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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孤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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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所有大臣都已知晓四皇子谋反身败、皇上彻查到底的消息。

唯一能与皇上抗衡的势力倒塌,每个人都生怕皇上继续追究到自己头上,纷纷历数四皇子的罪恶,对皇上的决策再不敢反对一个字。之前总是阳奉阴违的梅丞相,今日表现得最为积极,殷勤地要将家中女孩送入宫中。

景暄这才第一次感受到唯我独尊的权威。他厌恶这些趋炎附势的臣子,他们只会向最有权势的人献媚邀宠,从不关心四方民众的安定。跟这些人议政,他根本不能得到良谏忠告,只会像父皇那样退化得顽固昏聩,沉迷于皇族中的你争我夺。

所以,他决定大兴牢狱,将这些世家贵族逐一剪除,从而选拔上来真正一心报国的有识之士,不知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卷入腥风血雨之中。他不禁想起了紫儿和陶家,当初就成为他与四哥斗争的牺牲品,被他冷酷残忍地夺去了美好的一切。

可是,他不能单枪匹马地对抗朝臣,他要借助一部分世家的力量去打压别人。他对崔家太过倚重,在他面临困境时崔家又总是冲锋在前。眼看崔家凭借皇后与太子急速膨胀起来,处处以皇亲之尊居于众臣之上,他已不想再纵容。

沉浸在错综复杂的筹划中,他回到弘徽宫,紧锁的墨眉舒展开来,他脸上不自觉浮现出笑意,仿佛她身上那股海棠花的芬芳气味,就萦绕在身侧。

映入眼帘的却是侧身而立的崔芷,她若无其事地抱着一个婴儿,垂首轻哼着什么,她一心全在孩子身上,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她很注意皇后仪表,从不肯表露得对澈儿过多亲近,他虽有点惊讶,却还是保持笑颜,调侃道:“澈儿想父皇,等不及了么?”

当他走近了,崔芷蓦地抬眼:“陛下,你几天没去探望过太子,所以我带澈儿来看你。”

他一眼瞥见她怀中的婴儿,不是她的儿子澈儿,而是小皇子泓儿。澈儿白胖红润,泓儿瘦弱枯干,他不会认错的。“阿芷,你在说什么?”他心中疑窦丛生。

她神色中没有任何波澜,语调如常般平和:“陛下,以前的澈儿不在了,他是我另一个澈儿。”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孩子,转眼间就急促地死去。他见惯了死亡,仍感到一阵凉意。

澈儿发病时他也在昏迷中,他并不知道太子生病的消息。澈儿在他拂晓上朝时离开了人世,她没有即刻命人禀报于他,而是镇定地规划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景暄没有即刻安慰她,他盯住她那双冷静得有些可怕的眸子,揣测着她的心思。

“臣妾请求收养小皇子,请陛下成全我做母亲的心愿!”她又意想不到地说道。这时,泓儿在她怀中不安地扭动一下,她娴熟地换了个姿势,让泓儿躺得更舒服。

见她似已把自己当作泓儿的亲生母亲,伤感之中他渐生困惑,紫儿又在哪里呢?“皇后,你还年轻,今后仍可生子。”他不忍冷漠拒绝她,努力地寻找借口:“再者,大皇子一直是你抚养,与你感情很深……”

崔芷忽地笑起来,缺乏生动的眉目中平添了几分冷艳:“陛下,你会让我再生皇子么?大皇子又怎能得到你宠爱?我只想要小皇子!”

她突然挑明了两人之间难以启齿地矛盾,难道真的是悲伤过度?“皇后!澈儿夭折朕十分难过,也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恐怕还需清醒一下!”他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他总是对她太苛刻,骨子里没有过一丁点夫君的柔情,她始终不过是他利用的工具罢了。崔芷摇摇头:“陛下,小皇子的母亲有陷害太子的嫌疑。我这么做是为了她和小皇子好!”

她需要一个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她还要名正言顺地占有这个孩子。不计前嫌抚养对手的孩子,不正是母仪天下一视同仁的美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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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紫跪在地上,绞尽脑汁回忆昨日皇子寝宫里的细碎琐事。她要带泓儿回父亲家里,摇篮里的太子不知怎么急起来,伸着小胳膊指泓儿,小脸一皱就要哭。

“舍不得弟弟么?”她觉得孩子实在可爱,自然而然抱起太子哄了会儿,直哄得太子乖乖睡去。她虽不喜欢崔芷,可她的孩子,在她眼中和佗佗泓儿一样,都是她心疼的宝贝。

“于是你就借机给太子下毒?你这女人也太狠心了!”她被上方严厉地喝斥打断,皇太后端坐在御座上,被愤怒与伤心打击得浑身发抖:“我的孙儿们怎么都这么命苦?”

