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吴婷的预言（1 / 1）
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吴婷的伤才完全好了。估计在行刑的时候，那些太监们还是保留了些力气的。在她养病的期间，德妃来探望了她好几趟。这次对吴婷迫于无奈的惩罚，她还是相当放在心上的。
“明天开始，我就回永和宫当差去”吴婷一边拆着头发，一边说着。
“好，我跟你一起去”我看了看她，理了理被子。
“我是说，我还是住到永和宫去”她放下手中的梳子，也不理会我诧异的目光，钻进被窝跟我道了声晚安，便兀自睡了。
我叹了口气，吹了灯躺下来。呼啸的北风穿过宫中发出如泣如诉的怪叫，让人毛骨悚然，我替吴婷紧了紧被子，睁着双眼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直到思绪越来越飘摇…
“天气那么冷，你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又想生病？”我抬起头，见胤禛微笑地看着我。多日不见，他似乎显得越发端庄儒雅。我呆呆地看着他，他又朝我走近了些。身上那股熟悉而好闻的味道就像是在挑拨的我神经，脸上渐渐热了起来。
“可儿，我喜欢你”他幽幽地说着，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中却充满了温情，我竟看得有些痴了。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有些无措得闭上双眼…心里有隐隐的不安，猛然睁开眼睛，之前胤禛的脸却变成了胤祥的脸，我惊恐地大叫起来…
“可儿，醒醒，醒醒…”睁开眼睛，发现吴婷一脸的担心，我惊魂未定地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歉意地朝她笑了笑。
“做噩梦了吧？”她直直地看着我，眼中竟有些探究的意味。我一惊，想起刚才荒唐的梦境，不禁有些尴尬。难不成自己在做梦的时候在瞎嚷嚷什么了吗？
“唔，是做了个噩梦，没吓到你吧？”我支支吾吾说着，脸又不自觉红了起来。
“差不多该起床了”她别过头去，看了看窗外，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我心虚地看了她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总算可以回去休息了。我活动了下僵硬的背脊，转头看了一下吴婷，她已经在这边住了一阵子，看样子应该还是比较适应的。微微叹了口气，告别了德妃，一头扎进寒风中，北京的严冬已经降临，风刮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疼。对我这个从小在江南生活惯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考验。我将披风上的帽斗往脸上拢了拢。揣着个手炉，低着头匆匆赶往兰秀轩。
“哎呀”似乎撞上什么东西，抬头一看，却见胤祥正好笑地看着我。
“十三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笑咪咪地问道，多日不见。胤祥似乎瘦了点，黑了点。
他炯炯地看着我，并不答话，我被他审量地浑身不自在。
“十三爷既然回来了，是不是要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我尴尬地回避着他的目光。想找点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
“不急”他笑了笑，我见他终于开口，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刚去见了四哥，一路上都记挂着你，回了宫，就想过来看看你”他缓缓说着，我一听，松懈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想起那天晚上那个荒唐的梦境，不自觉地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小跟班呢？”
“我自由惯了，不喜欢身边跟着人”
见我低着脑袋不作声，他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喂～，你是不是想让我冻死啊”我这才发现这家伙的鼻子冻得通红，身体竟然还微微颤抖着，一副异常狼狈的模样。止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他一副想掐死我的样子，赶紧拍马屁将手炉塞到他的手里。
“西巡好玩吗？”看他依然冷得缩成一团，给他倒了杯水
“你去的话就好玩了”他往手掌心哈着热气，然后用手掌搓着自己的脸颊。
“我倒是想去”我嘟了嘟嘴巴，再怎么样也比成天关在宫里抄佛经强啊。
他笑笑，并没有接口，将手掌摊开合上，摊开再合上…反复地活动着关节。我默默地看他做着，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话题。
“这段时间，你在宫里怎么样？”他停下手，将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又转向我，表情格外的温柔。
“挺好的，白天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抄抄佛经”我淡淡地回答着。
“刚才去见了四哥，他倒未曾提起这件事情”十三的神情有些诧异
“四爷日里万机的，这种小事情怎么会在意”我呼了一口气，想起胤禛眼底那一抹忧伤，心里格外的酸涩。
“那不一样，我走的时候特意嘱咐过要让他照顾你的”他不满地嘟了嘟嘴巴。我又想起胤禛那天的“十三弟不在，你要好好保重”之类的话语，嘴角不禁扯起一丝苦笑。
听着胤祥讲着发生在西巡路上的趣事儿，不知不觉竟到了掌灯时分。他似乎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要是被别人看到了，这话保不准被传成什么样了。
“十三爷，天色不早了，你看…”我故意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
“可是现在天很冷，出去会被冻僵”他赖着不肯走，撒娇似的趴在桌上。
