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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hapter 5(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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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年久失修,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楼道里积攒着几十年沉淀的灰暗,伴着灰尘的味道,压得人喉咙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她一时眼错,脚下踏空,那双牛皮女靴陷进了被蛀虫侵蚀的阶梯中,还好及时扶住扶梯才勉强稳住身形。但,这楼梯是上不得了,其实上不上去都无所谓,大到房间位置,小到家具的摆设无一不在她的脑海中,只要闭眼就能清晰地记起,仿佛这十多年来她从未离开过。

沿着布满蛛丝的走廊往前,拐弯,豁然,阳光兜头兜脸撒了满身,孩子们玩耍的后院如今长满了安息香,萋萋如海水,直侵到脚边的石阶上,那蓝色随风翻滚着随时准备溅她一身。

那时年少,她坐在安息香丛中,被花簇拥着,而他就站在如今她站的地方,看着她。

“安娜苏姐姐,为什么我要做这个?”伊阿宋哭丧着脸,很不情愿地把安息香花瓣捣成花泥。

“因为你是火星的男孩子,作为火星男孩可以不会做饭,不会打扫,但一定要会给女孩子染指甲,这是风俗。”安娜苏捏了一点花泥涂在美雪的指甲上,用纱布小心地裹起来,吩咐。“两天里不可以碰到水,等取下来后,你的指甲就染成伤心蓝的颜色了。”

“被慎也他们知道了会笑死我的。“伊阿宋兀自嘀咕着。

安娜苏竖起食指摇了两下。“你是不是想我把你偷听的事情告诉神父?”

伊阿宋缩了脖子,连连吐舌头。

“这才是好孩子。”她拍了拍他的头。“来,你来给美雪染指甲。”

他接过美雪的手,有些窘迫,往她的指甲上笨手笨脚涂了一大团花泥,美雪扑哧笑出了声,他心里一急,习惯性地摸了摸额角,顿时,额上粘上了一团蓝色。女孩子们哄笑起来,美雪好心帮他擦,他羞红了脸推开她,大力揉搓额角,不但没擦掉,那蓝反而弄得满脸都是,活脱脱一个蓝面人。这下,连安娜苏也笑倒了。

目光微转,她瞥到一个人影。

“哎,要一起玩吗?”她招呼那个独自站在罗马式石柱底下的孩子。

那个新来的孩子很不屑地撇撇嘴。“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伊阿宋正窘着,巴不得把大家的注意力引开,马上插嘴道:“你不就是孩子嘛。”

谁知这句话正戳在夏浅草的痛处,水色的双目微瞪,闪着厉芒。“小子,我比你大很多,你记住,大很多很多。”

伊阿宋哈哈大笑,身子一偏,把头凑到一个卷发的小女孩面前,问:“ 小家伙,你今年多大了?”

小小女孩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芭比芭比不是小家伙,芭比芭比今年三岁半,已经是大人了。”

伊阿宋朝夏浅草作了个鬼脸,刚才开始一直憋着笑的女孩子们终于笑翻了天,夏浅草咬紧了下唇,一腔怒火要喷出来了,沉默了会儿,竟生生咽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安娜苏竟有种恐怖的感觉,大多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不懂怎么控制感情,而他竟忍辱压下怒气,简直早熟到诡谲。

“好了。”她制止孩子们继续嘲笑下去,站起身,裙上的花瓣纷纷掉落,飘落在她的足畔。她走到他面前,弯下腰。“要和我们一起玩吗?”她的一缕发丝花蔓般垂下,轻轻飘动,他的眼神随之游移不定。

她莞尔。“我可以教你染指甲,这样吧,你帮我染,好吗?”伸出手,手心中掌纹清晰,洁白单纯,像一张没有被墨水玷污过的淡纹纸笺。

然而,他竟有些恐惧地倒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她,仿佛黑夜中的人初次见到太阳般紧紧闭住了眼,扭头跑进了深邃的走廊中。

