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43：成亲(下)（1 / 1）
这个人的出场总是那么的出其不意！她想转身逃跑，却发现这里是她的家，而且是她的大喜日子，她怎么能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上次的勇气都到哪里去了？怎么还是这么怕我，像只小猫似的。”刘勃勃背靠着廊柱，目光如炬。
“你怎么会在这里？”明朗清了清嗓子，才能发出声音。
“你只关注你家男人，才没发现我。”刘勃勃看明朗拧着的眉笑道：“我能来你应该感到荣幸，不管怎么说杜无情只是个小小的左仆射中丞。”
明朗板着脸不说话。
刘勃勃又道：“你的男人给我发了请柬，我怎会不到呢？更何况新娘是你。”
“这个杜无情！”明朗低声埋怨。
“老老实实呆在新房里才像个新娘，你这样的新娘，我着实没有见过。”刘勃勃撑着下巴打量明朗，笑意连连，“不过，还挺美的……”
女人的虚荣心作祟，明朗不得不承认她有那么一点飘飘然，哪怕称赞她的是给她许多惊吓的人。终于理智回归，“我告诉你，不要打什么坏主意！”
“聪明的脑袋犯糊涂了吗？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今天杜府要是发生了什么，在场的我脱不了嫌疑，我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相反，我还送了贺礼，恭贺你新婚！”
明朗将信将疑，满脸戒备的看着他。刘勃勃道：“这么不值得信赖吗？本来还打算告诉你件事情的，算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他就这样挑起了她的好奇心，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要上当，矛盾在明朗的脸上很分明，终于她还是问道：“什么事？”
“关于南宫的，你不是一直在找他的下落吗？我知道他在哪里。”
明朗有些激动，忙问：“在哪里？”
刘勃勃忍不住笑了，“后秦——长安。”
“长安？那么远？”明朗低喃，果然像杜无情猜的那样，他离开晋国了。“你怎么会知道的？你该不会是……？”
刘勃勃大笑：“看来我在你心中是个十足的坏蛋！我怎会……”刘勃勃说到一半向宴客的房子看去，“你要再不去的话，怕来不及洞房了！”
明朗大叫不好，杜无情已经在一帮人的簇拥下往喜房走，她撩起裙角飞奔起来，才跑了两步，转身看刘勃勃，还留在原地，撂下狠话：“我的亲人，你一个都不许伤害……”
刘勃勃看着眼前差点把鞋跑掉却不忘警告他的女人，越发放肆的笑起来。
明朗才把盖头盖好，房门便被推开，一帮人蜂拥而至，喜房顿时变得狭窄。喜婆把原先折好的被子铺开，边铺边说着“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有人喊“掀盖头了，让我们看看新娘子！”
杜无情拿起掀头秤，在明朗身前站定。“新郎掀盖头了！”又有人催道。杜无情看了看众人，缓缓挑起盖头的一角。
明朗有些紧张，轻抿着唇，低垂着眼，感觉到光线一点点蔓延上她的脸。终于，盖头被挑开，她慢慢抬眼看眼前的杜无情，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一身大红的喜服衬得他美得不像凡人。
“新娘很满意我们的新郎啊！看得眼睛也不眨一下！”这是不知他们关系的人没有恶意的玩笑，明朗的脸却一下子红了，有些难堪的低下头。烟视媚行，她也知道呀，不过太忘形，就被杜无情完全的吸引住目光。
杜无情不理周围的笑声，在明朗的身边坐下，手指轻轻把她的脸拨向他，出其不意的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四下静下来，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能呆呆的看着这对新人。喜婆也呆了，这完全脱离了她设计好的流程，她几次被这对夫妇的举止吓到，擦擦冷汗，喊道：“行合卺礼！”
这时丫环端来托盘，上面摆着一分为二的两瓣葫芦瓢，分别倒上酒后递给二人。他们先饮一点各自的酒，然后要把酒混兑到一起，再分到两个瓢中饮尽。行完合卺礼，喜婆各取两人的一束头发，合在一起打了个结，谓之“结发”，因为头发的原因，明朗挨杜无情坐的更近了，脸几乎靠在他的肩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红得发烫，什么也听不到了。
“喂……喂？”
“啊？”明朗终于回过神，发现已经只有她和杜无情两人了，因为动作大了头发被扯得生疼。
杜无情解开了头发，叹气道：“哎！我的新娘竟然在洞房之夜发呆，我是不是很失败？”
