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二十二章（1 / 1）
“小茜，不好意思啊……”Kevin妈妈又笑着说，“你看，我还带了礼物呢……”
“给我？”小雅不顾小茜的逼视，从墙角兴奋地跳出来。
“给你小茜姐姐的！”Kevin妈妈看都没看小雅，只是一甩手就打发了，然后她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
“啊？给我吗？谢谢阿姨！”小茜笑着接过，开心地冲小雅摇一摇。
“打开吧~”
小茜坐直，把盒子放在腿上，小心地拆开包装——是一个挂饰，银色的，闪闪发光。
“这是前天聚会时一个老同学送的，他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喜欢吗？”
“喜欢啊！”小茜把坠子戴在脖子上。“真好看呀……”
小雅在一旁吃足了醋酸。
Kevin妈妈又坐了一会就走了。
待关上了门，小雅就跑到小茜跟前，看了一眼那坠子，满不在乎地说：“其实也不怎么好看嘛。”噘着嘴耸耸肩。
小茜看看她，笑着“哼”一声，“吃不到的葡萄就是酸呵？”
小雅奉献一个鬼脸就回屋了。
小茜转向Kevin，低头看一眼坠子，又抬起来问：“好看吗？”
“嗯，亮晶晶的。”Kevin顿一下，“哎，小雅之前是在躲你吗？”
“噢，小雅……”小茜想起来，一笑，阴森的牙齿闪着寒光。
……
“小茜姐，我不跟妈妈说了……别打我，小茜姐，别打我！”小雅蜷在客厅一角抱头尖叫。
“我还没碰你呢！”小茜很不服气地说。
“小茜姐别打我……”小雅乱甩胳膊，倒是打到了小茜好几下。
门铃又响了。Kevin跟着小茜去开门，小雅逃回屋里。
小茜打开门：“爸爸——”
“你打谁呢？！！”大步迈进屋就是一喝。小茜吓得有些呆住了，只是看着他。
Kevin凑过去，见一个很高很严肃的男人正瞪着平时已很强悍的小茜，他看小茜的眼神绝不像是有看女儿。那男人忽然一转头看见Kevin，然后大步流星撞过来，同样以那种严峻的目光照着Kevin：“我女儿打你了是不是？！”
Kevin听口气仿佛他要再打一遍自己似的，连忙摇头：“没有……”他忽然又看见小茜在一边近乎央求地看着他，于是秉承了小雅撒谎的套路：“我们演话剧呢……‘小茜姐姐别打我’……”Kevin以一种尖细地声音说。
“唔，”小茜爸爸迟疑地应一声，大概是感觉这句和之前的不是一个级别。他又转身看着女儿。小茜一笑：“我是清白的吧？……爸，我很想你呢……”上去抱住她爸爸的一只胳膊。
“唔，”他显得不怎么高兴。突然又盯着Kevin：大声问：“你和小茜一块住呵？你叫什么？！”简直是逼供。
“我？我……呃……”Kevin构思着一个名字。
“哥哥——”小雅跑出来，立刻又捂上嘴。
“什么？！！”那男人吼一声。
小雅被吓得奔回去。Kevin、小茜原地发抖，各掉一地鸡皮疙瘩。
“她叫谁呢？！”小茜爸爸高声问道，手指着小雅的房间，眼睛里闪着一种不可容忍的光。
“我？……”Kevin咽口唾沫缩一下脖子。
“你？！——”爆发出来，Kevin听见小雅从里面把门锁上了。
“我……我的名字叫鸽鸽……鸽子的鸽……”Kevin说罢屏住呼吸，眼睛挣到圆，正如一只任人宰割的乳鸽。
小茜爸爸眯起眼睛哼一声，“这鸟名……”
“里头的是我妹妹，”Kevin说，“每此叫我她都会犹豫叫‘鸽鸽’还是‘姐姐’，呵……”Kevin笑着，想活跃一下气氛，不料小茜的爸爸脸色依然凝重如铁，害的旁边的小茜都不敢笑了。
“唔”他终于应一声，出于对Kevin人格的尊重。
后来小茜带着爸爸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门照例虚掩着。
“你犯什么神经！！”Kevin在客厅听见屋里的咆哮，吓了一跳。“你敢在课上跟老师吵起来？！你行啊！！老师刚才和我谈了。你倒挺有理？！”
Kevin不知为什么站起来，慢慢走过去。
“爸，我那是……”小茜带着哭腔。
“给我闭嘴！住宿了之后哪来这么多臭毛病？！”
小茜爸爸停顿一下。接着吼：“你凭什么和老师顶嘴？你没事闲的啊？……我不管你怎么解释。反正你不对，要是老师再给我提意见……”
Kevin挪步到门口，心提到嗓子眼，他不能让小茜一个人承受这般苛责。他忽然有种冲动要闯进去，告诉她爸爸真相，就像小茜那节语文课为自己做的一样。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一声又一声，没人去接。安静得很。
“你去接。”小茜爸爸推开房门，正碰上Kevin在外面，他看了Kevin一下，接着走到客厅。
小茜出来时，眼睛红红的，Kevin静静地望着她。
“喂？”小茜拿起话筒，Kevin这才想到自己应该在刚才接了这通电话。
“喂？……Kevin在吗？”小晴的声音。
小茜转头看着Kevin，眨一下眼，张开嘴，又合上。
“他不在……”小茜轻声说，依然注视着Kevin。
“咦？这小子跑哪去了？……”小茜心里忽然一紧，她知道她爸爸就在一旁，听得清每一句话。
“喂？小茜？……等Kevin晚上回去你帮忙告诉他……”
小茜轻轻把听筒挂上，看着爸爸，一点声响也没有。她爸爸呼吸变得不均匀，眼睛如刀锋一般，他的双颊微微颤抖着。Kevin静静地站着，咬着嘴唇。
小茜看着他。
小茜又看着他……
男人刚要吼出来——
“叔叔！”Kevin甩掉头上的发夹，然后双手胡乱抹掉脸上的粉。“我是Kevin！我是男的！我住这里！……而且，我得跟您说点事……”
