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决裂（1 / 1）

抄佛经－这是我回到清朝以来第一份的工作．清一色的蝇头小楷，工作量也不算大，只是手腕酸地很，颈椎也不太舒服．本来一直以为只有在现代一直对着电脑才会这样．抄了几段后，我伸了个懒腰，将脖子前后左右地转动着．

＂累了吧？来，喝点水！＂吴婷过来，替我轻轻地捏了捏脖子．自上次冰释前嫌以后，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和谐．

＂还好＂我朝她笑笑＂比起一个人呆在兰秀轩，这还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刚要接着说，却看见兰丫头面带神秘匆匆跑了进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转过头去．

＂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吴婷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这太阳阿打西边起了＂兰丫头嚷嚷着．脸上因为兴奋而微微地泛着红光．

我好笑地看着她＂你慢慢说，怎么回事，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我刚碰到八王爷府上的大丫头，看她神色匆匆的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一问，才知道不得了了，竟然是八福晋有喜了＂

＂哐当＂杯子自吴婷的手中滑落掉到地上，瞬间摔成了碎片．我转过头看着她，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异常的凄艳，带着一丝绝望的颓废．

兰丫头一脸的无辜，茫然地看着这一切．我使了一个眼色给她，示意让她离开．她愣愣地站着，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叹了口气，对着兰丫头说道：＂这儿没事了，你先去照顾德主子吧＂看着她慌慌张张地离开，默默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吴婷．发现已经她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如果她此时泣不成声，哭天抢地，我倒是放心下来了．最怕她现在的样子，根本看不都她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我拉起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心冰凉如铁．

＂婷婷，算了．忘了吧＂我看着她，心里莫名地难受．

＂忘掉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不钉让我碰了一鼻子的灰，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说词，拍了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吧．也许是我多虑了，可能她根本就不在乎八阿哥．可是她刚刚的表情分明又很难过．在回到清宫的这段日子，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变得让我越来越看不透，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把抄好地这些经书给德妃娘娘送过去＂她踌躇了半响，拿了一小叠经书，匆匆走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冷峻的声音传来，赶紧放下手中的毛笔．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四爷吉祥，回四爷的话，德妃娘娘让我帮着她抄佛经＂他似乎被我如此正式的回答吓到，愣了半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四爷如果没有其它吩咐，可儿继续去抄写经文了＂我不温不火地说着．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来。

＂你～＂胤禛有些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去吧＂顿了顿，举步朝着内堂走去。

始终还是忍不住，刚刚想抬头偷窥一眼，却被胤禛的目光逮了个正着。我脸一热，恨不能挖了个地洞钻下去。

呆呆地拿着笔，耳朵却格外得留意着内堂的动静。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纸上竟然连一个字都没写过。直到听见胤禛的告别的声音，才有开始慌乱起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跟打鼓一样。

“恭送四爷”见胤禛经过我的旁边，赶紧福了福身子。他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对出来送他的小丫头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十三不在，你好好保重吧！”他站了半响，挤出一句话

我惊异地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他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双眸却闪过一丝忧伤。对于自己刚才的自作多情，心里一阵懊恼，喉咙涩涩的，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

“谢四爷关心，十三爷临走时嘱咐的话，可儿都记在心里了”心里明白自己的脸色应该比死人也好看不了多少。还是硬生生朝胤禛甩出这句话来。想想自己刚刚还在数落吴婷的死要面子活受罪。没想到那么快竟应到了自己的头上。

看着胤禛僵直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收起自己强装出来的笑脸，心里一阵抽搐。

天气变得越来越寒冷，所以我们大部分时间更加愿意呆在永和宫中，在这里是感受不到冬天的冷冽的。德妃是个好静的人，她的宫中大多数时间都是安详而宁静的，当然偶尔也会出现一些访客，如她的儿子们，妃嫔们。只是今天来的却是位不速之客。

当八福晋携着她的两个小丫头婷婷袅袅地出现在永和宫时，不用抬头，便能猜到吴婷此时的脸色了。她的到访让德妃也大吃了一惊。毕竟，她跟她在血缘上的关系并不深厚。何况现在八福晋还是有身孕的人，此时来给德妃娘娘请安，确实很是蹊跷。