“说什么啊？我是因为……太丢人了……什么安矜烟视媚行，我一样都没做到，估计明天人人都会笑话你娶的媳妇了……”明朗用袖子挡住脸，不肯抬起头。
杜无情闷笑两声，道：“他们敢！我娶的媳妇哪轮得到他们品头论足。而且我也不要求你非要学那些个女人烟视媚行，估计你也学不来的！”
“你说什么？烟视媚行，我也能学，不信你瞧瞧。”说着她便从床上站起来，把眼睛眨了眨，学起小女儿初见新郎的模样，眼波轻转，含羞而不敢直视，莲步轻移，纤肢妖娆。杜无情的笑全褪下去，仿佛初见般的注视着她，等待她走近，他便会把她紧紧抱住不放。
谁知他正要伸开手臂时，明朗转身又跑远，叉着腰哈哈大笑，“怎么样？我做的还不赖吧？”
“你干吗要跑？”杜无情没抱到佳人有些恼。
“害羞便要躲嘛！那些小姑娘不都这样？”明朗解释着，却见杜无情朝她一步步走来，“你做什么？”
“佳人跑了，男人就得去追，不是吗？”
明朗点头，“这倒是。说不定那小姑娘是欲拒还休！管她呢，你还没说我装得像不像……诶……”
话还未完，人已经被杜无情给横抱了起来，“杜无情，你抱我干什么？”
她的话惹来杜无情的不满，作势要把她丢地上，吓得她赶紧搂紧他的脖子，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点过分，歉意的叫了声“杜无情”。
被轻轻放在床上后，用手轻揉着脖子，明朗长舒了口气。杜无情看着她满脸倦容，早忘了生气，替她把头上的凤冠取下，略施内力的按压脖子双肩等部位。“真舒服……”
“想不到成亲这么辛苦！杜无情，你今天喝了不少酒吧？”明朗舒服的趴在他的腿上，疲倦已去了七八分。“我去给你倒点热水洗脸……”
杜无情拉住她道：“别动，靠着你坐会儿就没事了！”
“杜无情，我看到有人色迷迷的看你了。”明朗把头窝在杜无情颈边，舒服得快睡着了。
“嗯……就知道你没法子老老实实的在洞房里坐着，新娘子还到处乱跑，我啊，真想找跟绳子把你永远栓在我身边。”
“喂，现在是我在担心，其他的男人女人对你动歪脑筋……”
“有什么好担心的？”杜无情笑说，是他担心得多吧。
“不行！”明朗爬起来，“我们立个保证书。”
杜无情有些吃惊，拗不过她只好取出文房四宝，按她所说的条款一一记录：“保证书：
第一，以后不论有什么样的美女帅哥都不能动心，保证只爱媳妇一个，永远不离开她。
第二，双方可以保留一定的隐私和小秘密，但当媳妇很想知道时，必须毫不保留的满足媳妇的好奇心。
第三，不论多少年以后，都不能嫌弃媳妇，哪怕是又老又丑。
第四，吵架了要先道歉，并哄媳妇开心，不论对错。
第五，对小虎和以后的孩子要疼爱，但不能把媳妇摆在最后。”
明朗一口气说了五条，杜无情边写边笑，他想把她栓在身边的绳子找到了。“还有吗？”
“我想想……第六，媳妇可以根据需要随时修改以上内容。谢谢！”
明朗端详着写好的保证书，乐得合不拢嘴。“按上手印！”
一大一小两个红手印在条款的最低端，明朗吹干字迹后小心折好收起来。杜无情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叹道：“我一定是古今第一个和媳妇立保证书的男人！”
明朗心里道，“以后这样的男人多的是！”
“累不累？”杜无情问。
明朗摇头，“不累，你按摩了，现在可精神。”
“饿吗？”杜无情又问。
明朗奇怪的看着他道：“不饿呀！你不是让春儿给我送了吃的吗？”
杜无情走过来拉着她的手道：“那洞房吧！”
明朗爆笑。那洞房吧。他一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这样说的人。不过当她越靠近喜床，心跳的越激烈，尤其是杜无情已经把大红的喜袍脱去时，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那就由相公伺候娘子宽衣吧！”杜无情见明朗站着一动不动，便把她按坐在床边，单膝跪地，提起她的脚脱下绣花鞋，然后手指向上伸到她的小腿，明朗敏感的缩回脚，“你干什么？”
“脱袜子啊！难道你不脱袜子睡觉吗？”
不待她回答，杜无情把她的脚抓回去，褪下了白色棉袜，极少见阳光的脚丫子极其白嫩，他把这双脚握于掌上，目光灼灼得让明朗觉得脚上要冒烟了，忍不住往后缩，却被他牢固的握着。
“这双脚，一点没变！”杜无情的拇指缓缓滑过洁白的脚背，“海盐城的海边，我生平第一次为女人擦脚穿鞋。”
明朗也跟着回忆，“那也是除了父母外第一次有人为我穿鞋……而且还是个男人，把我变成俘虏的男人。”
“谁会想到，以后这个男人反倒成了俘虏了。”杜无情勾唇露出一抹笑，欺身上床，把明朗压在身下，“谁会想到，俘获我的只是个小丫头片子，个儿小小的，脚也小小的，心也是，迟迟的不肯把我放进去……可是，就这么个小人儿，有双温暖人心的眼睛，就像太阳，永远散发暖和的光芒，情不自禁的被吸引……”
