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番外二）（1 / 1）
这天，陆丹青、沈茜她们事前约好，来王开家串门子。江淼正好放假，沈茜就拖家带口地全捎上。陆丹青也携顾成阳和顾怀顾念前往。
三家聚首，欢乐融融。再加上几个孩子咋咋呼呼，你一句我一嘴的，热闹极了。
叶常青一大早就去农贸市场买好了菜，王开全程陪同，大包小包地拎回来，这倒让叶常青省了不少事。她一个人在厨房准备饭菜，王开在客厅陪男人说话，不是政治军事，就是经济民生的，陆丹青插不上话，觉得没劲，索性进厨房帮叶常青的忙。沈茜是个对家务一窍不通的主，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进厨房添乱，免得越帮越忙。
一大桌子的菜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出来的，一干人纯聊天也无趣，趁这个空挡，王开摆了桌子，吆喝大家砌长城。沈茜当然积极响应，同王开认识多年，在麻将场上也是作战多年的战友，顾成阳没意见，也加入他们的行列。江淼在支队纪律严明，很少碰这个，无奈三缺一，麻将搭子少一个，他唯有凑人数，加入战局。
开局不久，王开率先糊了一把，得瑟的一点都不分谁是客谁是主。几轮下来，王开风头鼎盛，赢了不少，沈茜和顾成阳也时有赢算，就江淼实在不善于这块，输得大好河山一败涂地。
王开嬉皮笑脸，嘴上跑火车：“老江，你也有不行的时候。”
江淼笑笑，黑脸上没有半点不快，好似输也输得光明磊落，心服口服，丝毫不觉得丢脸。
沈茜是个护短的脾气，哪有看着自家老公被数落不帮衬一把的道理。她没好气地踢了王开一脚：“得意什么，这叫术业有专攻，你要真有本事跟着咱家江淼去救火。瞧瞧人家老顾，多厚道。”
王开举手投降：“得，你们夫妻档强强联合行了吧！”
沈茜一笑，开玩笑地讲：“王开，今儿个我们是客人，你好意思独赢我家的钱。我算是寻思明白了，这哪是上门做客，这是上门送钱啊。”
王开一副当仁不让的样子：“你才明白啊！”实在是欠扁。
江淼倒是不放在心上，他也算是舍命陪妻，沈茜开心就好。安抚性地拍了拍沈茜气呼呼的脸，沈茜立马就淡定了。
这些人里头，顾成阳最年长。他一直安安静静地理着牌，含蓄地笑看王开和沈茜相互挤兑，喝了一口茶，掷了骰子，才道：“继续。”
在客厅另一边的孩子们把大人的对话一一听进耳里。顾怀人小鬼大地对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的江旭说：“你爸最没用，输得最多了。”
三岁的江旭，还是个小毛头，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反正大家看他小嘴一嘟，眼珠子转啊转，随后一骨碌爬下沙发，走路跟个火箭头似的，一下子冲到王开腿边。正说“碰”的王开小小吃了一惊，他扶正他，亲和地说：“乖，找哥哥玩去。”
江旭只管盯着王开胸前用烟盒压着的一打纸钞看，还踮起小脚伸手往桌子上够那打钱。王开“哦”一声，明白了，从中抽了一张五十的给他，江旭毫不手软地抓在手里，眼睛黑葡萄似的发着光，仍旧盯着王开的钱不放，嘴里含糊不清地嚷着：“红红，我要红红。”王开理解过来，没有犹豫，又大方地抽了一张一百的给他。江旭照旧抓在手里，仰头大眼睛汪汪地看着他，王开想也没想，又抽了一张一百的。这下江旭满意了，不缠着他，转向顾成阳。顾成阳二话不说，拿了三张红的给他，江旭赏了个大大的笑脸，乐颠颠地满意而归。
王开愣了愣，回过味来。哈哈大笑，看样子很畅快。他笑道：“老江，还是你家的小子最聪明。”
江淼不太在意地浅笑，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为人父的喜悦：“这孩子，像他妈妈。”
沈茜倍儿高兴，看了江淼一眼，头微微一昂：“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惹得江淼都忍俊不禁起来。
顾怀和顾念见江旭去了一趟，拿了红红绿绿的票子回来，秉着不肯吃亏的认知，也跑去讨了彩钱。不管输赢，大家长大方的把钱发给他们，又不是真图这几个钱，不过是乐呵乐呵，高兴高兴，气氛最重要不是。
