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1 / 1）

一辆半旧不新的桑塔纳警车一个急刹车后，稳当地停在了云曙区治安派出所内侧的停车场。

王开利索地挂挡熄火，然后一头仰倒在座椅上，疲惫呼出一口热气，闭目养神。

不大一会儿，只听“笃笃笃”三下，车门被人敲响。王开警戒地睁开双眼，犀利锃亮，要是犯罪嫌疑人在前，定是原形毕露。他调整一下呼吸，摇下车玻璃窗，投去疑问的目光。

“王队，您要不要紧？还是上医院检查一下。”来人是所里的办案能手，民警小冯。

王开无所谓一笑，理了理在逮捕嫌犯过程中被扯破的警服，轻描淡写地讲：“没事，小伤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今朝下午三点多，接处警中心接到指令，一名涉嫌偷窃几大轴瓦公司制成品的网上逃犯在城区一家小型轴瓦厂附近出现。接到指令后，值班民警火速核实了嫌疑人的身份信息，王开和小冯还有另外几名协警即刻赶往城区抓捕。在暗中勘察现场时，刚好遇见该小偷正在从围墙洞口往外搬产品。王开见状，连忙用手势朝暗伏在四处的下属发逮捕的命令。不料当时小偷也发现了他们，扔下产品起身就跑。协警们随即去追，王开追在最前头，眼看小偷有预谋地上了一辆停在路边大树下的摩托车，他没有多想，半路上向一群众借了辆摩托车加大油门到前面截住了小偷的去路。本想逃窜的小偷见没了逃路，顿时慌了，索性就豁出去，恶狠狠地捡起大石头扔向王开，接连扔了好几块，用来阻止他靠近。

王开不防他会如此举动，一时闪避不及，石块坚实地砸在他的身上，挺疼的，他眸色一沉，下了摩托车就冲过去和小偷扭打在一起，两人就势滚到地上，王开反手一劈，一个擒拿手把他单手按在地上，另一只手摸向腰处掏手铐。小偷借准这空挡，仰头下猛力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王开吃痛，不觉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小偷发急，躬身死命向王开袭来。王开呸了一口，火得他低骂了几句，倾身上前再一次制服住小偷无望的反抗，交由赶上来的协警押上警车带回所里立案查证。

小冯听他无关痛痒的话，还想劝解几句。王开看出他的想法，又是一笑，摆摆手说道：“行了，我自个有数。你把那孙子带到审讯室好好招呼他一顿，要还是不合作，甭跟他客气，给他点苦头吃，保准他老实了。”

小冯点头，这事不用王队吩咐，他自会照做。忙了两三个小时，累个半死，那孙子可没少折腾，带上警车了还不知道安分，嘴里不干不净地问候他们的祖宗，那个狂妄劲，想起来就搓火。看来告他屡次偷窃外，还得告他个袭警妨碍公务罪。

王开解开纽扣，夹在座位和方向盘狭小的地儿，颇有些吃力地脱下开了几道口子的警服扔到小冯手上：“我先回去了。有事第一时间通知我，把下午这起案件的材料写好放我桌上，明早我要看。”

小冯称是领命，多嘴又添了一句叫他务必上医院检查伤势的话，然后退到一边。

王开受不了地调侃：“你这小子怎么比我妈还婆妈！”随后摇上半边车窗，倒车驶出派出所大门。

从警六年，不大不小的伤无数，早就不得紧了。

天灰蒙蒙的暗下来，窸窸窣窣的小雪花又开始飘落，眼见之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难得下场雪的S市今年格外的令人意外，不但提早下雪，似乎没有停止的征兆。

车子开到环城东路的时候，挡风玻璃上的雪已经盖了薄薄的一层。王开随手启动刮水器，视线在来回摇摆中停顿了几秒，同时脑中空白了几秒，脸上也面无表情了几秒。

马路稍许打滑，他开得很慢，车里没有打空调，挡风玻璃上还是有一小片雾气遮掩。他拿过毛巾擦了几下，把车窗摇得更低了些，冷风嗖嗖地涌进来，他只穿了件单衣衬衫，却并不觉得冷，一种很麻木的无所谓感。

拿出手机一看，刚好六点半。熟练地按下一组数字，拨通。

对方铃声是单调乏味的嘟嘟声，响了五下后，被人接起。

“喂。”

“老太太叫我们今晚回去吃饭。今朝星期五，你应该有空吧。我快到你们医院了。”吕晓秋周五晚轮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果然，意外防不胜防，不可预见性的出现。

“今晚不行，有个刚送进来的女小孩，呼吸道感染，情况不是很稳定，我不好走开的。要不明晚吧，我跟人调班。”吕晓秋为难地说。

王开闭着眼睛也能想到她一定是站在窗边皱着眉头，脸上却没多大苦恼表情的样子。一旦她做的决定，很少会改变。他微微哂笑，体贴地给她铺台阶：“不打紧，每星期例行的应卯，哪天都成，等你有空再说吧。”

又说了几句注意身体多休息的细语，王开平常不过地挂了电话，盯着后视镜，把方向盘一转，驶向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