“拜托～没那么夸张吧？”我又好气又好笑“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似乎不太好吧，你得替我考虑一下”我拉着他想把他往门外推，无奈这家伙竟像粘在了板凳上一样，纹丝不动。倒是我，已经气喘如牛。
“你是怕坏了名声，嫁不出去阿？”丝毫不理会我恶狠狠的眼光，一脸的坏笑。“我不介意你做的我福晋哦”他哈哈笑起来。旋即站起来，走到床边往上面一倒：“唔，我今天晚上就睡在这里了”
我吓地几乎叫出声来，却又拿他没办法。有点气急败坏，干脆一屁股坐在凳子垂着脑袋生闷气。
他好笑地看着我，一骨碌从床上翻起来，“傻丫头，跟你闹着玩的嘛，你别生气了，我现在就走”他蹲在地上，从下往上地看着我。
“那么多天没见我，竟然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真伤心啊！”他半真半假地说着，摸了摸了自己的胸口，笑容中却带过一丝苦涩。我被他这样一说，想到刚才他在寒风中等我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说
他从地上站起来，沉默地看着我。良久，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我该走了”他的声音很低沉，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我站起来看着他慢慢走向门边，却见他又转身。一把将我搂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似乎想把我整个人都揉进他的身体里面，有点喘不过气来。我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头脑有些发闷。等清醒过来，挣扎着想要离开。
“不要动，让我抱抱你，就一会儿”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我一愣，心里有些难过。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头。
“以前我是那么自信地以为你会喜欢我，现在我却开始怀疑了”他顿了顿，耳边传来他的沉重的叹气声“告诉我，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喜欢我？”
心里莫名颤抖了一下，鼻间有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渐渐蔓延开来。
看着胤祥的背影消失在沉重的夜色中，缓缓关上房门。洗漱了，爬进被窝里。整个身体凉凉的，似乎没有任何的热量。
睡到夜半时分，外面的风声似乎越发得凄厉了。虽然门窗紧闭，但那寒气还是不依不饶地从门窗的缝隙中灌了进来。木质的窗框在寒风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尽量地将身体绻成一团。心里暗暗感叹自己在现代过的生活竟俨然比这皇宫中好了一百倍，一千倍。的
早上起来，洗漱了一番。打开门，一团寒气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欣喜地发现，外面竟已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地还在下着。欢天喜地地站在院子中，不一会儿，竟已被包裹成了雪人的模样。
玩了一阵，收了心。匆匆赶往永和宫，永和宫的门口，几个宫女小太监正在忙碌地清理着积雪。刚迈进正间大门，身体已经感觉到一阵温暖安谧。
德妃正舒服地靠在暖炕上，手抱暖炉。双眼出神地盯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似乎正在回忆什么，两颊竟微微有些泛红。嘴边露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可儿给德妃娘娘请安”我福了福身子，她似收回了思绪，看着我慈祥地笑笑。
“很美，是不是？”她喃喃说着，眼神变得异常地晶亮。我转头看了看伺立在她边上的吴婷。她朝我努了努嘴，示意我别去打扰她。便福了福身子，轻轻地往后退到了外间。
呼了一口气，小宫女们已经将文房四宝都摆地好好的，正细细地磨着墨。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抬头看时，胤禛胤祥和胤禵已匆匆走进门来，守在门口的宫女太监们殷勤地替他们拍打着身上的积雪。三个人都身着朝服，看来刚刚早朝过来，见到我竟是神色各异。
我赶紧福了福身子，低着头直到他们从我身边经过，进入了内室，才缓缓舒了口气。
没过多久，内室竟传来十三同十四的争吵声，隐隐夹杂着胤禛苦口婆心的劝架及德妃无奈的叹息声。我不安地听着，没有德妃的传召，又不好随随便便进去。只能在外面搓着手来回地踱着步。
“十四爷，十四爷～”
只见十四阿哥胤禵怒气匆匆地从内室走了出来，吴婷跟在后面焦急地喊着他。我惊愕地看着他从我身边擦身而过，还未回过神，见他将身形顿了顿，转过身看着我，眸子中含着一丝的落寞，叹了口气。迈开步子走了。
我拦住紧随而来的吴婷，想问问其中的缘由。
“等下再跟你细说吧”她叹了口气，摇摇头走了。留下我一脸的茫然，一抬头，竟然迎上德妃若有所思地目光，她就倚在门边定定地看下我。心里一阵慌乱，赶紧福了福身子。等再抬头，吴婷已经扶着她回了内堂。拿起笔，看着密密麻麻的佛经，隐隐感觉这次的事情跟我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终于等到胤禛和胤祥从内堂出来，两个人的脸色并不好看。胤祥的面上还留着些没发泄出来的怒气。有了之前的经验，我赶紧将头低了下去，不敢直视他们的目光。
“可以抬起头来了啦！”吴婷好笑地看着我“你现在可成了抢手的香饽饽了”
我拉了拉她的袖子：“好婷婷，你快些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情呗！”
你等下，我去看下德妃娘娘。她又匆匆回了内堂，过了半响。蹑手蹑脚地又出来，朝我吐了吐舌头，歉意地笑了笑。
“至于他们今天怎么吵起来的原因我不是很清楚啦，想必是在上朝的时候，在皇上面前已经闹地不太开心了”她压低了声音，紧张地朝内堂看了看。
只是后面十四阿哥突然恼起来，冲着十三阿哥就嚷开了，她看了我一眼，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我暗暗吸了一口冷气“你别卖关子了，他说什么来着？”
“瞧你急的！”她抿嘴笑了笑。“当时十四冲这十三说‘你凭什么事事都要跟我作对，你额娘归天早，我的额娘待你如亲生，这也就算了，你还抢去了我的亲哥哥，现在连我喜欢的女人你也要跟我抢！”