“好奇怪。”她喃喃,一旁的孩子们不耐烦地呼唤她,她只得回去,耳边,那个早熟的孩子的脚步声早已消失在了另一头。

儿童村的孩子们都不喜欢夏浅草,他从来不和他们一起玩,总是带着淡漠的神色看着他们,有一点不屑和高傲,这种态度激怒了孩子们,但同时他身上有种他们不懂的危险,让接近的人感受到淡到极点的寒意。孩子们不敢惹他,只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连做饭的阿加莎婶婶也感觉到了他的特殊,每次提到他,却不知道怎样形容,只能以“唉”的一声长叹结尾。

唯一不排斥他的人大概只有安娜苏。有时候,她忙得团团转,偶尔停下手拭汗,回头,那孩子无声无息地站在身后,一双眼睛隐在阴影里闪闪发亮。她朝他微笑,他就低了头从她面前溜走,像受了惊的小兽,可怜可爱。

但,那只小兽是会咬人的。

晚上的值夜历来都是由她和阿加莎婶婶负责的,入秋后感冒的孩子多了,大多是晚上踢被子着凉,值夜的次数也因此由一次改为两次,时间并不固定。

安娜苏提着灯一间间房查看,她披着一块米色的披肩,昏黄的灯光将影子摇曳着打在墙上。她的手温柔地为孩子们小心地掖被角,纠正睡姿,夜深人静,孩子的梦呓,磨牙声清晰在耳,她莞尔,蹑手蹑脚退出。刚准备扣上门,突然瞥见夏浅草的被子蒙得紧紧的,密不透风,很容易作恶梦。她在小几上放下灯,掀开被角,这一掀,才发现被下并没有人,而是塞了个枕头,精心作成有人睡着的样子。

这孩子,大半夜跑出去做什么?她嘀咕着,冒着风露去找他,直到后半夜也没有发现他的影子,只好返回去,意外地看到夏浅草好好睡在床上,呼吸均匀,似乎睡熟了良久。她伏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眼皮轻轻跳动,气息有些紊乱起来。安娜苏微愣,恍然明白过来,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看着床上装睡的孩子,隐隐地,有股寒意从骨髓散向四肢百骸。

这是浅草的第一次任务,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如果他失败的话。这些年来,他亲眼看见很多和他一样的间谍在第一次任务失败后就人间蒸发了,从此太阳系再没人见过他们。军队的戒律是冰冷的,没有人情味的,带领他们的教官也像是铁铸的,常常面带冷笑盘点有哪些学员会在第一次任务后就被处理掉,而他,每次都入选。

“你的心肠不够硬。”教官如此评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比蘸盐水的皮鞭还毒辣,抽在身上生疼生疼。

帝国并不缺少间谍,亦没有兴趣养一个废物,人命贱如草芥,少一个他根本无足轻重。可是,即使草芥也有生存的权利,他不想莫名其妙就被处理掉。和那些整天愁眉苦脸,祈祷顺利活下去的同伴不同,他不但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其他人都好,帝国要价值,他就给帝国看他的价值。

那天,他没想到查夜会从一次变更为两次,以致被安娜苏抓住,他知道她已经在怀疑他了,但没有证据。而且,他肯定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然也不会这么安静地离去。

如果她知道儿童村只是一个幌子,其实是火星解放组织的地下联络地,那时她的表情会是怎样的呢?拉尔夫神父这只老狐狸,连儿童村里的工作人员都不信任,什么都没告诉她,亦或……是为了保护她。知道太多的人,总是死得比较快。

