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纠结（1 / 1）
周末，答应父亲要回家。她整装出发，买了父亲爱吃的杏仁和核桃仁，许妈爱吃的糯米糕，又顺手在街口的保健品店买了几盒燕窝。
快到家门口，她稍做停留，整顿好心情，挤眉弄眼地摆出最无害的笑容，为即将到来的虚情假意带好脸谱。
许妈开了门，一见她就大声嚷开了，“小雨，你终于回来了，盼你回一趟家可真不容易。”
向如雨放下东西，亲昵地蹭过去抱她，撒娇：“许妈，我好想你，也想你做的山珍海味。”
“臭丫头，想我还不常回来，你爸爸老是念着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他工作忙整天不着家，你也几个星期回一次家，这家里真冷清，没个人气。”每每说到这里，许妈就语带哽咽，她在这个家已经待了好多年，看着她从小长大，格外疼爱她。
向如雨歉意地又伸手去抱她，“是我不好，许妈。我以后会常回来的。你看，我带了糯米糕给你。”
“每次都想用糯米糕堵我的嘴。快进去吧，你爸爸在书房等你。”
向如雨没见到向智，倒是在客厅里看到秋美心。她端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她是个极其美丽的女人，从头到脚散发着华丽的荣光，身材看似娇小，却蕴藏无穷的能量。她悠悠朝她笑着，“回来了。你爸在书房，他很想你。”
“他身体好吗？”
“嗯，没问题。”看到她手里提的燕窝，轻笑道：“这是给我的？”
向如雨不答她，把东西推到她面前。
她冷哼道：“为了你爸爸，你可真是破费了。”
她懒得跟她废话。走到书房，推门进去。
“爸。”她咧开嘴笑。
“雨儿，回来了。”向智抬头，脸上瞬间出现疼爱的笑容，复又晴转阴，“你舍得回来了？你眼里还有没有老爸？”
向如雨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的脖子，娇声娇气，“我最近工作忙嘛，要是老往家里跑，你又得怪我工作不上心了。”
“比你爸的工作还忙？忙到一个多月不回家？我见你是不是还要预约？”
“爸，你想见我还不是一个电话的事。这不是怕你三天两头想见我没心思工作了嘛。再说，不是怕打搅你和心姨的二人世界吗？”
“丫头，你是拿你爸寻开心吧。见到心姨了吗？没横眉竖目吧？”
“哪能啊，相谈甚欢。”在这事上，她已说谎成性。
“那就好，知道你要回来，心姨买了好多菜，准备亲自下厨，你可要大力捧场。”
“当然，当然。”
晚饭后，在客厅和父亲聊天，向如雨口沫横飞，从工作聊到生活，从自己聊到方海伦，能搬出来说的都说了。向智时而大笑，时而点评几句，时而对她的工作指导一番，气氛热烈和睦。秋美心大多在旁陪笑倾听，偶然也插上几句，每当此时，向如雨在外练的无害假笑就派上用场了，她没有秋美心的修为，可以不加演练瞬间更换表情，但也基本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她想，这一幕谁敢说不和谐。
正假意和秋美心谈笑时，手机铃声解救了她。可一看，又尴尬了，是季楚风来电。她犹豫不决，接吧？这里真不适合谈话。不接吧？欲盖弥彰。避开他们接吧？事后还不好解释。
接起时，她提醒自己一定要语气平和，一切如常。
“喂，季总，你好，有事吗？”她抢先发话，给对方提个醒。
“你在哪儿？”季楚风听着她的语气，不解。猜想她可能不方便接电话。
“在家。”
“在家你干嘛这么跟我讲话？”
“不是在我家，是在我爸爸家。”她瞄了父亲一眼，他正在看她。她说着说着就猫着腰捂着话筒做心虚状。
“不方便讲电话？”
“嗯，我再打给你。”说完就快速挂断电话。
想着她快速挂断电话的样子，季楚风有点生气。就算在父亲家又怎样？什么场合能让她用这种语气，这种速度和他讲电话？这丫头，还是拿他当外人。
向如雨一抬头就看到向智和秋美心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谁的电话？”向智问。
“一个采访对象。”
“你这样跟人家通话？”
“怎么了？没怎么样啊。”她装傻。
“小雨，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秋美心面带关怀，她没有忽略她接电话时的犹豫。
“没有啊……还没有。”她觉得自己都不能肯定。
“是不是他在追你？”秋美心追问，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
“……嗯。”打听这么清楚干什么？
这下向智坐不住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干什么的？”
“爸，你干嘛？你别吓我。我都还没决定呢你就给我坐实了，你女儿也不是很难脱手的，你别这么急好吗？”
“我当然知道我女儿很畅销，我不是怕你挑花眼了吗？”向智也随着她打趣。“要是决定了一定要带回来给老爸瞧瞧。配不上我女儿的我可不同意。”
“放心，爸，我这一关也不是很好过的，废铜烂铁的肯定不会往家里领。”
向如雨回到房间，洗漱出来，就听到有敲门声。她开了门，看到秋美心笑意盈盈地站着。
“有事？”无旁人时，她从不勉强自己应付她。
秋美心款步进房，找了张凳子坐下。徐徐开口：“我认为我们现在没必要明争暗斗了。如果我们真的和睦相处，你父亲肯定会很开心的。”
向如雨坐上床，随手拿了本书，没拿正眼看她。“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在跟你斗，我也斗不过你。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不常见面，见到了也客客气气，为什么要改变？”
“你打算永远这个样子？你觉得你爸爸什么都感觉不到吗？”