杜无情吻上明朗的眼角，她不自觉的闭上眼，睫毛被吻得上下轻轻跳动。他来到可爱的红唇，缠绵辗转，唇柔软而丰盈，让他忘情不忍离开。忽然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咬，因为不想看她舒服的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啊？”明朗有些吃痛，张嘴想问，杜无情已经趁机侵入滑舌，红绡帐里火热升温，一阵热吻结束，明朗满脸通红，气喘连连，杜无情看她这般模样满意的舔舔唇，目光越发炙热。
见杜无情又要吻来，明朗赶紧道：“等等，让我喘口气！”
杜无情本来有些不满意，但随即答应，长指沿着她的脖子向下来到纤腰，开始解腰带。明朗的心怦怦直跳，眼神迷离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已经是她丈夫的美男子，这么漂亮的眼，这么完美的脸，美到连女子都妒忌。她爱他，她很肯定，然而身子却开始微微颤抖，当她只剩下最后一件单薄的亵衣时。
她紧紧的捂住胸口，那里有被弩机射伤后留下的箭痕，当初的四箭有一箭正中胸口，其他的疤痕都淡得看不出，唯有这胸口的，即使是现在看来还是很可怖。虽早就不会痛了，但每每看到，还是会想起那段经历……
杜无情把她抱紧，似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体，手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声音轻柔：“别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明朗探出头，两行泪从眼中滚落到枕上，“如果没有你，我一定已经死了……”
曾经那么的接近死亡，往后的日子都仿佛是从死神那里赚来的，更珍惜现在；拥有越多，便越怕失去，也害怕死神再次靠近。
“不会有这种如果，你知道的！”杜无情疼惜的说着，手覆盖在她放在胸口的手上，感受到那里强烈的跳动，他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把她的手拿开，头慢慢下移，越过颈项和锁骨，虔诚的注视着深红色的丑陋疤痕。
“很丑，别看……”明朗想再用手挡住，却被钳住动弹不得。
“嗬！”杜无情在疤痕上印上深深一吻，引得她一阵瑟缩。他的唇烫得厉害。
杜无情从她胸口抬头看她，眼里的疼惜还在，却含着更多的□□。“早就看过的，忘了？”
明朗想起了在桃源谷的温泉和皇宫的那时候，正如他所说，早看过的。
杜无情道：“疼痛不再，心里的伤却还没痊愈，是我疏忽了！这里……”他指着那个疤痕，“这里，让我更心疼。比额上的梅花更让我想爱……”他的吻，让箭痕更加殷红。
“你老实说，每天对着我这样的美人，难道你就没有想要我吗？”杜无情风情无限的眨眼问她。
明朗已经有些犯晕，十分老实的点头，他这样的男人，哪怕对一个女人笑一笑，就能轻易俘获她的心，更何况日日朝夕相对，会幻想是难免的。
杜无情眼睛一亮，虽然她看起来已经有点迷糊，但他大受鼓舞，手指轻轻一弹，红绡帐密实的合拢，挡住了所有的甜言蜜语，温柔缱绻，只剩帐中的两人抵死缠绵……
“等一下，我好像有件事要告诉你的！”
“很重要吗？”
“嗯……好像很重要的。”
“那你说。”
“但我一下子又想不起了……”
“那就想起来再说。”
……
“再等一下。”
“又怎么了？”
“我想去看看小虎。”
“他有奶娘陪着！”
“可是……”
“洞房之夜，我的新娘还能想其他的事情，我得再加把劲了……”
“可是杜无情……我好像还欠你钱，没还上我竟就嫁了你了……”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非要还的话，那就用爱抵债吧！”
“可是……”
“别可是，现在只能看着我……只能想着我……”
“杜无情……”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说的什么话吗？你说我又胆小又怕疼，害怕却要装作坚强，笨得要死，长得也不好看，还爱折腾人，同情心常常泛滥，脾气不好，想法也古怪。可是你说你喜欢我。呵呵，如果没有你说的这些话，也许，我就一直睡下去不会醒了。
是啊，这世上要找到像你这样的人只怕也难，可是偏偏这样的姑娘，我却喜欢了。
虽然我逼你立下了保证书，但你知道的，如果有一天你的心不再我身上了，我一定还你自由放你走。
瞎想了你，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不可能，你忘了我也曾信誓旦旦的说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这倒是！那我会一直爱你，爱到我无法再继续。
好，我对你也是，我们就这样说好了。
嗯，也许那一天是我不能呼吸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