他不能杀她,虽然他受过最严格的训练能毫不费力地杀死比他体型大三倍的成年男子,但,在这个人少地狭的儿童村杀人简直是打草惊蛇的愚蠢行为。

那么,就让她成为他的同伴吧,或者说——同谋。

小男孩稚气的脸上浮现起森然的笑意。

星朗,风清,披着黑色斗篷的矮小身影在月下迅敏游走,偶尔,他稍稍放缓身形,似乎在等着谁。星光爬上矮墙,清光莹洁,他蛇般灵巧地翻过,双足落处,安息香被碾成花泥在夜色中散发出幽幽清香。水眸只一瞥就确定了埋藏地点,斗篷呼呼穿风而过,他疾步上前,蹲下,小心翻动泥土。一块白骨从土中突兀地冒起,棱角直指苍穹仿佛悲愤地控诉着什么,安息香下永远有那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白骨,他皱眉,顺手扔到一边。底下,露出金属冷冷的色泽,他轻轻取出这部事先准备好的联络器,输入代号和密码,一连串无形的信号从火星长满安息香的旷野划破长空传达到首都星。

他故意不用暗号,把每句话说得清清楚楚。“是,现已查明,儿童村的确是叛党的联络地……下月十五日,叛党骨干一众18人汇聚儿童村商议下一步计划……似乎是对帝国很不利的重大计划……具体不明……”

面前的星光蓦地被遮住,他的眼睛被笼罩在黑夜中,寒寒微闪。抬起头,那个少女面色苍白地站在他身后,身躯颤抖。他若无其事地收起联络器,重新埋回泥中,末了还不忘在翻动过的土地上栽上一棵安息香作为伪装。直到消灭了痕迹,才直起身,拍去手上的污泥,淡淡道:“你都看到了?”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好容易才从齿间迸出一句话:“你……你到底是谁?”

“帝国特殊任务行动组55届学员,代号89757。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间谍。”

“帝国……”少女后退了一步,从出生起就铭刻在火星人骨髓中对帝国的痛恨和畏惧倾盆袭来。

“是啊,帝国。”他掀去风兜,让稚气的孩子的脸显现在清如水的夜色中。“你不会不清楚帝国的苛酷,如果要去告密……”

这句威胁的话反而勾起了少女的愤怒,她上前一步,冷冷道:“你以为我会被帝国吓住,由你们杀死同胞……”

他截断她的话。“你不害怕,那些孩子呢?他们的生命就比那群叛党廉价?”森然杀意突地出现在那张年幼的脸上,说不出的可怖。

“你……”她陡然明白了,全身的血液倒流。

“那些叛党自然有完美的假身分可以暂时躲过追杀,那些孩子呢?当国家利益和个人利益冲突的时候,你们火星人必定先抛弃个人吧,可怜的孩子,五十多条人命就这样被同胞当□□抛出,还要戴上为国为民的大帽子,真是虚伪啊。”他越说越轻,带着宛转的余音,袅袅不绝,少女的眼神微微有些涣散,他不禁冷笑,些微的催眠可以更容易说服听者。“不要小看帝国的劫杀能力。那些叛党又和你有多大关系呢?而那些孩子却是朝夕相处,叫你姐姐的人,美雪,伊阿宋,慎也,还有小小的芭比芭比,她才三岁半,你忍心这样看着他们死吗?”

夜风中,少女纤弱的身躯微微颤动,凋零的花枝般可怜堪惜。她才15岁,比他还小上几岁,面对这样的抉择委实太过残酷。他莫名浮起一点怜悯,这时,教官的话骤然在脑海中炸开——“你的心肠不够硬”——针般扎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疼,他忘不了话里的蔑视和那冷冷的目光,好像在看着一个已死的人那样毫无情感。理智回到身体里,他喝道:“选择好了吗?18条和50条人命你到底选哪一样?”

不防被他的喝声吓醒的少女凝了片刻,身躯突地委地,伏身呜咽,哀哀的,仿佛天空中迷路的幼鸟,不知今后何去何从,只能振翅哀鸣。

他松了口气,她已经作出了选择。

她的手指痉挛地抓着大地,似乎要把悲愤传达给地心,泥土和安息香的碎片从指缝中溢出,污了她的手。

从此,那纯净如淡纹纸笺的手心将染上血腥的颜色,终其一生也无法将之洗去,就和他的一样。

不知为什么,他没有感到丝毫满足,反而有淡淡的悲哀,像有只蚕绕着心脏吐丝,一丝又一丝,绵绵无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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