她这才恍然得知太子已不幸死去,也立即明白自己被栽赃诬陷。她在宫中孤立无援,没有人会为她开脱。虽有景暄处处回护,可她也不愿给他添麻烦,让他为了她与太后皇后交恶。

明知辩白没有用,她仍坚定地回道:“娘娘,我没有害太子。请查探清楚太子的死因,找到陷害太子的真凶,才能为太子报仇,也对得起您和皇后的苦心啊!”

太后冷哼一声,固执地说:“我早已查探清楚,那日只有你一人接触过太子!”她不依不饶地痛斥下去:“你倚仗皇上宠爱,无时无刻不存着夺嫡之心!依我看,你的孩子父亲是谁都有疑问,可叹皇上却是非不分!”

芳紫脸涨得通红,不是因自己受到冤枉而难过,而是为泓儿被诬蔑而愤怒。

她几次听到宫人偷偷议论泓儿的身世,都忍气吞声没有对景暄提过。可太后这样说出来,无疑是公开羞辱她和泓儿,如果不是太后皇后的默许与纵容,谣言又怎会肆无忌惮地传播?想到泓儿将在宫中数不清的流言蜚语中长大,今后又会受到多少伤害?

“娘娘,您怎能这么说?皇上会怎样想呢?”她直视太后,毫不退缩地说。太后没有料到她会顶撞自己,不禁更加恼火:“鲜卑女人,你不是向来楚楚可怜么?果真露出你的真面目了!”

“母后,何必这么动怒呢?”景暄不高不低的声音将冲突化于无形。

她倏地扭过头,看见景暄与崔芷并肩立在一起,他面上挂着轻松的表情,而崔芷抱着她的泓儿,恰到好处地浅笑着。

“泓…”她刚叫出一个字,就见景暄尖锐地瞥过来一眼,示意她不要说下去。崔芷的目光也迅疾地从她身上扫过,那抹浅笑一瞬间仿佛多了炫耀的意味。

“母后,太子就在我怀中呢!”这次是崔芷开口,她走到太后面前,柔顺得体地说:“恳请母后原谅妹妹,阿芷会全心抚育太子,为皇上和弘殷培养强健聪慧的继承人。”

太后狐疑地看向崔芷怀中的孩子,片刻又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芳紫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泓儿,分明是她羸弱而顽强的宝贝,为什么变成了崔芷的太子?难道崔芷就这样夺走她的泓儿,她真的要从此失去亲生骨肉了么?

她求助地看了眼景暄,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崔芷,刻意地避开她的不解与质询。

“泓儿…”她低下头嗫嚅着,唯一能支撑她的信念被抽去,她力不能支缓缓地委顿于地……

宫中有诏,三皇子泓急病夭折,皇上皇后悲不自禁,命举国哀悼,以太子之礼安葬三皇子。

她呜咽着醒来,梦中她的泓儿被人无理地抢走,醒来后的现实亦是如此。

“紫儿,没有泓儿了,现在只有太子澈儿。”景暄歉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痛苦地吸了口气,用被子蒙住了头。

“你记不记得我曾说过,我可能会对她更好一些?”他没有给她一点缓和,偏执地问她。

“可我不想原谅你!”她记得清清楚楚,他当初骗她原谅自己,原来就为的这一天!

做出这个冷酷的决定,他有很多理由。澈儿的存在,注定会给泓儿的成长造成嘘多伤害。皇后的嫉恨、众臣的敌意,弘殷百姓的疑惑,都是他无法用强力消除的,他最担心泓儿像自己一样,过早承受比大人更沉重的东西。

澈儿的死恰是一个契机,帮泓儿扫清了最大的障碍。以崔芷坚强得过于冷酷的性格,她必会将泓儿当作自己亲生的孩子,尽心扶植泓儿,给泓儿铺垫一个顺利地未来。

可是,他也不得不做出妥协与交换,必须剥夺紫儿做母亲的权利。东夷未归顺之前,紫儿的身份只会给泓儿带来阻力;而崔芷身后的不断膨胀的力量,虽是他无时不想摆脱的束缚,可在他清理旧臣的关口,他不能得罪太多派系……

他无法开口对她解释什么,千言万语,都躲不开男人的私心。

他亦心知肚明,女人最大的痛苦,就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管别人叫娘,却与自己相见而不相识。而何况,崔芷又会对年幼的孩子灌输什么?对亲生母亲的蔑视与仇恨……

紫儿,你已经给过我很多机会,能不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他无声地在心中呐喊,终究只能懦弱地开口:“紫儿,你会给我生更多的孩子。”