“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吉祥”她略微福了福身子。

“快快请起”德妃赶紧上前一步将她扶起，“你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今后不用再行礼”

“谢德妃娘娘”八福晋甜甜地笑着，眉眼之间充满了即将做母亲的骄傲和幸福。待坐下后，见她红了红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嗔声道：“想必德妃娘娘还不知玉茹今日到访所谓何事”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德妃娘娘也知玉茹自嫁到八爷府上，多年来一无所出，直到上个月，玉茹在梦中遇到一位仙姑，那仙姑对玉茹萌生怜惜之情，承诺送我一子。玉茹醒来后，此梦历历在目。这几天，玉茹突感不适，八爷请了御医替我请脉，竟然是有喜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脸的害羞。“玉茹隐约记得那仙姑的相貌，竟然，竟然像极了德妃娘娘“

“哎哟，这可不敢当，本宫哪有这样的能耐”德妃一脸的笑意：“只是南柯一梦，不要放在心上才是”嘴上虽这样说着，不过看她开心的样子，刚才八福晋那番话对她来说还是相当受用的。我好笑地看着八福晋，全当自己在听聊斋故事吧。

“德妃娘娘可能就是仙姑下凡呢，你看看，这宫中可没有一位娘娘能救到两位仙女妹妹的”八福晋继续用她的糖衣炮弹进攻着。却见德妃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正色说道：“这个只是碰巧而言，即使她们两个落在别的地儿，也会被别人救起，这话不能乱讲”德妃果然是个非常谨言慎行的人。那八福晋一不小心碰了个软钉子，脸上微微露出尴尬。轻轻咳嗽了两声“玉茹此次是特地来感谢德妃娘娘的，适逢家父从一位奇人手中得到一尊观音，想借花献佛把他送给德妃娘娘”

一听是尊观音，德妃来了些兴致。

八福晋朝一个小丫头招招手，那小丫头便将用布包好的佛像呈到她的手上。她在手中摆弄了几下，突地面露难色。“似乎系得太紧了，解不开”又将眼光移到吴婷身上，甜甜地说道“不知婷儿姑娘是不是能帮下手？”

我看看了吴婷，见她微微笑着。对八福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友善，暗暗松了口气。

她走上前去，八福晋站了起来刚要将手中的观音交到她的手中，似乎是手一滑，那观音竟从她手中掉落。两人同时伸手去接，竟“呯～”一声撞在一起，。一切发生地太突然，只听见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还没回过神来。却见八福晋已经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极其痛苦，一股鲜血自她身下潺潺流出。吴婷呆呆地站在一旁，面如死灰。口中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小兰子，快去传太医”德妃面对眼前这一幕，大惊失色

“我去叫太医”未等我们反应，八王府上的大丫头已经飞奔而出。七手八脚将八福晋从地上抬起来，德妃不住得在地上跺着步子，焦急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八福晋。不时地看着宫门口。

此时最担心的却是吴婷，她似乎还没有从自己闯祸的过程中清醒过来。面对乱作一团的宫人们，嘴唇神经质地抖动着。我走近她的身边，将她的手紧紧拽着，她抬起头，却是一脸的惊恐，完全失去了平时的沉着很冷静：“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她痛苦地摇着头，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绝望：“胤禩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我的”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恐，眼一闭，落下一串泪珠。

“婷婷，婷婷，你冷静点”我晃动着她的身体，试图让她恢复理智。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从头至尾，就像是预先都导演好了的。

手中传来一阵剧痛，吴婷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皮肉里面。原来是大丫头请的太医到了，我拍了拍她的手，想给她一些安慰。。不动声地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冷眼观看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八福晋郭络罗氏虽然口中喊痛，脸上也确实一脸的痛苦。但气色却与常人无异，而她与太医之间短暂的对视，更让我坚信这其中必有猫腻，只可惜，现在这样的情况吴婷纵然有一千张嘴也解释不清楚，而我也仅凭猜想，没有确实的证据，不敢轻举妄动。