她继续低头看书，“你放心，我会表现得更好。”
“你在演戏，难道你爸爸就不会演戏？是，他看到你很开心，可他每次都表现的异于寻常的开心，他想让你知道他过得很好，不想让你担心。可是你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你觉得他会不明白原因？”
向如雨心里的火抑制不住地往上窜。“你在关心他吗？你现在知道关心他了？当初为什么这么绝情？”
秋美心不动声色，依旧从容。“三年前的事，你要记一辈子吗？为了你爸爸我请你试着原谅我。你心里最清楚你爸爸在乎的是谁，……是你和我，你一定要让他两者只能选其一吗？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她又款步走向门口，在伸手开门时停住了，回过身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赫同和小美要订婚了，他们过段时间就回来。”
向如雨感觉呼吸突然一窒，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急吸了几口气调整呼吸，命令自己一定要坚强，片刻狠狠地回道：“你放心，一切照旧。”
秋美心出去后，她瘫倒在床。他们要回来了？……心里的钝痛不期而至，原来真的不是不在乎。可她没有眼泪，更多的是郁积在胸的愤恨。她恨林舒美将以胜利者的姿态出现，也恨秋美心在不威胁到她利益时摆出的一副救世主嘴脸，更恨自己对一个一开始就已注定结局的消息乱了分寸。
她狠狠捶了几下床，翻坐起身，掏出手机想给季楚风打电话，刚要拨号又觉得不知道说什么，她改拨了方海伦。
“小雨，回家怎么样？”她知道她今天回家。
“海伦，他们要订婚了。”向如雨悠悠低语。
“谁啊？……是诸赫同和林舒美？”方海伦惊叫。
“嗯，秋美心说的。”
“她特地跑来告诉你？这三八，安得什么心啊？”方海伦显然比她更血性。
“她可得意了，她们终于完胜了。”向如雨也想暴跳如雷，可她却觉得无处使力。她本来就斗不过人家。“她还叫我原谅她。”
“什么？她会说这话？她唱得哪一出啊？”
“我不知道，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下一步要干什么。她说是为了爸爸着想，要我们和睦共处。”
“她就是吃定你为了你爸什么都答应。”方海伦愤怒地喊叫划破手机。“你不要什么都听她的摆布。”
“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我爸爸伤心。我陪他的时间已经够少了，不想再让他担心我。”
“好了，小雨，咱不谈那恶毒女人了，谈她都是美得她。”方海伦在电话那头连“呸”了两声。
“海伦，你真好。”
“诸赫同……你伤心了？”她最担心的是这个。
“嗯，有一点。”她心痛难忍。
“小雨，我觉得你真是自作自受。你不是还有季楚风吗？他哪一点比诸赫同差？比起诸赫同，我更喜欢季楚风，他虽然对人冷情，可我觉得他对你却会一无反顾的呵护，不像诸赫同，顾虑重重。”
“海伦，你这样说他不公平，他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了又怎样？结局会改变吗？对一段无法改变结局的感情你还抱什么希望？”方海伦有点恨铁不成钢。
“我没有，我没抱希望，我只是有点难过。”她也希望曾经他们没有如此相爱过。爱过，就会痛。
“小雨，别难过了，你是如此坚强开朗，没有他们你会生活的更好。想想季楚风你就会开心的，我知道你喜欢他。”
“可是我还不能确认我的心。我不能因为要为自己疗伤就死死拽着他，这对他不公平。”
“相信我，比起推开他，他更喜欢你死死拽着他。我也确定，你会爱上他。”
挂了电话，她突然发觉对季楚风的想念排山倒海而来，她马上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接起电话却沉默无声。
“……季楚风……季楚风……你在听吗？”她试探着出声，好像每次她都要确认电话的信号。
“嗯，我在。”原来他在听。
“季楚风……”她可怜巴巴地喊道。
“怎么了，雨？我在。”他感觉出她情绪有点不对。
“季楚风，我……我有点想你。”她软软地说，还是说不出很想他。
“……”那边又没声了，只听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我……我其实很想你。”
季楚风满足地叹息，刚才心中的不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雨，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他知道她肯定事出有因，不过因此而说想念他也使他欣喜万分。
“没事，就是想告诉你想你了。”她觉得自己脸皮还是挺厚的。
“你还在家里吗？告诉我地址，我马上过来。”他现在很想见到她，抱她在怀里好好疼惜她。
“不要了，我只要听到你的声音就好。”她连忙打住他。
“好吧，我就在这里陪你。”他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你刚才打电话给我要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他不答反问。
“明天下午。”
“早点回来。”
“有什么事吗？”
“一起吃饭，我在你家小区楼下等你。”
“好的。现在我想睡觉了。”
“嗯，你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挂。”
“呵呵，你又看不见。”
“傻瓜，用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