叶常青进厨房前吩咐彬彬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彬彬觉得自个算是大孩子了，要起带头作用，不屑跟着他们瞎闹起哄，于是就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心里面还是痒痒的，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顾怀顾念拿了钱回来，小孩子心性，盘腿坐在沙发上比谁钱多。江旭小朋友早就安耽了，拿着零食砸吧砸吧往嘴里塞。顾怀也是个有想法的孩子，他坐到江旭身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十块二十的纸币，加起来刚好六十块钱。他脑袋里转了个弯，很纯良地分析：“江旭，我跟你换钱怎么样，你看我这里有四张，换你手上的一张，好不好？很合算的，四张换一张。”
江旭把零食放到一边，眨巴几下眼睛，口齿忒清楚地说：“换换。”
顾怀不疑有他，把钱交了过去，江旭小朋友从衣服大大的前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张五十和一百的，转手把五十的塞到顾怀手里，赶紧又把从顾怀那里换来的六十块钱塞进前袋里。
顾怀小眉头一皱，力争同他讲道理：“江旭，哥哥的意思是换你那张红的，你换一张。”
江旭往后一缩，下手极快地捂住口袋，铿锵有力地吐出两字：“不换！”口水随着话语喷出，溅了顾怀一脸。
顾怀那个生气啊，本来想占他的便宜，没想到反叫他占了便宜。他哪肯善罢甘休，上前就要把自己的钱拿回来，他不换了。在江旭有限的认知里，进了他口袋的钱就是他的，不还。眼看着两人要争执起来，彬彬连忙劝阻：“顾怀，你是哥哥，要让着江旭。”
顾怀气呼呼地嘟着脸，愤愤地走到一边，一屁股坐进沙发，不言不语，心里想算了，他就大气点，爸爸说了男孩子心胸要宽旷。他其实气的不是为那点钱，只是觉得自己还不是江旭那小子的对手，丢了面子。哼，不是要让着弟弟么，他小脑瓜子里想以后等他娶媳妇生了孩子，就比江旭辈分小了，到时江旭就得让着他的孩子，吃亏的该是江旭了。这样想着，他心里好受多了。
江旭小朋友没事人一样，接着拿起零食吃，殊不知他把顾怀气得够呛，都想好以后怎么把仇报回来。从这点可以看出，江旭小朋友从小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别人计算从他那儿讨着好，难啊。
顾念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她认为彬彬帮着江旭，不帮她哥哥。她气嘟嘟地上前责问，眼睛都红了：“彬彬哥哥，你为什么帮江旭啊？”
彬彬大男人样地皱眉，挥挥手：“我哪有，你就不要掺和了，乖乖坐一边看电视去。”
顾念在家备受宠爱，家里人谁不是围着她转。小女孩心思敏感，感觉彬彬赶她，是不想和她说话，她委屈地喊：“我在我们家一直是中心，在你们家也得以我为中心。”
彬彬不以为意地回道：“那我在我们家也一直是中心。”
顾念仰着头：“可我这中心比你那中心重要。”
彬彬问：“为什么？”
顾念回答得郑重其事：“因为我是千金，你只是个小子，你当然没我重要。”
彬彬把头扭到一边，没话了，生着闷气。
这时，叶常青出来叫大家洗手好吃饭了，陆丹青进进出出帮着把菜摆上桌。王开他们停了手里的活动，招呼孩子过去。彬彬没有兴致地走在最后面，顾念是女孩子，又是妹妹，他想自己不能跟她发脾气，心里总归有点不舒服。王开注意到他，把他叫到一边，给了他几张钞票，“拿着，别给你妈知道。”叶常青担心孩子大了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平常在零花钱上管得严。
彬彬接过，心情好了些，“谢谢爸爸。”王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笑着去洗手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沈茜不好意思干看着，同陆丹青一起帮着叶常青收拾残局，主动揽了洗碗的活。叶常青过意不去，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沈茜坚持，叶常青也只好随她去了。