只见那太医号了一阵子脉，脸色突变。退后两步跪于地上：“臣无能，未能保住胎儿！”短短两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雳。郭络罗氏开始痛哭流涕，呼天抢地得喊着对不起八爷，德妃面色苍白，拿佛珠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口中只喊，“罪过”反倒是吴婷，这会儿倒像是释然了，默默地站着，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倒并不觉得意外，这样的剧情才是合情合理，心里冷笑了一下。对于这宫中的斗争，我这个来自未来的人类也自愧不如。

“玉茹～”八阿哥胤禩焦急的声音传来，此时的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往常气度非凡的笑容，面带仓惶地扑向床上的爱妻。在得知太医肯定的答案后，竟痴痴地半响没有回过神来。这个可怜的男人在多年后才盼到的子嗣，竟然在花瓶掉地的那一瞬间就没有了。德妃一脸的羞愧，拍着八阿哥的肩膀安慰着。

“你做的好事～”八阿哥将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了吴婷身上，歇斯底里地像她喊着。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毒。脸上厌恶的表情犹如见到了鬼物。

吴婷被他吼地颤了一下，抬起头望向他，目中流露出一丝幽怨。而此时，胤禩对吴婷却只有浓浓的怨气。我偷瞟八福晋郭络罗氏，却见她眉目中闪过一丝得意。看来这位看似简单的女人，竟要对吴婷进行赶尽杀绝了。

“来人哪～”

“在”跑进来两个小太监

“婷丫头伺候不周，导致八阿哥失去子嗣，带去宗人府责慎刑斯打３０大板，给八阿哥一个交代”德妃颤声说完，背着手转过身去。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我一听德妃竟然要将吴婷送进宗人府，吓地一时之间失去了主张。一下跪在地上，朝着德妃磕头：“求娘娘念在婷儿初犯的份上，饶了婷儿吧”德妃却只是黯然叹息，我心里感到一丝绝望。

“德妃娘娘，婷儿姑娘既是天上的小仙童，自是不能随便责罚的，求德妃娘娘开恩，饶了婷儿姑娘”躺在床上的郭络罗氏竟也替吴婷求起情来。德妃看到八福晋求情，略显犹豫。

“娘娘，婷儿既是犯了错，理应受到责罚，婷儿现在就去宗人府领罚”吴婷淡淡地说着，眼波微扫，隐含着一丝痛楚，迎来的却还是老八冷冷的目光。福了福身子，跟两位小太监说道：“劳烦公公带路”

我呆呆地跪在地上，看着她越走越远。眼泪自脸颊滑下，一滴，两滴，三滴，落在地上溅起一阵破裂的水花。从始至终她深爱的八阿哥竟然没有为她动过一点恻隐之心。心里莫名的失落，这个冷酷的宫闱，果然是没有什么真爱的。

八福晋由于体弱，不便行走，便留在了永和宫。我心里记挂着吴婷，有些失魂落魄。

“拿着，德妃娘娘让我交给你的，等下他们会把婷儿姑娘送去兰秀轩”兰丫头往我手中塞了一瓶东西，我定睛一看，竟是御用的金创药。

“你先回去吧，德妃娘娘这儿有我们照顾着就成”兰丫头扑闪扑闪地眨着眼睛。我谢了她，拔腿就往兰秀轩赶去。

等了没一会，终于见到吴婷被几个太监抬了进来，打发走了他们。赶紧打了一盆水，准备给吴婷擦拭伤口。她静静地趴在床上，脸上的表情却奇怪得很，竟是一脸的冷笑。我看了看她的伤口，这个板子果然了得，３０板下来却已经是皮开肉绽。看得我心惊肉跳，心里一阵抽搐，眼泪忍不住“叭叭”往下掉。

“你别哭，在这里哭是没用的，这次怪我太大意”她咬牙道，我诧异。原来她也是有所怀疑。

我轻轻地替她擦拭着伤口，她抖了一下，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吓得赶紧住手。她勉强笑笑：“没关系，我能忍得住”我微微叹了口气，这家伙为什么每时每刻都那么要强？

替她上了药，覆上干净的棉布。帮她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陪着她。

“记得我说过的话么？”她幽幽的问我，不等我回答，却又兀自说了下去：“我说过，别人拿了我一分，我要拿回十分”她微微地眯起眼睛，神情显地古怪。

“不过，这次我要的不是爱情”她摇摇头，嘴角微微往上翘着，似乎在讥笑自己的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