“那也不关我的事情啊，你干吗说跟我有关？”我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
“本来是没事，但老三一急便朝着他叫‘那是你一厢情愿，可儿有说过喜欢你么’？”
“不是吧”似乎被敲了一闷棍，心里郁闷到了极点。这个该死的胤祥什么时候才能长长脑子
“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哪个？”她用手肘捅了捅我，一脸的坏笑。我有些无言以对，苦笑了一下，木然得摇摇头，“我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四阿哥胤禛对你似乎也有些意思，看你平时瞧他的样子，莫不是这才是你的心上人？”她直直地看向我，满脸的探究。
我一下被她说中了心事，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哪有的事情，你别乱讲了”
“如果出现了一个不错的男人，我看上了，你不会跟我争吧？”她的眼波微微跳跃着，似乎在等待我的承诺。
“我～”看着眼前的她，突然觉得心里很没底，苦笑着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下午，德妃照例去了佛堂念经。我听着沉闷的木鱼声，心里面似乎堵了一团棉花。也许是心理作用吧，自那天起，总觉得德妃看我的目光中似乎包含着一些别的东西。让我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生怕她老人家一高兴做出了个什么决定来。
好不容易抄完了一本厚厚的金刚经，德妃似乎显得很开心：“这几天你辛苦了，明儿就歇一天吧”听见这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心里一阵高兴。终于可以让自己安安静静地呆一会了。
雪停了，阳光很好。积雪还没有开始融化，所以倒也不觉得特别寒冷。用了早膳，缓缓地沿着河边走着。河水早已结了冰，上面还积着一层薄薄的雪。亭子，树木，护栏也都变成了白色，一边用嘴哈着手，以边细细地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致。
拿了一根树枝，蹲在积雪上画了两颗心。心血来潮地分别在心里面写上了“可儿胤禛”的名字。细细地欣赏着，不由莞尔一笑。
“为何写我的名字”
我惊地一下跳了起来，忙不迭地用脚去踩画在积雪上的图案。却被胤禛强有力地拉开了，一个重心不稳，斜斜地倒了下去。他适时地将我接了起来，稳稳地放在地上。我已是尴尬地满脸通红。
“这画的是什么？”他认真地看了，回过头看着我，唇角荡漾着一丝微笑。
我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古代的人未必看得懂这么抽象的图形吧。“哦，我只是，只是画了两个圈，然后写名字么，就是练字呢”一脸的傻笑，期望能就此蒙混过关。
“这是双心呢吧？”他蹙了蹙眉头：“洋人跟我说过”
一个五雷轰顶，怎么自己老那么倒霉，偶尔出来一下，就被逮个正着。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却吃饱了撑着，竟然去画个双心。
正苦着脸思索着怎么解围，却已被胤禛拉进了怀里。一阵温暖霎时充斥了全身，我竟有些贪婪地享受着他带给我一抹温柔。鼻尖传来熟悉的味道，心里有些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我实在做不到放弃你”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着“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他有些唏嘘。“我这样做是不是对不起十三弟？”他将手紧了紧，连续着问着。诺大的一个地方，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默默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温馨和安沁。至此，我希望能携手和他一起走下去，胤禛应该也会这样想吧…
阳光似乎更明媚了，晒在身上暖烘烘的，迈着轻盈的步子回到兰秀轩，却见吴婷正直直地坐着。手中把玩着一只茶盅。
“婷婷，你怎么来了？”我开心地跟她打着招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
“你似乎很高兴？”她的语气冰冷，我一愣，举杯的手僵在空中
“做人不能太贪心了！”她的眼波一扫，看我的眼光中竟然闪过一丝厌恶。我大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看着她阴阳怪气的样子，心里也感到一丝不悦。
“你已经有了十三跟十四，你干吗还要去勾引老四？”
“什么？”没防到吴婷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胸口一阵发闷
“前两天我问你，如果我看上一个男人，你会不会跟我争，你答应我不会。那么我现在告诉你，我看上的这个人，就是四阿哥胤禛。如果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应该早些放手”她的眼光炯炯地射向我。让我有些无措，确实，那天我曾点过头。
“可，可是，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得有些艰难。心里暗暗骂自己，都没弄清别人的意思，干吗点点头就答应了。
“婷婷，我知道我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但是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做到”
“呵呵，你倒是相信人家还真喜欢你啊”过了良久，她笑了笑“了不起我们两个一起嫁给他啊，三妻四妾对他们来讲本来就是家常便饭”她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谓“不过，我要证明他不止是喜欢你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他都会喜欢”她的笑容中闪过一丝邪恶。我心头一凛，莫名地感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