大家坐下来边喝茶，边谈天。看时间差不多了，沈茜他们一席人告辞离开。
叶常青从早上起，没怎么歇过。送走他们后，摊在沙发里休息。王开不声不响地捧了洗脚水出来，蹲下来抬她的脚。叶常青挣扎着直起身，拦他：“我自己来。”
王开不允：“你坐着就行。”
叶常青“哎”了声，由着他伺候。
“烫不烫脚？”他问。
“刚好。”
“泡下脚等下好睡。”
“恩。”
“累了吧？”
“还行。”
“明早不用特地起来给我做早饭，你应该多睡会儿。”
“好……”
其实，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顾成阳车开到半路，突然停下来。后座的顾怀顾念头靠着头，睡着了。陆丹青想下车拿后备箱时常预备着的薄毯出来给他们盖上。顾成阳拉住她：“我去吧。”说着开门出去，拿了毯子打开后车门给兄妹两盖好。他回身，弯下腰，轻轻扣车窗门。陆丹青俯身按下，他看着她讲：“我去去就来。”
陆丹青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干什么，就见他快速走向对面的食府，外人只要仔细看，可以察觉他的左脚有些跛。霎时，陆丹青的心异常柔软，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身影，看他推开食府的门进去，这个时候店里没几个用餐的人，他在收银台点了餐，好像跟服务员说了几句话，然后耐心地等在一边，好一会儿，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外带食盒，礼貌地说了再见。
陆丹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直直朝她走来，包括他每一个走路的动作，脸上沉稳平静的表情。他拉开门坐进来，打开食盒的盖子，热乎乎地感觉瞬间弥漫在车厢里。“见你晚上就顾着俩孩子了，自己反倒没怎么吃。”他语气当中有些轻微的责备，拿起勺子给她，“都要给我吃完。”
陆丹青很少看他如此霸道的说辞，“噗嗤”一声笑出来，顾及到后座睡着的孩子，忍了忍，把到嘴边的笑声憋回去。她接过勺子，想要把食盒也拿自己手上。顾成阳摇了摇头，“烫手，我给你拿着。”
就这样，陆丹青一勺一勺地吃着，顾成阳不厌其烦地把食盒稳当地杵在她方便舀到的位置，看着她，间接提醒她慢些吃，问她粥的味道好不好。陆丹青吃的心满意足，知道他定是特意交代服务员不要放香菜，粥里只零星点缀了少许的葱粒，味道很香纯。她舀了一勺送到他嘴边，他笑着摇摇头，她固执地用眼神坚持着，他无奈一笑，张嘴。
见他吃下，她高兴，戏谑地说：“啰嗦，叫粥给你堵上。”
他凑近，真假难辨地安罪名：“怎么，嫌我啰嗦就是嫌我老了。”
她顺着应下：“是啊，老男人了。”发现他的眉毛不可察觉地微微一跳，脸上倒是看不出半点受创，她咧开嘴，无声地笑得欢畅，看着他已经开始躲避的眼睛，正色地承认：“可是我只爱我家的老男人，怎么办呢？”
下一秒，被叫做老男人的某人居然悸动地不敢看她，对着车窗，依旧抿着嘴笑得自控，眼睛里却是星光点点，溢满了说不清的情绪，只比外面的月亮更要明媚。
谁又能说他们不幸福呢！
回到家后，江淼先哄孩子去睡了。沈茜见没她什么事，就拿了衣服先去洗澡。吹干头发出来，找不到江淼的人，径直去书房找他。
他果然在书房，人正上网呢，发觉她进来跟做贼似的立马最小化了正在看的窗口。沈茜就诧异了，平常人回来，八竿子都不会碰一回电脑，还嫌上网无聊没事做，喜欢翻他那些个军事杂志，对她上网至深夜也是意见颇多。今儿个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肯定有问题。沈茜不免联想到前些日子发生在台里一个小姑娘身上的事。小姑娘刚大学毕业，经人介绍认识了某部队的一个排长，小伙子年纪轻轻，大有前途。有一次小姑娘无意当中发现他居然在网上同时与多个人交往，Q Q里全是年轻小姑娘，聊得话也暧昧至极。小姑娘哪能受得了，当场逼问，小伙子支支吾吾半天，解释只是跟她们瞎聊聊，打发时间。小姑娘却不这么认为，瞎聊聊会爱啊爱的，她认定了小伙子是上网钓人女孩子，一气之下分了手，还说以后再也不找当兵的了，太花，太滑头。