小茜及其爸爸瞪大了双眼……
……
“到底为什么？！”男人的眼里在冒火，“你凭什么和我女儿住一起？！”
“因为……”Kevin眼睛转一圈，“我妹妹小雅需要照顾……”
“那你是干吗使的？！”几乎跳起来。
“事到如今，就不瞒您了……”Kevin很悲情地说，抿着嘴，低下头，“我妹妹她……”用手捂住双眼，“……得了严重的肺病！”哭腔。
卧室里响起颅骨撞击地面的巨响。
Kevin闻声叹口气，“她又在咳嗽了……”痛苦地摇头。
小茜为了憋住笑，双手捏住嘴唇，化身成一只鸭子。
男人皱着眉摇摇头，上去拍拍Kevin的肩膀，又转头看女儿：“小茜，你以后多帮人家照料……你的嘴怎么了？”小茜爸爸惊奇地盯着女儿的嘴。
小茜给双唇松了绑，露齿一笑。
卧室里传来两声愤怒的咳嗽。
后来，小茜又和爸爸单独聊了聊。过了许久，小茜爸爸起身要走了。小茜临别时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叫爸爸早点平安回来。
小茜爸爸旋开门把手，回头又叮嘱小茜照看好小雅。
“对了，哎——”他招呼Kevin过来，“我在外面没准还能问问，你妹妹是什么病来着？”
“肺——……”Kevin陷入恐慌，然后缩着脖子挑着眼，“——炎？”
男人半眯起眼，“我怎么记得刚才还是肺结核？……”
Kevin瞪大眼睛小声嘟嚷：“不一样的病是吗？”额头开始冒汗。
小茜爸爸正要开口——
“谢谢叔叔！叔叔再见！”奋力挥手作别。
“唔，”男人转身离开。小茜跑出去送到电梯口。
待房门关上，小雅才蹑手蹑脚地出来，把音量压到极限，几乎只凭口形在发问：“小茜姐，你爸爸走啦？”弓着身子，极其猥琐。
小茜含泪笑着点点头。
小雅双手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天哪……太男人！他有多少条Y染色体啊？！”
小茜笑着拭一下眼角的泪。
小雅这时转向一边的Kevin，很鄙夷地睥睨：“对了，我亲爱的……”双手像翅膀一样扑扇一下：“……‘鸽鸽’？！”小雅叉上腰，“我的那个肺结核……”
Kevin忽然睁大眼睛，指着小雅，“原来真的是肺结核……刚才你不提醒我？！害得你自己又得了种新病！”
两人笑得沸腾了，小雅气得肺疼了。
……
第二天到了学校，小茜脑袋依然昏昏沉沉。她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怪的梦，而又一时忘记了内容，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自己的心在“砰砰“地跳。
她晃一晃脑袋，打个呵欠，又一头栽在胳膊上。Kevin正在旁边剥桔子吃，他看了眼毫无防备的小茜，暗暗乐着，偷偷拿起一大块桔子皮靠近她，滋了小茜一脸果汁。
“你有问题啊？！——”小茜的脑袋弹起来，抡起手拍在桌上，呲着牙，眼睛的尺码比平常还大一号。
Kevin缩着脖子，无辜地眨着眼，又笑着：“你说过桔子水可以护肤……”
小茜用手摸一下脸，如同一巴掌拍在水缸里。她愤怒地用手狠狠地揉着脸，然后把湿淋淋的手糊在Kevin脸蛋上——“不客气！”
Kevin正在吵，忽然看见小茜身前摇晃的坠子，使指着问：“你竟然戴着？”
“嗯……对呀……”小茜低头看一下，笑一笑。
“你把我妈当神信啊？”
“才没……”小茜噘着嘴，转向一侧，背对Kevin，把坠子放到衣服里。
小茜忽然想起了昨天的梦。
那是在白天，阳光很强，把屋里的墙壁映得白得发亮。小茜站在屋子中间。她看着窗外，却忽然被光线晃得睁不开眼睛。窗外有奇怪的影子。她环顾溢满光亮的房间，感到一阵眩晕。不知过了多久，小茜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他声音很轻，离她很近。小茜感到什么冰凉的东西滑过自己的肩胛和颈部。她低着看见它闪闪发光。小茜笑着转过身，他也笑着，但他不见了。小茜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寂寞。她轻轻摸着那冰冷的挂饰，望向窗外……又是奇怪的影子……光线刺痛着她的眼睛……小茜闭上双瞳……
小茜记不住后面的了，而且她料想，连这一点也会很快忘记。她只是觉得梦很荒唐，大概无法适合弗洛依德“梦是潜意识中愿望实现”的论断。小茜闭上眼睛，又打了个呵欠。
“他是Kevin吗？”小茜忽然想到，把自己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的为什么这样问。如果刚才那个想法是出自小雅之口，倒显得很正常，只不过自己要费心骂几句。可这是她自己想到的。小茜同样想回避，因为她还没考虑过自己现在对Kevin是什么感觉。
小茜双手摸一下胸口，竟越来越觉得这坠子不是伯母送的，而是Kevin送的，还从身后帮自己戴上……
“天哪……”小茜咬着牙，疯狂地晃着脑袋，希望借助惯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袋，可牛顿没那么神通广大。
小茜看着Kevin，什么也不说。Kevin见她盯着自己，一副怨妇模样，“嘻嘻”一笑。
“死Kevin！！——”瞪一眼，转过去。
Kevin很不服气地傻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