他最痛恨懦弱的男人,可他一再向权欲低头,他的心痛得厉害。

天亮以后,芳紫再不提起泓儿的名字,远离所有能与泓儿接近的地方。连最爱泄露心事的梦中,也从不念及泓儿。

他接连迎进几名世家女子入宫,却不见得多么宠爱,只是一点点剪除着这些嫔妃家族的势力,用纳妃来抚平这些家族心中的不甘,他最宠爱的还是贤惠通达的皇后。而她见到他的时间更少了,寂寞的心情与日俱增。

他每天照常去坤仪宫,总看到崔芷将太子带在身边,欣喜地向他诉说太子成长的一点一滴。

这个早产的孩子,已逐渐变得强壮起来,性格还是那样安静。他心中宽慰,却不能将这份父亲的喜悦与芳紫分享。

七夕之夜,他抽出时间拉着她去陶然湖散步。他一直相信,两年前的七夕,就是她开始接受的他的日子。穿梭在亲密的恋人们之间,他兴致盎然牵着她的手,为她抢得赏景的好位置。

“紫儿,怎么了?”他扭身看着停下脚步的她,担心地问。

她摸着恢复平坦的肚子,泫然欲泣。当初计算着宝宝出生的时日,就在七夕前后。七夕到了,她却一无所有,孕育宝宝那段辛苦而幸福的日子,就好像梦一样,仿佛从没有发生过。

那夜湖边月光下,欢笑的人群中,多了一对不合时宜地身影。她斜倚在他身旁,无语凝噎,他只能把她牢牢抱紧,让她知道,她还有他可以依靠。

她还是慢慢重现了活力,褪去了面上纯真青涩,更多了绰约动人的妩媚风姿,只是眸中澄澈依旧。不久之后,他撞破了她的秘密。与他同床前,她总是趁他不注意服下一种药丸。他暗中拿给太医检视,原来是避孕之药。

“为什么?你不想再生一个宝宝?”他将“罪证”扔到她面前,痛心地质问她。

她踮起脚尖,理直气壮地反驳:“对,我不想看着我的孩子被夺走,我更害怕他在这鬼地方长大!”她甩过头,不再说下去,厌恶的表情,就像当初她对他的态度。

他顿时气短,捂住心口一时说不出话。她回头担心地看了他一眼,反被他一把箍住胳膊,推倒在床上。她一直在坚决地反抗着他的攫取,侧过头就是不看他。直到她痛苦的一声尖叫,他才清醒几分,发觉弄痛了她。

“你就要给我生孩子。”他喘着粗气,依然执着地完成了对她的征服,自从那不堪回首的第一次,他还从没有对她如此用强。她脸色淡漠,无怨也无怒,更像是伤透了心。

几日后,景晔回京休整。她方才重展笑颜,带着沁儿佗佗在宸都各处游玩,甚至与景晔恢复旧日的友情,回忆起年少时乐事。即使沁儿不慎提起泓儿,她也泰然自若,神色如常。

景晔很快便返回东夷征战,他亲送皇弟很远。“皇兄,景晔等你早日来到东夷,有人在等着你!”折柳话别之时,景晔含笑地握住哥哥的手。

他在回宫路上,忽然明白景晔的意思,却没有启驾追去,而是落寞地走进了弘徽宫,海棠芬芳依旧,却不见伊人身影。

他知道,她一定又去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他永远做不了她理想的夫君。

紫儿,你等等我,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漫漫长夜,他孤独地坐在弘徽宫高大的屋檐顶端,忍着日益加剧的心痛,望向遥远的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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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夜无风,一身戎装的慕容豫轻轻走进贺兰部营地,这是他在东夷的发迹之地。那时他赢得了贺兰部族人的心,进而统领了所有东夷故地鲜卑人。

当他失去了芳儿,失去了民心,陷入与弘殷胶着征战的漩涡中疲于应付,也是这里,让他想到可以放松片刻。

可是,他走过之处,所有人都远远地躲着他,甚至不敢正视他的面容,想当初,有多少女子爱慕的眼神追逐他的身姿。一年的时间,一切都变得太快

惟有老婆婆仍然挺直身板,走上来迎接他,她看起来比一年前还要精神,而他却少了清朗的朝气。

“公子,好久没回来坐了。”婆婆亲切地招呼他坐下,为他倒上热腾腾地羊奶。慕容豫反有点难为情,他因芳儿变心多少迁怒于贺兰部,不断驱驰贺兰部男子上前线作战。鲜卑人本是自发保家卫国,可也决不愿成为任他操纵的工具,私下对他多有怨声,不敢开口反对而已。