沈茜听后，当然是不能苟同的。自家老公就是军人，标准的模范丈夫，虽然不能经常回家，她对他是放一百二十个心。不过照刚才江淼的举动，她顿时开始草木皆兵了，心里的警觉性也高了，江淼莫不要一把年纪了还真在网上钓人小姑娘。她冲过去，阴阳怪气地问：“四个水的，上网干吗呢？”
江淼面上有些不自然：“没干嘛，正要关机呢。你要上就给你上。”
沈茜内心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狐疑地“哼”了声，蛮横地夺过鼠标点开了江淼最小化的窗口，江淼想遮掩都不行。不过她的脸上并不是抓了个现着的趾高气扬，反而是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收场好。
江淼把位子让给她，站起来虎下脸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透。
沈茜暗暗骂了自己几句，对着他打哈哈，打算就这么过去。
江淼只管盯着她，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倒出一句：“一个水的，我就这么让你不信任。”
沈茜自知冲动了，没搞清楚情况就乱发飙，她怎么也没想到江淼只是在网上练习打麻将。沈茜有所不知的是，江淼直觉认为自己应该把麻将学精了，以后就能陪她解闷，也不至于在她朋友面前输得太难看，倒是里子面子都能有，即便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对会搓麻将这事并不以为然，并不是会搓麻将就证明什么，他只是为了迎合她的生活。所以在沈茜进来的时候最小化了窗口，他的本意只想默默做好这件事，甚至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沈茜尽管觉得是自己不对，但谁叫江淼造成会使她怀疑的表象，在网上打麻将就打麻将，何必藏着捻着。还有他那么质问她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上升到信任的高度了。这样想，她的底气就足了，嘴也硬起来：“你看到我进来，鬼鬼祟祟地就把窗口给最小化了，想让我不多想都难。我还以为你上Q Q怎么怎么样呢。”
江淼一听就来气了，稍微放高音量道：“你以为什么，你何时见我上过那破玩意儿，给我把态度放端正了，还强词夺理。”
话落，静悄悄的，两人大眼瞪小眼，沈茜愣愣地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他竟然吼她，就为这么点小事冲她发脾气！沈茜的鼻子忽然就酸涩起来，声音也低了，用叫江淼内疚失言的表情说：“四个水的，你朝我凶，你多久没这样对我说话大声了啊。你都说说自己多长时间没回家了，一回来就冲我喊，你还有理了你！”说着一派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江淼是半点气也没了，心里无奈地叹息一声，低身安慰她，搂过她说好话。沈茜不肯理他，做做样子稍稍挣了挣，没几下就安安分分靠他怀里了。江淼一门心思放在道歉上，压根没看到她计谋得逞一脸狡黠的笑。
两人躺床上了，沈茜个人仿佛脑子搭牢，还不死心地问：“四个水的，你真没在支队上网聊个啥的？”
江淼闭着眼睛拒绝回答她这个无聊至极的问题。要是周秉才，铁定骂他嘴笨，不懂女人无理取闹的时候是需要哄的，顺着来，他随便说两句对付过去不就得了。
沈茜得不到答案哪肯罢休，一直闹腾，江淼直起身，用手倚着，道：“我有那时间，还不如回家多陪陪你。”
一句话就叫沈茜消停了。正预备满意地睡过去，换江淼不放过她，动作利索地压上来，发动总攻，意图很明显，就是把她就地正法。她沈茜也得有认栽的时候。
这一夜，王开和叶常青，顾成阳与陆丹青，还有江淼同沈茜，在各自的家里演绎着各自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