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对策（1 / 1）
镜子里又多出了一张脸，很年轻稚嫩的脸，像夏天里刚结苞的荷花，大约十五岁的年纪。
“你是谁？”镜子里，容色苍白的人眼里透着迷惑，手轻抚上她的脸，摸上她的眼。
“我叫未央，”这个女孩子拿着毛巾，踮起脚尖，轻轻擦拭我的嘴角，“是先生让我来的。”眼神纯洁，嘴角却扯出一个嘲弄的笑。
夜如其何？夜未央。
我惊，推开她，奔至房门处，门被锁住了，“开门，快开门！”使劲地拍着房门，这不是真的。忆，你不能这么做！
“先生说，小姐近来身体不适，需在房内安心养病。”一回头，未央朝着我诡异地笑。慢慢滑坐到地上，背靠着门，闭上双眼。
“忆哥哥，你为什么要领养我呀？”白衣少年手里牵着的小女孩抬起头，一副很迷惑的样子。
少年轻笑了下，眼里满是宠溺，“因为哥哥是天使啊，专门来解救落难的小猫儿的。”漂亮的指尖点点小女孩的鼻尖。
睁开眼，“我累了，”我看着面前这个对我有着浓浓敌意的少女，“扶我去休息。”挑衅的语气。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午夜时分，床头的小夜灯发出的微弱光亮却正好将房间照亮，房里的摆设又发生了变化，这次是完全的民国式风格。下床，身上不知被何人换了一套白色的真丝睡衣，很柔滑，很舒适。
推开窗，夏夜的凉风里有淡淡的花香，银色的月光下，古老的青瓦在我的眼下泛出点点清辉。耳边，只听得轻轻的水流的声音，还有偶尔从深邃的巷子里传出的夜归的行人的足声，久违了，我的家乡，S城。
没有拉上窗帘，也没有关窗，回到床上，继续睡，这一次，梦里，再也没有扰人的声音和景象，只有一段长长的空白，和小孩子甜甜的笑声。
清晨的鸟叫将我唤醒，未央端着早餐进房，将盘里的清粥小菜摆放在桌上。我滑下床，洗漱完毕后，坐到桌前，“姐姐，你是谁啊？”嘴里咬着筷子，迷惑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我叫未央，小姐。”声音清冷冷的，目光移向我时，眼里的嘲弄被疑惑取代。
“忆哥……哥呢？”将酱瓜含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
“忆哥哥？”
“恩……”我搔搔头，“就是那个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很温柔的哥哥……”憨憨一笑，继续和筷子搏斗。
像是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未央立刻奔上楼，嘴里喊着“先生，先生……”
“你怎么了？”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将手里的筷子一扔，奔向来人，伸手抱住他的腰，“忆哥哥……”我抬起脸，露出个灿烂的笑，“忆哥哥，我还是不会用筷子呢！”噘起嘴，撒娇似的蹭着他的胸膛。
用力将我推开，我被推倒在地，“你……”，我的嘴一瘪，随即哭了出来，“呜……忆哥哥欺负我，呜……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呜……”
我哭闹着，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拉进了温暖的怀抱里，“哥哥，不是故意的，云溪不要生气。”手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心里一阵悸动，我的鼻头一酸，眼泪又滚滚流下来。
“乖，别哭，”手指抹掉我的眼泪，“云溪哭，哥哥会心疼的。”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听着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出来。
把头抬了起来，“忆哥哥，我想去游乐园。”他的眼神一冷，“这几天不行，哥哥还有事情，等哥哥有空了，就带云溪去。”
心里一紧，嘴唇一噘，“可是云溪好想去！”
“云溪乖，哥哥办完事回来，给你带你最喜欢的果冻。”抚摸着我的头发，他的声音温柔得像三月里的春风。
“外加一只熊熊。”我伸出小指，露出一个小狗般的表情。修长的手指缠绕上来，“要乖乖的哦。”他宠溺一笑。
*
用“人家尽枕河”来形容S城一点都不为过，我从窗口向下望，碧绿色的河水将对面的人家和这里的隔绝，孩童的嬉闹声充斥在空气里与那炎夏盛开的花的香味一同蔓延，越过了河水的阻挠，在这一区的天空中回旋，回旋。
要是会游泳就好了，我将双脚跨出窗子，像坐在秋千上一般，双腿在离河水几十米的地方来回地荡着，幻想着此刻，我的双脚已经泡在清凉的水里，只消稍稍一挪动，整个人也便完全被河水包围。
若说N城与S城最大的不同，恐怕就在于这两座城市的气息了吧。我深吸一口气，花的香味和微潮的空气充满了肺部，让人的紧绷的神经整个地放松。S城向来是以小家碧玉般园林式的环境而著称，而N城，则更像一个大家闺秀。
我闭着眼睛，尽可能地感受S城所给予我的家的味道，嗅着那淡淡的花香，以及从各家各户溢出来的饭菜的香气，听着渐渐微弱的孩子的戏水声，还有，夏日里清风的声音。
“云溪！”我回头，冲着来人微笑了下。
“云溪，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我的眼看着河面，“忆哥哥，这里真的很漂亮呢。”S城的恬淡仿佛影响到了我，以致我的声音亦是淡淡的，身子一轻，只一眨眼，我已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忆哥哥？”
“你不要吓我。”我感觉到他的声音在发抖，双手环抱住他的腰。他，是真心喜爱我的吧。
“我饿了……”我靠在他怀里，想从他的身上再次汲取一些我希冀的温暖，可是，再也感受不到了。
“帮你买了你喜欢的赤豆粥。”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甜粥。
拿着勺子吃了一口，那记忆里的丝丝甜味瞬间浸透所有的味蕾，放下勺子，“没有以前的好吃了。”
看着他的笑容僵在唇边，不由得扬起一抹笑。
“哥哥，你怎么了？”依旧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手指在他眼前晃。
“那……云溪，想吃什么？”微微干涩的声音，他将我的手指包裹在他的掌心里。
“恩……小馄饨和小笼包！”手指被他用力地捏紧。
忆，你是否感觉到，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看了眼一旁削着苹果的未央，一边继续玩着巨大的毛绒玩具。
“小姐，不要假装听不见我说的话。”她放下手里的刀和苹果，将我的脸扳向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很美的一双眼，黑瞳仿佛有引人沉溺的魔力。
我推开她，“Alex让你来的？”
“上官小姐果真像少主说的那样，”未央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真让人佩服。”嘲弄地挑了下眉。
“少主？”
“我家少主本名洛谦辰。”
Solar的那个总裁？
“他有什么目的？”我放下手里毛绒绒的可爱玩具，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
“少主让我来带你出去，”她将苹果送至我的唇边，“小姐装成那样，不就是为了逃离上官忆吗？”
眼前突然浮现出一对妖魔般的黑瞳，那个男人，真的，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一口吞下牙签上的苹果，“OK，那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