婆婆笑看他喝下羊奶,才温言问:“公子,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呢?”他视线从婆婆皱纹纵横的脸上移去,看向没有边际的荒原夜色:“我希望能快些,等我们拱卫东夷,再谋取天下……”

“天下,还有指望么?”婆婆徐徐打断了他。精致的五官挂上了一层冰霜,他疲倦的目光立刻严厉起来,“是不是芳儿跟了那个男人后,你们就已经倒向弘殷?”他暗含机锋地反问。

“老太婆的话,可听可不听。”婆婆没有害怕,继续微笑着说:“鲜卑人的目光没有公子您这般远大,就想守住这东夷故土平静的生活,其他别无所求,只是别有太多战乱……”

“可是您不觉得是弘殷逼人太甚么?”他气恼地站起身,倔强地辩解:“他们夺去了紫儿,还不断地攻打东夷。咱们鲜卑人不思交战,就只能被他们打败,我真是没有办法!”

他自认为已呕心沥血,却怒族人之不争。为什么有血性的鲜卑男儿,都在决战面前退缩呢?

婆婆慈祥地看着他:“公子要问问自己,这样的局面是如何造成的?为什么郡主要离去,为什么西域段小姐离开,为什么许多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公子得多想想啊!”和煦的语调中,婆婆的问题并不温和。

慕容豫棱角分明的面孔渐渐变得僵硬,他不想思考这些,他只想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奠定他在东夷的胜局。听说芳儿在弘殷过得很艰难,或许她还能回心转意,回到东夷、回到他身边……

盛着羊奶的木碗似乎散发出她的气息,铭刻在心底的味道,是浓郁的奶味盖不住的。

他深吸进一口气,摁下难耐的思念,沉下脸冰冷地说:“婆婆,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您要帮我规劝贺兰部人,决不许纵容他们!”

他不再理会婆婆,眸中布满了血丝,静默地在凉风渐起的夜色下伫立一会儿,便很快远去了。

不远处的帐篷里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还在想他么?”婆婆笑呵呵地问道。

“不。”声音里没有犹豫,他喝的羊奶,是她亲自加热,为他盛到碗里的,可不代表她记父仇。

她走到婆婆身旁坐下,严肃地说:“他一点也没有变,还那么偏执。”婆婆拍了拍她的脸,说起了不相干的:“郡主生完孩子怎么又瘦了,再瘦下去可就不美了。”

“婆婆。”她捂住双颊,嗔怪地说:“我想听您讲东夷的事情呢!”

她不听景晔劝阻,执拗地潜回了贺兰部。既然回到东夷,她就要为族人们做些什么,何况她现在一身轻松,没有孩子、也没有爱人,什么都不用牵挂了……

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她也找不到去年燃烧在族人眼中的高昂斗志。景晔与慕容豫之间频繁的交战互有胜负,景晔凭着兵力优势和归附的鲜卑人常常占据上风,而慕容豫狡诈多谋,与柔然串通勾结,又总能在劣势下击退景晔进攻。

或许人心并无定论,战争一时还分不出结果。

“婆婆,您当初是不是希望我嫁给景暄,来终结这场战事呢?”她很久才想清楚这个问题,一定要问个明白。婆婆点点头:“郡主想通了?”

她面现难色,皱眉说道:“没有用的,他的臣下大多对鲜卑有偏见。他也没办法,连我的孩子,都只能给别人养…我又使不出那样的手段……”她肚子里的委屈,也只能说给婆婆听。

“我们用了十年的时间重获自由,他当上皇帝才几个月,怎么可能改变一切呢?这几个争霸天下的人,也只有他,心中还存有善待百姓之念。”婆婆循循善诱地劝导着她,心里也为她难过。

可怜的孩子,就因为不幸被卷入到这几个男子的痴缠眷恋中,就不得不承担那么多、付出那么多……可婆婆也只能硬下心,劝她接受这交织着恩怨利益的感情,实现她父亲没有实现的理想……

尖啸的唿哨声破坏了夜空的宁静,随即一匹矫健的黑马闯入了营地中。

“芳儿,果真是你,跟我走!”慕容豫得意地坐在马上,闪亮的星眸中扫去了积压已久的阴霾。他左思右想起了疑心,折返回营地里,终没有错过日思夜想的女子。

芳紫踉跄着向后退去,袖口中冷不防射出几枚暗器,被他一一打落。“芳儿跟我玩小时候常玩的游戏么?”他笑颜不改,温柔地迎着她带着恨意的神情,逼近到她身前。

“走开!”她无力地叫道,而他俯身把她轻松地捞起来,横放在马鞍上。“不想连累贺兰部,就给我乖乖的。”他纤长的手指从她冰冷的面孔上划过,接着松开缰绳,纵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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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紫被慕容豫关进一间考究的密室,在屋里来回徘徊着。她早清楚回来就躲不开相见,可如何能与他停止感情上的纠缠?

