看着胭脂,她当然知道,那是自己在一旁协助的。她不肯相信皇后的话,要害娘娘和自家的皇子,当然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是陷害!”
雅娴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在我见了蔡宫女后我就不这么想了!你以为蔡宫女是故意刁难你家娘娘的?错!这是宫内一直传下的规矩,本宫也是这么过来的。为什么你家娘娘不反对?”
“你家娘娘的性子好!我也知道!可是最重要的是她自己也明白这么做也是最好的!我说的对不对周充容?”这最后一句话是对周充容说的。
周充容惊恐的摇头,今天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她反应不过来,“那胭脂不是我做的!”她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雅娴没打算就这么放弃:“不是你?那你为什么要说那是你做的?”
周充容像是想起了什么,大叫道:“是她!是她给我的!”她不顾自己的身子,冲到雅娴的跟前,“是她!是她告诉我,要在宫中活下去,就必须靠皇后的庇护,是她!”
“她是谁?”雅娴随着周充容的思路逼问下去,是谁要害自己的孩子?可是周充容却没有吐露半字,而是木木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