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远去的歌声（2）（1 / 1）
初冬，当N城的悬铃木落光了叶子而显得沧桑的时候，S城的香樟树仍是枝叶满头，显出一片勃勃的生机。两个城市唯一的相同，大概就是她们的冬季实际是一样的冰冷。
“看清了吗？这个字该这样写。”年轻的母亲抓着小孩子冰凉的小手，轻轻地在纸上写了个清秀的“忆”字。
“嗯，看清了，妈妈！”脆甜的声音透着喜悦。
屋外的风越吹越大，呼呼地穿过单薄的墙壁，吹在母子俩的身上。
男孩子打了个冷战，长着冻疮的小手搓搓手臂，脸已冻得发紫，“妈妈，冷。”
母亲将孩子搂进怀里，“在妈妈怀里就不冷了。”
男孩子甜甜地笑了，“嗯。”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小脸，“爸爸为什么不来看我们呢？我好想爸爸呀。”
女人愣了一下，只觉心里一酸，两行眼泪落了下来。
男孩被吓了一跳，“不哭，不哭，妈妈不哭。”小手忙乱地擦拭着女人脸上的眼泪，“爸爸欺负妈妈，我就不理爸爸了，呜……”说到后来，他自己也哭了起来，他虽不知道他的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也隐隐觉到他、妈妈与他的爸爸之间的关系不像他认识的任何小孩那样。别人的爸爸总是每天和妻子、孩子在一块的，而他的爸爸只是一个月来这里几天。
女人搂紧怀里的孩子，失声痛哭。
他会保护妈妈，不让她哭的。他心里暗暗地想着，用手背擦干了淌下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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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魆魆的夜，他背着瘦小的母亲在林子里飞奔。他的耳边除了风声，还听到了轻轻的人的耳语。
快跑。他心里念着，虽已有些疲倦，脚步却不肯停下。
树木们直挺挺地将枝条指向苍天，黑的夜里，只有一弯新月放出微弱的光。
林子前方透出微微黄色的光，他欣喜地加快脚步，他不知道那是谁的家，但是因了母亲的指引，他相信那里代表着安全。快速地回头扫视一下四周，确认追兵还尚未追到。他在白色的屋子的门口立定，按下电铃。
一个幼龄女童和一位美丽少妇开了门，他愣了一下。
“丽……”他感到耳边被一股微弱的风吹了一下，背上的母亲吃力地抬起头，露出消瘦苍白的脸庞。
“老天……”被唤丽的少妇像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帮他将背上的母亲扶了下来，“小兰……”她想说什么，但在看到她背上正汩汩流出鲜血的弹孔，少妇闭了嘴，眼里涌出了眼泪。
“求你救救我妈妈！”少年跪下，拉着少妇的手，轻轻地流着泪。
“哥哥，不哭……”一旁的小女孩踮起脚尖，肥肥短短的手指擦拭着他的脸庞。他抬头，赫然发现母亲的身体已被一青年男子抱上了楼。
“爸爸会救阿姨的。”女孩子甜笑了一下，暖热的小手去搀他略显冰冷的手。他木木地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那两只交握的手。
*
他在雨里飞跑着。母亲死了，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死了！他流着眼泪，任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他筋疲力尽地跌倒在地，一动不动地趴在粘湿的土地上，像死了一样。
闪电划破天空，“轰隆……”雷声阵阵。
他从地上跳起来，迎视着天空，眼神冰冷，像对着他自己的敌人一般。蓦然，他朝着远处的树林咧开了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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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在哪里呀？”软软的声音由远及近，躺在大树干上的少年直起了身子，看到从远处跑来的小人儿，眉头皱了皱。
“哥哥……”圆圆矮矮的身子已经站在高大的树下。
少年一跃而下，猫一样轻轻落在了地上。
“找我干吗？”处于变声期的声音哑哑的，紧皱的眉始终没有松开。
“妈妈煮了赤豆粥让哥哥回去吃。”笑弯了一双眼，小丫头依然没有被他的冷淡吓跑。
“知道了，就回去。”依旧冷淡的声音。
“嗯，那我先回去等哥哥咯。”蹦蹦跳跳地向远处的白色的房子走去。
这丫头！少年的眼睛看着那一跳一跳的身影，突然间笑开了，他终于感觉到，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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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到这里了，当他的脚踏进这扇雕花的铁门的时候，他在老管家的背后无声地笑。
他见到了她，杀害他母亲的元凶——他必须称之为“大妈”的女人。
“大妈。”他曲身行了个礼，低头，让头发挡住眼里的讥讽和恨意。
“嗯。”那个女人应了一声，头未抬，依旧看着自己十指上所涂的艳色，表情却狰狞。
他跟着管家上了楼。拐角处，他在黑暗里朝着楼下的女人冷冷地笑了一下。
*半夜，他躺在床上睡不着。
他的头脑里浮现出很多的画面：母亲在世时，他们的清贫的生活；被“大妈”派来的人追杀时的无数次逃难；母亲躺在路家的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路家夫妇待他的种种的好；云溪的调皮可爱和贴心……
翻身下床，他到走廊的尽头为自己倒了杯冷水。
书房的灯亮着，隐隐地从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你居然有脸把那个小杂种领回来……”
“如果不是你不会生，我用得着找小忆回来吗？”
“别把责任推到我头上，明明是你自己还惦记着那个女人和你的杂种！！”
他轻轻合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背靠在墙上低低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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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被烧成灰烬的白色的房子，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只是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只离开了一个星期啊，怎么会变成这样？
“去查是谁干的。”他的眼神冷冷的，声音亦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就快要焚尽他的一切。
“哥哥……”清甜的声音从风里飘了过来。他像被惊醒了，冲向那被烧成灰烬的房子，双手奋力地刨着烧焦的木头。
“少爷！”一旁的保镖身受拉住他的手臂，企图阻止他的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
“滚开！”他吼着，用力推开身强力壮的保镖。
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他暗暗地说，咬着牙把最后一块木料搬开，没有！
他直起身体，朝着天空微微地笑了一下。
*
“查到了吗？”他躺在榻上，懒懒地开口。
“查到了，少爷。是……是……”
“谁？”原本慵懒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
“是……夫人……”
是吗？他从榻上步下，大妈，咱们之间的账是时候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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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关于上官忆过去的片断（本来想写得多点的，不过时间不允许，下次继续）