正思忖着,他已不期然推门而入。他刚刚沐浴过,没有完全干透的黑发松散地垂落在肩上,黑色长衫微微敞开着,隐约露出了一片肌肤。

她马上担心他欲行不轨,扭脸攥紧了拳头。其实,她根本反抗不过他。

“芳儿,我说过不会对你用强的……”慕容豫伤感地笑着,盯着她的侧脸:“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那么肮脏……”

他一直很自负,别的男子都在强迫他的芳儿,唯有他对她是毫无恶意的呵护,唯有他对她始终如一、从不曾与别的女子有过瓜葛。

“你在宸都又被他欺负,还不能迷途知返么?”他深情地看着他最爱的女子,向她伸出了手。

他伸出的胳膊僵立片刻,芳紫没有向他挪动,却渐渐转过脸,安静地看着他。他眼中阴狠的戾气此时已退去,她又看到了久远而熟悉的爱恋。

小时候,他就用这样的目光凝视着她,可她不懂,还总是担心他喜欢别的女孩。当她完完全全懂了,她却再也不需要他的爱恋。有时候,她扪心自问,究竟是杀父之仇多一些,还是自己真的移情别恋?

他爱恋的目光太受伤,令她不忍再多看。“慕容豫,我被谁欺负,与你没有关系!”她声音有些颤抖,连他的关心都要狠下心割舍。

“与我没关系?”慕容豫不怒反笑,锋芒毕露地说:“你的命是我抢回来的,怎么会与我没关系?!”他的芳儿不会知道,在她奄奄一息之际,他是怎样卑微羞辱地换回她的性命!

他不会揭开自己的耻辱,更不会以此来换取她的同情。只是一直固执地认为,从那时起,他们的生命就连成一体,彼此再也不能分开。他对别的女人从无动心,只有厌恶与抗拒。他的妻子,唯一只能是她,就算她琵琶别抱,他也要等她回来……

她最怕他提起儿时那一段,两个孤儿相依为命讨生活的岁月,是最刻骨铭心的感受,她一辈子也抹不掉他那时的好。

他救了她的命,他为她乞讨要饭、他为她跟大孩子们打架……每想到这些,她就忍不住心酸难过。

慕容豫见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他洞悉出她在想什么,他们在想着同样的过往,他苦笑着叹了口气。

“不,我不能对你心软。”她在心内斗争半晌,仇恨仍然占据上风,目光复又决绝地瞥向别处。

他接过她的话,凌厉地说:“他强迫了你,而你总是对他心软,我说得没错吧?”命运就是不公平,同样是伤害她。她偏偏肯原谅景暄,却不肯原谅自己。他总是回避与别的男人比较,可景暄,战场上与情场上共同的敌人,令他不得不直面以对。

她忽然好想“哇”地大哭一场。他戳中了她的隐痛,她失去了宝宝,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迟钝到现在才想哭泣?

他的面孔霎时逼近到她眼前,飘扬起的发丝触到了她脸上,她未及后退,已经结结实实贴在他□□的胸膛上。“芳儿。”他痴痴呢喃着:“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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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只是短暂的软弱,没想到在他守护下睡了一夜,她连何时被他抱到床上都已不清楚。毕竟做过一段时间夫妻,她才能在悲伤恍惚中心安理得接受他陪在身旁。

可她醒来时,却异样地后悔,怎么能跟一个令她不舒服的人睡在一起呢?但愿这只是最后一次。

当她手忙脚乱迅速爬起来时,他冷冷地说:“何必呢?我们名义上还是夫妻……”可叹她与景暄并无名分,却为他维护着贞洁。

她脸红了一瞬,马上板起脸说:“带我出去看看罢,东夷你能放得下一刻么?”她没有力气再说仇恨,他早把自己孤立起来,时刻提防着所有人。

他不理会她的讽刺,跟在她后面依然感慨:“芳儿怎么不说梦话了?从前总是说个不停呢。”在他眼中,她还是那个令他一见倾心、全力保护的小女孩。

走出门外,他们都立刻收回了所有对往事的回忆。

他要借她重新树立起在东夷的权威,利用鲜卑人对她的敬慕击退弘殷军队。

而她想看到,她的族人现在究竟过得怎么样?慕容豫还是景暄,并不仅仅是感情上的抉择,她希望自己终能为族人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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